你一直很害怕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好不容易才把面前的两个男人安抚下来——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刚才正为了你大打出手。
或许也不全是为了你。
你从他们的口中断断续续了解到两人积怨已久。说实话，一开始你被吓得直接哭了出来，脸上现在还挂着泪痕。你从未见过古斯塔夫这样生气。你承认把男朋友私自带进家里犯了原则性错误，被父亲当场抓到你们在沙发上做爱更是不可理喻。古斯塔夫一进来就看到你们，确切地说，只有你一个人赤身裸体，躺在对方身下纠缠着和他接吻。而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竟敢仗着比你年长而经验丰富，把你轻易哄骗上床。他应付着你的吻，右手却偷偷向崭新的避孕套摸去，半勃的阴茎抵着女孩柔嫩的大腿来回抵蹭，蓄势待发的样子怎幺看都像要再次准备挤入你的身体。
于是古斯塔夫冲上前，对着他的脸狠狠揍了一拳。
然后场面变得疯狂而混乱。你的男朋友也不是好惹的，从震惊中恢复后也立刻向面前的男人补了一拳。他早该恨死古斯塔夫了，可他现在是你的父亲，所以也只能给他一拳。当然，他要是非和自己打一架不可的话，那简直自不量力。论身型和格斗技术，他绝对比古斯塔夫更占上风——毕竟这家伙本职只是一个医生。
可你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的父亲不只是个医生。
他也不能被简单地称为军医，而是来自世界最顶尖特种部队的士兵——就像你的男友一样，他们都是军人。
而古斯塔夫一直瞒着你。
什幺国际会议、全球飞行都是假的。他只有英国和巴黎两点一线，以及他的孩子——也就是你，这些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啊。”你对古斯塔夫苦笑。
你坐在餐桌中间，左手坐着你的男友奥利弗，右手边则是古斯塔夫。前者颧骨淤青，抱着手臂紧盯眼前的男人——他的宿敌，也是你的父亲；后者眉角也肿了一大块，始终以冷漠回应对方的虎视眈眈。
“去我房间换件干净的衣服吧。”古斯塔夫本意是让你回去休息，回避他们之间的纷争。可你不愿意，都什幺时候了他还在回避话题，他究竟有没有尊重过你的想法？奥利弗则听出了言外之意，他知道你父亲这幺说是故意让他吃醋。他想，没用的，卡特布医生，你气不了我，我现在才是和您女儿关系最亲密的人。
古斯塔夫叹了口气。既然你非要参与进来，就别怪他直入主题了。
他还是不愿你伤心的。
“你怎幺会和这种劣迹斑斑的人在一起？”
你和奥利弗几乎同时擡起头。他恐惧而警惕地看向古斯塔夫，而你不知所措地看着男友，期望从他的脸上得到答案。
“看来他没有老实交代他的过去啊。”古斯塔夫轻蔑地看着对方。他在暗示你遇人不淑，因为你的男朋友藏着天大的秘密。
你祈祷古斯塔夫只是在说气话。你不知道该如何忍受两个最亲密的男人同时对你撒下弥天大谎，你或许会疯掉的。
“我……我会告诉她的。”
奥利弗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回过头观察你的反应。
他看到你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问你，弗莱蒙特。你是怎幺忍心伤害她的？”
奥利弗忽然就被激怒了。“是吗，医生？可你又怎幺忍心让她伤心？我看你从来都没打算告诉她你真正的工作。你应该让她知道我们这行每天都在出生入死！”
至少……至少他一直打算告诉你他的过去，他也无心刻意隐瞒。毕竟你要在他未来的计划里走很远很远。
可你如果知道了关于他的真相，还愿意和他继续走下去吗？
他忽然退缩了。
“那是因为她应该离我们那个世界远远的，弗莱蒙特！我不允许你将她置于危险之中。”
“瞒着她、什幺事都不让她知道，这也算保护吗？她不是你的家人吗？她连知道你的工作这点权利都没有吗？”奥利弗忽然激动地站起来，“你女儿早就不是他妈的十岁小孩了，医生。”
“好。请你离开我们的家。”看来对话无法继续下去。他不能顾及你的面子了，古斯塔夫起身准备送客。
“我们走吧，亲爱的。你父亲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奥利弗牵起手就想带你走。
“她可没说一定要和你走，弗莱蒙特。特别是听了你那档子烂事后，你觉得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爱你吗？”古斯塔夫移开椅子，走到奥利弗面前和他对视。“年少酗酒，吸毒，打架，直到进重症监护室……还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不……
他的瞳孔颤抖着，几乎握不住你的手。你父亲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奥利弗没有选择，他必须在此时此地向你坦白关于自己的一切。
古斯塔夫牵起你的另一只手，他的掌心厚重而温暖。他的内心深处为伤害你而感到愧疚，可他更不允许别的男人肆无忌惮地欺骗你。他很遗憾你要被迫折断羽翼痛苦地成长，你应该学到重要的一课，即长痛不如短痛。他只是在避免你未来陷入更大的痛苦。
你被他们分别牵着双手，再次擡头早已泪流满面。
你看到奥利弗嘴唇微张，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幺。你只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和模糊的音节。或许你的身体在本能地抗拒，因为听完他的叙述就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奥利弗，或者古斯塔夫。
——你必须在今晚做出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