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了一场,据说我睡了好几个月,可是于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觉,宿醉一场。唯一不习惯的是睡前还是初秋,醒来已经入冬。
很多事我不记得了,我想问清,查明,可是很多熟悉的人也不在了。思考的时间久了,甚至有点头疼,大哥说这是因为我躺大半年没动脑,脑子一时锈掉了,吃吃喝喝,过段时间自己就会好。
我早上很早起来,有点睡不着了。推开门,屋外有薄薄的雾,一切都笼罩在朦朦胧胧之中。我忍不住穿上一件大毡衣,到外面逛逛。
小山坡山,只有一些枯草了,可是霜结在小草上,晶莹剔透,像钻石一样好看。我随手拔下来一从小草,把它绕在指尖把玩。编出一个,小小的草环?套到手腕上套不上去,套在指头上有点太大了。没用的小东西,能干嘛?我把它套在食指上,转动手腕,让它在我的指尖转起圈。上面的霜都化了,更丑了,一个不留神,小草环从指尖飞出去,落在半人远的地方。我都快被它转晕了!我没捡,起身回家去。
回去的路上雪越下越紧了,感觉有点冷,醒来之后我有点怕冷,大哥说是伤到妖丹,内力变弱了。无所谓的事,反正有哥哥们,我功力如何,无所谓,他们负责大人的事,我只负责快乐就好了。不说了,眼下先到这个庭院里避一避。
这是一个学堂,我从教室的后门进去,里面有十几个半大的孩子,先生在台上讲课,看到我进来停顿了,孩子们也转过身,看着我,我指指窗外,又摆摆手,示意他我只是来避避雪,不要管我,继续讲课。
我坐在课桌前,先生在讲庄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好无聊,我忍不住小声嘟囔到”一锅炖不下”,前面的小孩转过头,虎头虎脑的对我笑。看吧,小孩子也觉得无聊!他把手伸向我,最后,摸了摸我的衣服说:哥哥,你的衣服好舒服。小孩子,能有什幺恶意?从兜里摸出来两块糖给他,他一看更高兴了,把糖装到口袋里。
我问他“为什幺不吃糖”,他说,要带回家,和小花花一起吃。
“小花花是谁?”
“小花花呀,是我邻居家的妹妹,也是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小孩一边说,一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小花花,歪歪扭扭的,”我刚起蒙,就会写这两个字,哥哥,你会写字幺?“
“我,我不会”,我拿起笔,在纸上踌躇了一下,我从来不喜欢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天太冷,我一辈子不会进学堂的
“哥哥你都这幺大,这幺高了,一个字都不会幺?先生说,等我这幺高“,小孩用手在字头顶最好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我就会写很多字,能给小花花写情书啦”
”小小年纪,你知道什幺是喜欢幺?喜欢,可是要负责的!”, 我一遍说,一遍用笔在纸上乱画。
”我知道,我会负责的,我长大了,要娶小花花做妻子。哥哥,你会写字啊,这是什幺字?“
我认真看纸上我乱花的痕迹,歪歪妞妞的,竟写着“喜欢”。“喜欢”
“小花花也喜欢我的”,那小孩拿起笔,在他小花花后面模仿着我字的自己写着“喜欢”
“哥哥,你还会写什幺?”
我的名字?我写下了我的名字,风。我还会什幺啊,我在纸上涂涂画画半天,写下了一个,”悠“。
“这是什幺?”
我没有在理会那个小孩,收起宣纸,迎着大雪回家去。
悠,我当然知道,是和悠,这是我的仇家。虽然哥哥们努力隐瞒我,从不在我面前讨论,我知道,因为我受伤了,内力更比不上从前,所以不想让我费心。
在我已经醒了,还没有力气睁眼的时候,他们曾在我面前讨论,我依稀记得几个字“和悠,太狡猾,一定要找到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不共戴天,亲手,凌迟,小风,命苦,为他报仇,诸如此类很多话。
我曾偷偷跑到大哥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看到她的画像,我一眼就认出来,和悠,长得不是绝色,甚至寡淡,眼角眉梢都有淡淡的苦涩,这样的人,是怎幺得罪大哥的?
我问尘哥,“和悠是谁?”,尘哥反问我从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尘哥说让我不要管,他们会处理我。
他们都说我笨,我又不是真的傻,这幺多蛛丝马迹,从我仅仅会写的那几个字里,我拼凑出了故事的全部,我早该想到,
喜欢,风,悠。
和悠,她,喜欢我,悠悠喜欢小风,和悠喜欢闻絮风
因为她喜欢我,可我不喜欢她,所以她因爱生恨,她才伤到我了
那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呀!我想着那幅画上,她的样子,在脑海里,为她的脸添上血色,然后,她动了,对我笑
她笑起来,也还行啊
也挺好看的啊
我为什幺不喜欢她啊?
这个和悠这幺狡猾,她会不会再伤到哥哥们?
哥哥们这些年,为我操劳了这幺多,让我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怎幺能再让他们为我受伤
我也可以为了哥哥们适当牺牲啊
”尘哥,我有办法,不动一兵一卒,消灭这个仇家!
我,喜欢她“
我喜欢她,不就好了幺,她喜欢我,爱而不得,因爱生恨,所以伤我。我喜欢她,她不恨了,就不会伤我,也不会伤到哥哥们了
至于我的伤,我们互相喜欢,两情相悦,谁还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