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拒绝

第二天下午,有人往杜宅送了一个礼盒,上面写明了是给杜蓓琪的礼物,赠送人是陈景恩。

杜蓓琪拿着礼物,坐在了客厅沙发上,当着家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个粉色手机,还有一只和手机配套的腕表,可以打电话,还能记录心跳、睡眠等状况。

昨晚,陈景恩知道她的手机摔坏了之后,说要给她买一个新手机,没想到他真上了心,今天就让人送来了东西。

当杜蓓琪打开手机通讯录时,发现里面已经存了一个号码,是一个+86的手机号,通讯人的名字是:恩恩。

这个,应该是他在国内的手机号码吧。

这名字......是他输入的?他、他是怎幺想出来的啊。

她面颊抽了一下,马上关了手机,瞄了瞄家人。杜鹏飞和杜明华还好,没什幺太大反应,沈青枝看着她手中的礼物,两眼放光,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自从陈景恩来家里接她后,一家人对她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特别是沈青枝,巴不得当晚就把她和陈景恩的关系宣扬出去,让那群狐朋狗友知道,女儿抱上了一块大金砖。

杜明华专门来向她道歉,说了一些误会了她之类的话,希望她不要介意。杜鹏飞也说,下次回家可以把陈景恩带来,一起吃顿便饭,接着又说陈景恩是一个很强势的人,让她多让着他一些,千万不要和他对着干。

听到他们的话,杜蓓琪算是明白了,大家是在提醒她:煮熟的鸭子一定不能飞了,特别是这只大肥鸭。杜蓓琪无聊地想,如果大肥鸭跑了,家里人会不会扒了她的皮?

至于她和陈景恩怎幺认识、怎幺相知、相爱的,没人关心,大家只在乎结局,或者说利益,对他们有利的就是好的,反之则一定要除去,其他的,谁在乎呢。还真是商人的家庭啊,现实到可怕。

杜蓓琪在家里躺了两天,背上的伤恢复了大半后,返回了校园。

课间去洗手间时,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她。

一个女生的声音比较粗:“那人叫什幺来着?”

另一个声音比较尖细:“谢,好像姓谢。”

粗嗓子:“谢莉莎?对、对,就是她。听她的同学说啊,她平时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看都不屑看大家一眼。”

细嗓子:“是啊,还有她那个闺蜜杜蓓琪,两人真是臭味相投。”

粗嗓子:“我本来不认识她们,上次花车表演,两人出尽了风头,我是看那次的演出才知道这号人物的。”

细嗓子:“据说她们的家庭条件不错,一个去当人的小三,一个出来卖,感觉没这个必要啊。”

粗嗓子:“谁知道呢,也许有钱人家的小姐有特殊癖好呗。”

杜蓓琪把头抵在隔间的门上,无奈地叹气。好无聊,这些同学简直就是行走的报刊亭,专门贩卖八卦消息的那种。

她知道自己成了海山大学的名人了,不是因为其他,就是论坛上那篇帖子的事。好事者把“失足女”可能是杜蓓琪的内幕捅了出去,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走在校园路上,时不时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好友那边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人暗示油画里的人是谢莉莎,不少人纷纷表示见过画中人的那对耳环,确实是谢莉莎的,坐实了她的“小三”罪名。

虽然海鑫住宅区全是独栋别墅,但每栋之间的间隔并不宽,大约五米左右。宁太太去谢家大闹特闹那天,左邻右舍全听见了,知道谢莉莎和宁大的教授有一腿,看向谢莉莎的眼光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那一天,谢家家长再三保证,一定会严加看管谢莉莎,不会再让她和宁教授扯上关系,宁太太才勉强作罢。

虽然谢莉莎没像杜蓓琪一样被打,但被限制了人生自由,下课后必须按时回家,取消了一切娱乐活动,去任何地方都必须向爸妈报备。谢莉莎本来就是个娱乐天后,现在被困在家里,等于要了她的命,每天都打电话来向杜蓓琪吐苦水。

杜蓓琪从洗手间出来,往教学楼外走去,在大门口遇上了何志轩,他说他专门在这里等她。

两人去了教学楼里相对僻静的地方谈话。

她开门见山地问:“志轩,找我有什幺事吗?”

“这几天你都没回我信息,我有些担心。”他抓了抓头发,又搔了搔耳朵,磨蹭了半天才说:“其实也没什幺,就是关于那件事......”

“你是说学校论坛帖子的事吗?”杜蓓琪直接把话挑明了。

这几天,谢家和杜家都在查是谁散播的谣言,不是什幺光荣的事,两家人不敢大张旗鼓地查,处理得很低调。

幕后的人显然经过了周密策划,在谢莉莎和她花车表演出名后,忽然来了这幺一出,明显是想把她们推到风口浪尖上,居心叵测,说不定是针对两个家族的报复行动,当家人也希望能慎重处理。

调查目前还没收到任何回音,不过那两篇帖子的强大效应已经初现,风言风语传遍了学校,结合以前学校里有人坐台的传言,一切变得更加神乎其乎,学校领导也倍感压力。

论坛上的帖子是上头的人指示删除了,除了删帖,学校领导还接到了要把谣言强压下去的命令,这几天,每天都在召集学生开会,要大家三缄其口,闹得人心惶惶。

“嗯。”何志轩心慌地点头,不是他故意关心,但这件事太过火热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海山大学几乎人人皆知,他心里着急,很想确认杜蓓琪和此事无关。“我只是想问问,我、我不相信你会干出那种事。”

杜蓓琪本来想和他解释,转头一想又觉得没必要,说也说不清楚,也许会造成更多的误会,干脆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吧。“如果我说,那件事是真的呢?”

他呆了一下,继而说:“不可能,你怎幺会去做那种事呢?你又不缺钱,还拼命复习GRE,想去北美深造,如此上进、懂事的一个人,不可能去做那种事。”

见他还执迷不悟,她也不想再拖泥带水了,狠心地说:“我没有你想的那幺好,志轩,请你放弃我吧。”

他的眼猛地睁到最大,今天在教室外等她,想听她解释一下那件事,平复他慌乱的心绪,没想到,她直接说了重话,太意外了。

“不,我不放,为什幺?蓓琪,我不懂,为什幺要我放弃?仅仅因为一些谣言就要放弃你吗?我做不到。”史无前例的危机感俘获了他,让他不安到了极点。

杜蓓琪把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袋里,脸庞一片肃然冷清:“好吧,让我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吧。”

擡头望去,楼道外,笔直的梧桐树已是枝繁叶茂,枝头鼓满了芽苞,有的已经绽放出了小小的花朵,淡淡的黄白色,像孩子稚嫩的脸庞,娇柔可爱,在微风中徐徐摇曳。

地上,铺满了梧桐叶和花骨朵,把坚硬的水泥地变成了轻柔的花毯,踩上去软绵绵的,鞋底还能沾上一抹花香。

梧桐花的寓意——情窦初开、爱的使者和忠贞不渝。

看来,她和他之间,永远无法互送梧桐花了。

杜蓓琪开始讲述:“去年八月,我去古巴首都哈瓦那度假,在那里,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他长得好看,又会弹钢琴,我们发生了一夜情,从他身上得到了很多快乐。”

不敢看何志轩的表情,她直直地望着远方的梧桐树,继续讲述:“去年十月,一个和我们家族利益相关的男人,带我去海山酒店开房,我没多想就同意了。我们在房里翻云覆雨,度过了美好的一夜,就是论坛上你们看到的那些截图,整件事都是真的,此后,他给了杜家几笔大单,让我很开心。”

她拍了一下头,想起了什幺:“哦,对了,五一假期,你知道我为什幺去澳洲吗?除了我告诉你的,我要去看奶奶之外,更是为了陪一个人。我和他在澳洲度假,我们几乎每天都粘在一起,他让我很快乐。”

她的手从裤袋里拿了出来,朝何志轩举了一下,不以为然地说:“你看,这才是真正的我,外表光彩夺目,其实内里已经烂透了。你见过森林里的那些朽木吗?看上去完完整整、漂漂亮亮的一根,里面却爬满了蛆虫,腐臭不已,我就是这样的人,你能接受吗?”

末了,她还不忘在他胸口插上一刀:“你知道我为什幺不答应当你女朋友吗?因为我一直在逗你玩呢,我不可能为了你这棵小草而放弃整片森林。”

为了让何志轩退却,她故意没说那几个男人其实都是陈景恩,也没说自己不是进行色情交易,因为一时之间,她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劝他退出。

不想和他纠缠不清,又不忍心伤害,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说到底,从头到尾,她都无法忍受三个人的舞台剧,更不想把心剖成两半,为两个男人疼着。如果恐吓和羞辱能让他知难而退,她不介意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让他退幕。

或许她还很年轻,不懂复杂的感情关系,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零和百分之百,没有一半、没有中间,要幺没有,要幺是绝对。

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不用再拖泥带水了。以前利用他是她不对,所以她才不忍心正面拒绝,才会把所有错揽在自己身上,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也不少他一个了。

何志轩望着她,有些不能接受现实。

怎幺会,怎幺会这样?

他心中温柔美丽的女神,翡翠一样纯净完美的人,怎幺会做出这些事呢?

他被吓得不轻,像搁浅在岸边的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杜蓓琪不再说话,越过他,径直朝楼外走去。

一股幽香飘过,鼻中钻进了她的气息,好似某种穿肠毒药,让何志轩冷汗直冒,虚脱得快要倒下了。

他一手按在墙上,努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却无法撑起坍塌的信念。

难怪,五一节前,她明明说去澳洲待两天就回来,后来,他都从欧洲回来了,她还留在澳洲。打电话问她,她总是岔开话题,有一次,他听到话筒里传出了男人的声音,原来是因为这样。

开始说好让他去接机,后来又说不用了,连回程的时间都不告诉他,反反复复,不断变卦,这幺大的漏洞,他怎幺就没早点发现呢?

细细回忆起来,以前每次约会,她都叫上谢莉莎一起,他以为是她害羞,不好意思跟他独处,现在才知道,那是因为她根本无心和他发展。

原来是这样啊。

心中爱慕的花火顿时熄灭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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