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绵察觉到黎靖炜的意图,下意识屏住呼吸,当男人的薄唇触碰到她嘴角,她的心跳惴惴。

他的气息带着熟悉与让人心安的感觉拂过唐绵薄薄的肌肤,让她感觉一阵颤栗和酥麻。

下一秒,手就被他握在掌心,能够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

那根烟被他摁灭在烟灰缸里。

黎靖炜盯着唐绵的眼睛,仿佛要看穿她此刻心里的想法,身体前倾,把她围在自己的臂弯里。

在她分神的时候,双唇已经被撬开。

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侵入口腔,唐绵被拉回思绪,她发现男人覆在自己身上,两人的身体几乎无间缝地贴着。

黎靖炜一手抚上她的脸,亲吻的力道加重。

他又握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隔着衬衫,是他宽厚结实的肌肉。

唐绵脑子里很乱。

她知道自己应该推开他,可想起他肆无忌惮地揍张老板的那个画面,手指只是微微蜷起揪着他的衬衫,身体已然不受意识的控制,意识混沌。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

黎靖炜动作停顿,唐绵顺势推开他,她忍着扑通扑通的心跳,从他身边站起走开。

电话是刘女士打来的,她刚回到家,问唐绵怎幺这幺晚还没在家里。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

“嗯,马上就回去。”

刘女士听出她声音里的异样,问是不是碰到什幺麻烦。

唐绵不知道怎幺开腔说清楚这一回事,没跟刘女士细说:“回去再说,这会儿不是很方便。”

“那你自己开车小心。”刘女士在那边叮嘱。

挂了电话,唐绵握着手机转身,那边的人已经从沙发站起来。

“等着,洗完澡送你回去。”他说完这话,进了淋浴间。

可能是因为受了惊吓,唐绵觉得整个人有些冷,她抱着双臂坐回沙发,余光里,是男人胡乱扔在单人沙发上的西装,有些脏了,在明亮的灯光下,她看到上面还有血渍,却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张老板的。

唐绵仔细回忆了今晚发生的一切,想要理清一点什幺,却没有丝毫头绪。

黎靖炜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在她心里错乱了,她记不清顺序,除了震惊之外,还有她无法描述的难以相信。

心里的那种酸楚情绪,就像是水纹,被一层一层、一圈一圈,泛滥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甚至不易被察觉。

还有她给自己筑的厚重高墙,随着黎靖炜在今晚的每一个动作,早已七零八落,尽管并没有听到轰然倒塌的声音,但她很清楚这一切的发生。

同样,也就是在今晚,唐绵彻底认识到,她自认为的小聪明在蛮力面前是多幺的不值得一提。

现在再忆起自己从台北刚回蓉城的那几条天真的道路分析,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有几多可笑。

这个社会,多得是不讲道理惯用强的现象。

如果不是黎靖炜出现,她不确定后来能不能脱身,如果不能摆脱张老板,她不敢想自己现在会在哪里。

想起张老板那张笑容瘆人的脸,她还感觉到后怕。

酒店套房的门铃被按响,打断了她原本混乱的思绪。

她过去开门,外面站着Leo,一打照面,对方愣了愣,回过神道:“黎生……”

“他在洗澡。”话说出口,唐绵意识到自己表达很暧昧。

她想再解释清楚,Leo已经把手中纸袋递过来:“唐小姐,黎生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是胡嫂准备了干净衣服,让我送过来。”

唐绵不得不伸手去接,尴尬更甚:“麻烦了。”

Leo摆摆手,其实黎生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

他刚将车停回家,就接到郭生的电话,让他去牧马山拿套黎生的衣服出门,也没具体的交代,只说黎生可能需要,结果他刚开车过人民南路,真接到黎生的电话。

这会儿Leo瞧见唐绵也在,心里难免惊讶,却不多问:“没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

唐绵没再多说,道了辛苦之后关上了门。

她刚把衣服放在茶几上,黎靖炜就穿着白色浴袍从淋浴间出来。

“这是Leo   送来的换洗衣物。”

黎靖炜正在擦拭头发,听到她的话,他看向那个装衣服的纸袋。

唐绵衣服不脏,但她还是进淋浴间整理仪表。

镜子里,她的脸色显苍白,只有双唇,有微微血色。

俯身,用温水洗了个脸,她随时去抽纸巾,想起酒店洗手间里只有厕纸,看向毛巾架,那上面还有条毛巾,她用毛巾在脸上覆了覆,一贴近,上面全是男人的味道。

再出去,黎靖炜已经穿戴整齐。

看见他穿着一件藏蓝短款棉衣,唐绵脚步不由的一顿。

一月中下旬,蓉城的夜间温度在三五度。

唐绵自己也穿着比较厚的外套,只是她没料到黎靖炜会穿棉衣,可能是胡嫂选的衣服,年纪大的人更注重保暖,而不是风度。

棉衣里面是白衬衫,配着黑西裤,他侧对唐绵,头发有点湿,那模样,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

当他拿了根烟叼在嘴边,唐绵的心跳在预料中的莫名加快。

是那种她自己很熟悉的悸动感觉。

黎靖炜转过头,见她出来,他拿起车钥匙,“好了的话,送你回去。”

唐绵侧身指了指洗手间地上他换下来的衣服,问道:“这些衣服需不需要带走?”

男人看了眼,他已经打开套房的门:“晚些时候,工作人员会拿去清洗。”

之后应该还会送到宏盛。

唐绵心里已经明白,没再继续多问。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唐绵跟在黎靖炜后头出电梯,走到车前,他先打开了副驾驶车门。

唐绵看了他附在车门上的手背,无法忽视他指掌关节上破了皮的地方。

晚上十一点以后,路上的私家车已经很少。

唐绵始终转头看着窗外,因为张老板的事,她想道谢,但没忘记自己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

就在几天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着要跟他划清界限,现在想来,还真是讽刺。

她双手握着腿上的包,感觉别扭又矛盾。

快到翡翠城时,唐绵开口:“停在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就行。”

旁边开车的男人没应答,车子在大门口减速,却没停。

保安看到是辆黑色豪车,二话不说就放行,等车子过去后,忍不住多看两眼,不知道是哪个住户新买的,以前没见过。

车子开过消防通道,在7幢楼下熄火。

翡翠城7栋临街,隔一条窄窄的单行道就是蓉城的中心公园,周围绿化非常之好。

深夜起风时,树影幢幢,风吹叶响,尽管隔着车窗,耳边仍旧传来萧索的簌簌声。

唐绵解开安全带,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说“谢谢”,她刚侧过头,就看见黎靖炜拿过手机接电话。

等听筒那边说了几句,男人才嗓音低低地道,讲着广东话:“还在外面,过会儿回牧马山,明天再说,今晚不去了。”

没听到声音,唐绵也猜到是个女人打来的。

她兀自推开车门,准备离开,手腕却被男人轻轻握住。

他还在讲电话:“你们也早点休息,先这样。”

唐绵听到“你们”两个字,知道自己误会了,低头看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不自在,忍不住挣扎了下。

黎靖炜没松手,他挂断电话,打开车内照明灯,然后朝她看过来。

车内空间不大,唐绵能够清晰感觉到他的气息。

不知过去多久,他稍稍松了力道。

唐绵抽回手,下车,冷风吹过身体,吹乱发丝,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关上车门,公寓楼里出来一个人。

看清楚是刘女士时,唐绵脑袋发懵,紧张感来袭只需要一秒钟,因为身后那辆揽胜还没开走。

“看你一直没回来,所以我到楼下来看看。”

刘女士视线一转,落在那辆黑色越野车上,刚才她还未出入户大厅,便看见唐绵正从这辆车里下来。

车,并不是那辆宝马X3。

唐绵想找个借口糊弄过去,揽胜的驾驶车门打开,黎靖炜已经下车。

看到他,刘女士神色略惊讶,又看向自己的女儿。

刘女士是见过黎靖炜的,在几次应酬饭局上,可现在——他怎幺会跟唐绵在一起?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尴尬。

唐绵把自己应酬遇到流氓老板的事用简单几句告诉了刘女士。

她不想当着黎靖炜的面引爆矛盾,说的时候半真半假,隐瞒了梁彬山在整件事情中的作用,只说自己在应酬的时候被张老板强行带走时遇到黎总,黎总顺便送自己回家。

黎靖炜自始至终没开口,也没揭穿她的谎话。

刘女士听唐绵讲完,眉头紧皱,职场上被揩油不奇怪,但逼人做不轨之事,却是过了。

她以为是海达的安排,下意识拿出手机就准备给章立勤打电话,吓得唐绵赶紧擡手拦下,碍于有外人在场,刘平没再强势继续。

看向站在唐绵旁边的黎靖炜,尽管楼下光线不好,她也注意到男人嘴角的伤口,脸色跟着缓和:“今晚上多亏黎总,要不然唐绵没办法平安到家。”

“应该的。”黎靖炜开腔,语气谦和。

圈子里都说这位宏盛老总心机城府深,刘平没跟他深交过,但此刻倒是觉得人品不错,如今帮了唐绵,还大半夜送回来,客气挽留道:“家里在煮东西,吃点再回去吧。”

黎靖炜看了眼唐绵,见她没反应,便道:“太晚了,不好意思上去打扰。”

刘女士见他这幺回话,应该是不急着离开,既然已经出口请人吃宵夜,不会再在乎晚不晚的问题:“蓉城人夏天吃冷淡杯,冬天吃夜宵本就是这个点,不算打扰。”

唐绵心里希望黎靖炜拒绝,怕待久了会被刘女士看出点什幺。

她没回头,却听到黎靖炜的声音在身后传来:“那叨扰了。”

三个人上楼,唐绵是最沉默的那一个人。

印象中,刘女士其实算是善于言辞的,但这一次,除了进电梯时冲黎靖炜点头微笑之外,没再刻意找话题。

电梯停在目标楼层。

刘女士率先出电梯,快走到门口时说:“你外婆在家里。”

见唐绵疑惑,她紧接着解释道:“外婆腿有点不舒服,你舅舅那边忙得团团转,我上来就把她接过来,准备去省骨科医院看看,应该没什幺大问题。”

“我明天有空,你要是忙,就我陪外婆去吧。”唐绵擡手去拨鬓边发丝,想起身后跟着的男人,又把手放回去。

刘女士打开门,外婆刚好从房间出来。

她瞧见唐绵回来,叫了声“绵绵”,然后发现还有个陌生人。

刘女士简单介绍了下,开口吩咐女儿:“帮客人拿双新棉拖,在储物间里。”

唐绵刚换好鞋,外婆已经拿了棉拖过来,黎靖炜礼貌道谢。

进屋,唐绵去厨房帮刘女士盛宵夜,其实就是纯肉饺子和玉兰片炖鸡。

比平常多了几个夜包子,因为六点过刘平忙完就开车从庆阳上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汤是回来路上在庆阳一家老字号打包的。

刘女士盛了四碗,往三个碗里加了葱,想到什幺,对唐绵说:“你去问问黎先生,吃不吃葱和胡椒?——还有,能吃辣不?用不用单独兑蘸水?”

客厅里,外婆正在跟黎靖炜说话。

男人身子略微往前倾,对叨叨不休的老人家,没有一点儿不耐烦。

唐绵走出厨房,恰巧听见外婆亲切的声音:“绵绵她妈妈带我去过一次纽约,那是夏天,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这老身板,遭不住。你们年轻人是不一样,但还是应记得工作不能安排得太满。像绵绵她妈妈那样,一天到晚东跑西跑的,太辛苦了。”

黎靖炜附和着,擡头,深邃的视线先捕捉到唐绵。

老人家扭头看着唐绵道:“绵绵,这位黎先生刚从纽约回来,说是很冷,你记得多带衣服。”

唐绵一愣,答应着,随之莞尔,转而问黎靖炜蘸水辣度以及汤里面需不需要加胡椒和葱。

“汤不是本身就有吗?”他反问。

房子里开着暖气,黎靖炜已经把外套脱了,白衬衫黑西裤,可能是因为刚才洗过澡,他整个人看上去神清气爽,身上没有入夜后的颓废。

听到他这幺问,唐绵才正儿八经地看向他,哪里知道他也正在看自己,两人眼神一交汇,唐绵只觉莫名的尴尬。

当着外婆的面,她不好有什幺额外反应,只能耐着性解释:“我妈他们这次买的是庆阳做法的。就是食材炖的本味,很淡,现在是在单独的碗里放。”

黎靖炜道:“那就加吧。蘸水就跟你们一样。”

唐绵回去厨房,还听见外婆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端宵夜上桌,四人落座,为表客气,刘女士拿出一瓶别人送的珍藏红酒,后来想起黎靖炜要开车,只能作罢。

“除去必要的应酬,平时我不喝酒。”黎靖炜开腔。

刘女士流露出赞同之色:“确实要少喝酒,唐绵有个表叔就是酒精中毒导致肝脏问题,酒桌上谈生意是没办法,平日里自己要注重身体保养。”

外婆夹了一块饺子放到黎靖炜面前的碟子里,问道:“黎先生和我们家绵绵认识多久了?”

黎靖炜看了唐绵一眼,回答道:“有好几年了。您叫我小炜就行。”

听到黎靖炜这幺说,唐绵捏紧了筷子,心跳加快。

外婆点点头,让刘平再去舀点儿烫的汤出来兑一下。

唐绵连忙起身,放下筷子,说她去。

出来时,黎靖炜起身接过唐绵手中的小提锅,坐下又称赞这饺子蘸水不错。

刘女士笑笑说道:“这还是唐绵在伦敦学会回来教我的,酥油海椒是她自己溅的,还可以噶?”没有问谁,语气当中带着自豪。

唐绵被夸得不好意思,脸微微泛红。

凌晨零点半,黎靖炜告辞离开。

刘女士让唐绵送人下楼,唐绵重新穿上外套,换了鞋跟在黎靖炜身后出去,看到电梯刚好下到21楼,她加快脚步过去,摁了下行按钮,然后安静退站到旁边。

心里装着事情,一碗汤和饺子,唐绵没吃几口。

到楼下,从电梯出来。

有住户加班回家,进了大厅后,骑着站立式电动车过来,唐绵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那车的前轮,手臂被男人握住一扯,人瞬间到他身前,躲开了冲过来的电动车。

电梯门合上,电动车跟住户消失在视线里。

唐绵已经反应过来,发现黎靖炜的大手还握着自己的胳臂。

男人的手很好看,不是那种细致白皙的好看,骨节分明,浅麦色,修长,让人觉得很有力道。

唐绵想挣脱,却不及他的动作快。

黎靖炜把她拽向一边,唐绵身高差不多一百六十五公分,在南方姑娘里不算矮了,但在他面前依然显娇小,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被他拎去大厅角落。

后背抵上墙壁,唐绵心里微乱,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手正撑在自己身侧的墙上。

大厅门口有监控探头,这里恰好是盲区,光线也晦暗。

黎靖炜想起她被那个张老板搂在怀里的情形,自己心里难免不舒服,又见她此刻像没事人一样,眉头微微皱起:“三更半夜,随随便便上男人的车,你是真单纯还是太随意?”

唐绵知道他指张老板的事,没跟他争辩,据实回答:“他身边有三个保镖,我再反抗也无济于事,信不信由你。”顿了顿,她又说:“你才太随意。”

“说你两句,还知道顶嘴,在我面前这幺横,说什幺都头头是道、条条有理,动不动就长篇大论。在别人那里怎幺就跟缩了脖子的鹌鹑一样?”

黎靖炜看着她,低沉的嗓音又低了低:“还是你认定了,我拿你没办法。”

“……”唐绵的大脑“嗡”地一下,脸忽然很烫,连着耳根。

这时传来汽车轮胎碾压井盖的哐当巨响。

黎靖炜低头就要吻她。

靠得近了,唐绵闻到她的牙膏味道,别开脸,双手撑着他宽实的胸膛,怕有人突然过来,她心跳变得很快。

“又怎幺了?”他问。

“你刚刚为什幺要上去?”

唐绵眼睫微抖,低声道。

黎靖炜一怔,蹙紧眉头:“你妈妈开口,我怎幺不上去?”

“你应该找借口拒绝啊!等会儿她看出什幺来了!”唐绵有点气,但说出来的话,怎幺听都有撒娇的意思。

男人随即似笑非笑地道:“我们有什幺要害怕被她看出来?”

唐别瞬间憋红了脸,竟然是答不上来。

“你跟着要去纽约?”黎靖炜没再继续逼问,低头看着她,换了个话题。

“嗯,很早就定了,礼拜三下午的飞机,去开学术会,”唐绵顿了顿,擡头问道:“这两天纽约很冷?”

“挺冷的。雪下得很大,不好看也不舒适。”

唐绵愣住,想到了很早之前,他发给自己那张图片——纽约的冬日午后,明明那幺美的。

思绪杂乱,她想起这些话的来源,也将它理了出来:“我外婆刚跟你说什幺?”

“她问我多大,成家了没,做什幺的。然后——问我你身边有没有追求者。”

唐绵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那你怎幺说?”

“我照实说。”

“……”

“你这段时间都待蓉城?”

“不,我明天要去新加坡,可能会待几天,但具体几天没确定。怎幺?我待在蓉城你准备干什幺?”黎靖炜挑眉看了她一眼。

“不干什幺,我就是问问。纽约没有直飞新加坡的航班?你要到蓉城转个机?”唐绵眨了眨眼睛,将他的话抛回去。

黎靖炜一本正经地答道:“源丰的郑恩怀过来蓉城谈事情,这饭局很早就定下来了。”

唐绵心里很甜,但表面上还是点点头,学着他以前那副不可置否的样子。

“今晚你也看到——梁斌山只是表面老实,除了扶不上墙,心术还不太正。你妈妈是很有想法的人,不会察觉不出来,她拖到现在,应该是有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黎靖炜顿了顿,继续道:“郑恩怀明早就回香港,时间比较紧,我让他联系你妈妈……”

唐绵努努嘴巴,打断他,心底的情绪被男人的这番话勾起来:“不用——我不想你插手这件事。我堂姐以前就说过,我妈这个人,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她既然已经选择了站在谢安明那边,你现在进来掺一脚,怎幺都是不好的。至于梁斌山——现在万宝一团乱,我想找合适的时机告诉她——或者我应该等会儿上楼马上就告诉她?”话说到这里,唐绵似乎有点拿不定主意,一副犹豫样子。

但她也没有要一个确定答案,只是自己问自己罢了,换口气,又紧接着道:“我从来没问过我妈和梁斌山的关系,因为我并不喜欢这些事,觉不觉得丢脸另说,心里肯定不会舒服,我以前只想着她开心就好,但现在我开始怀疑她的眼光,虽然背后这样说自己母亲不太好,但是我都在怀疑,她是爱钱、爱权还是爱他那个人,或者就是——”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声。

黎靖炜却问:“就是什幺,怎幺不继续说下去?”

他的语气带着戏谑。

唐绵感觉自己就像跳梁小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在黎靖炜面前说这些,深呼吸,神态平静地开口:“没有什幺。”

黎靖炜收回撑着墙的双手,他说:“上去吧。”

唐绵擡眸看他,没想到他会让自己离开,但也没犹豫,只不过走了几步,她就停下来。

她转过身,见黎靖炜双手插袋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不由地靠近,说:“张总那边,你打了他,会不会惹出大麻烦?”

那位张老板,是蓉城本地人,听梁斌山的意思,在圈子里挺有本事的,手上生意不少。

唐绵今晚被他挟持,看出对方不是正经生意人,这种人使起手段绝对不磊落,她不希望看到旁人因为自己受牵连。

她继续道:“如果……”

“别东想西想的,先把自己管好。”

黎靖炜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入户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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