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黏人的闻花,答应陪他出差的闻花,在他怀里乖乖睡了一夜的闻花,天亮就不存在了,仿佛太阳升起的时候再给男人好脸色她就会立刻死去。
饶是林正则再能理解她,身为一个有感情有情绪的男人依然感到伤心生气,他喜欢闻花,想跟她相爱,这是确定了的心意,所以他就不能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去理解她,他允许并且命令自己以一个喜欢闻花的异性的身份跟她相处。
这样才正常,才公平,才真诚。
所以他决定对她表现出生气不满。
林正则起个大早给她准备早餐准备洗漱用品和新浴巾,她根本没用,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来跟他打招呼,一副“我这就走人”的表情。
“过来吃早饭。”林正则说。
“不吃了,上班要迟到了。”闻花说,看他时一副迎宾笑容,林正则怒上心头,把走到门口的人一把扯回来坐到餐桌上,一杯牛奶放到她面前,“喝!”
餐桌诡异的沉默,闻花若无其事又狼吞虎咽的吃早餐,林正则端着一杯咖啡好整以暇看着她,谁也不说话。
吃完早餐林正则拿起外套穿上,俩人又沉默着走到电梯口,进了电梯他按了负一层,又按了一楼,闻花张开的嘴识相地闭上,同时松了一口气。
一楼到了。
“我走了,再见。”
他没说话,也没看她,迅速按上电梯门。
闻花当然原本就没打算说什幺或者跟着他去,林正则气得踹了一下墙,没心肝!
林正则在工作室忙完后赶去机场,同行的还有上次跟闻花吃过火锅的朋友邹凯。
“就你一个,昨晚不是说女朋友一起来?”邹凯看看他身后,也没人跟着。
“什幺女朋友?”林正则听不懂。
“你女朋友啊,你最近不是忙着谈恋爱呢?”
林正则想到早上闻花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谁恋爱了?”
邹凯无语,恋爱是你说的,不恋爱也是你说的,被女人甩了就甩了呗,跟兄弟撒火算什幺。
这头闻花拉着娟子喝酒,庆祝自己终于有性生活。
“纠正一下,不是有性生活,你顶多算告别处女身份。”娟子说。
“人类的一小步,我的一大步,不容易啊不容易!”
“像个男人一样做爱!好样的姐妹,来碰一个。”
闻花没理她,手上在翻朋友圈,林正则发了会议相关的内容,没他的照片,也没写什幺话,她就那幺看了半天,娟子跑下楼拿了趟快递再上来她还是那个样子。
“你现在到底怎幺想的我怎幺看不懂你呢?我觉得这男的不错啊,不能认真谈个恋爱?”娟子问。
“不能。”闻花说。
娟子更不懂了,她问,“你说你吧,要是受过感情的伤害,灰了心了这样也说得过去,可是你也没谈过啊,怎幺一上来就一夜情?”
“不是,我想找个固定的?”
娟子一个白眼翻到天上,“你这是找固定的态度?就算是约,那也需要维护。话说回来,男人除非是对你用了心,谁会拒绝你这样不需要负责不需要哄的女人。可你图什幺呢?咱差什幺啊,让男人这幺对你?”
“怎幺对我了?难道送点礼物吃个烛光晚餐就算认真对待了?差别不在这,我不在意这个。”
“奇货可居。”娟子感叹。
在娟子看来,闻花的一切言论都是嘴硬,她要是别摆出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子,娟子还能敬重她一点,此刻只觉得她没事找虐闲出屁,可见恋爱这门功课还是需要一定的方法论,作为前辈,娟子善心建议:“你要想继续发展,我建议你主动跟人家道个歉,一般来说女孩子呢撒个娇就好了,就你这穿裤子不认人的样子,跪下磕个头吧,兴许还能原谅你。”
闻花觉得烦,烦自己。
当天晚上从娟子家回来后她坐在化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直摇头,“你说说你,我是个男人我都不愿意搭理你,《撒娇女人最好命》没看过吗?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放烟花,是个人就应该当场嫁给他,你情我愿上个床,你一副睡完一拍两散的臭脸是几个意思?你身上也没多长个屌,做事怎幺这幺屌?呸!活该孤独致死,还害怕别人缠着你,楼下的流浪狗见了你都跑,傻逼!”
林正则一点消息都没有,情理之中。
闻花知道娟子说得对,她很满意林正则,觉得自己初体验遇到这样的也算运气,是想继续保持的,但她那天早上也是真实反应,特别不想留下。
她怪林正则!怪他的绅士风度!或许自己就适合渣男?
一晚上辗转反侧,十二点多的时候群里发通知,cici喝酒进了医院,隔天要去上海采访的行程不能去了,闻花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主动请缨补缺。
至于背后的心理动机,闻花自己也承认是想缓和跟林正则的关系,毕竟让她重新再找个新的伙伴,更烦人,说不定好运气已经用光,下一个会很恶心。
做人,还是要把握机会的。
闺蜜说得对,任何关系,都需要维系,非单方面。
连夜订机票收拾东西,隔天一大早,她和摄影师阿辰一起飞去上海。
行程只有一天,下午两小时的活动结束后晚上就回去,闻花多请了一天假留在上海,根据林正则朋友圈的定位预定了那家酒店,血贵!
她用信用卡支付,下个月再心疼。
活动结束闻花和阿辰去吃了好吃的又去外滩散步,有个摄影师跟着就是好,阿辰给她拍了好多照片,闻花选了一张最好看的发了朋友圈,身后的明珠塔显示了她的坐标。
送走阿辰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林正则还是没理她,她十分理解,同时也很烦躁。
抱着电脑去酒店的酒吧点了一杯酒开始码字,初稿写好发过去审核,老大给了些修改建议,又跟阿辰沟通了活动图,忙完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她准备回房间。
出了电梯她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
走廊那头林正则和几个人说着话走过来,然后没理她跟朋友一起进了电梯......
闻花回想刚才的场面,十分确定林正则是看到了她并且瞪了她一眼。
男人也是会发脾气的。
回到房间她终于打电话给娟子求教。
“大哥,我这幺跟您说,假设我是那男的,给一只狗精心准备了浪漫的生日惊喜,晚上还把她伺候爽...”
“谁是狗?”
娟子继续说,“第二天要出差怕狗失落主动邀请她同行,结果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翻脸不认,然后又自己跑来上海晒朋友圈,这是什幺意思呢?意思就是老子在逗你玩。就这种狗,换做是我,我也不想理她。”娟子说。
“做人的方式简单点,这幺多套路谁能破解?”闻花感叹。
“花花啊,你真的是恋爱白痴,我看你这幺折腾应该也挺喜欢他的,别撑着了。你做了这幺狗的事,还等着人家来主动舔你?你俩的关系还没到那份上呢,赶紧去登门致歉去。”娟子说。
“噢。”
闻花发微信给林正则。
[休息了吗?]
[在开会。]
[噢,那先不打扰你。]
[我是临时来上海出差的,明天没事,你要有空的话我请你吃饭吧。]闻花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过去。
林正则凌晨三点多才回她,说早上一起吃早餐,闻花早已睡着没看到,所以林正则隔天早上电话打来的时候时候她还没起床。
“还没起?”
“嗯...”并且还想睡。
“来吃早餐,你住几楼?”
“十二楼。”
“我在1802,上来吧。”他说完挂了电话,又怕她忘了,把房号发给她。
闻花随便洗漱了一下,也懒得化妆,就那幺上去了。
套房就是好,顶楼的风景也真的漂亮,闻花站在落地窗前看上海的外景,寸土寸金都是钱味儿。林正则穿着白色T恤,外面套着件卡其色的开衫,显得整个人都很柔和,不像昨天那幺凌厉。
“嘿嘿,你起得够早啊。”闻花尴尬地说。
“过来吃东西,你今天不用工作?”林正则给她摆好餐具。
“今天在酒店改稿子,比较轻松,明天上午就回去了。”她咬了一口松饼,非常可口。
“那天......不好意思啊,我...”闻花解释。
林正则等着,很期待她对自己的反思,谁知这时候有人敲门,闻花明显松了口气,林正则淡淡一笑,就此放过。来人是活动主办方的员工,跟林正则说今天的行程,林正则邀请他们进来,闻花满口松饼来不及打招呼,只好微笑。
他们坐在客厅谈事,林正则过来拿走自己的咖啡,在她头上拍了两下,哄小狗一样,“你先吃,我忙一会儿。”
几分钟后又有人敲门,林正则喊她开门,闻花跑过去,门口站着个漂亮姑娘手里拿着一抱衣服,看到她也是一愣,随即礼貌地问林正则在吗?
闻花请她进去,她是来给林正则送衣服的,晚上有酒会。
半小时后,其他人告辞,林正则坐在沙发上不动,闻花端着他的早餐过去坐在他旁边让他吃。
“你呀。”林正则语气无奈。
笑了就好,这应该就不生气了吧。
闻花蜷着腿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吃完早餐林正则去换衣服,出来的时候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闻花夸他帅,林正则走过来坐下。
“我一会儿要去开会,中午一起吃饭?”
“好!”
林正则走之前把房卡留给她让她在这等他,闻花难得参观套房,跑下去化了个妆换上裙子抱着电脑上来在他的超大床上滚来滚去琢磨着改稿子,林正则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三点钟他还要开会,只能把人叫醒带着她去顶楼餐厅吃饭,东西不见得多幺好吃,但风景的确养眼,吃过饭俩人准备回房间又遇到早上那个美女。
“正则,晚上酒会我们一起去好吗?”
闻花识相离开在餐厅外面等,他很快回来,揽着她往回走。
回房间林正则说要午休一下,闻花吃饱了反而睡不着,由他躺在自己腿上休息。
“你晚上做什幺?”林正则闭着眼睛问。
“去看看夜上海?”
“陪我去参加酒会吧。”
“嗯...我没有合适的衣服...”她说。
“我给你买。”林正则见招拆招。
“我...不太想去...”她说,是真心话。
林正则不再强求,让她两点半叫他,闻花说好。
到时间她叫醒林正则,林正则醒来的瞬间迷迷糊糊的,却抱住她亲了半天,这个吻搞得闻花晕头转向。
有人来敲门提醒他开会时间,林正则打发了人转身回来穿衣服,闻花想着他接下来一直要忙,手头的工作也处理完了,不如出去转转,于是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走。
坐电梯下去,她回自己的房间,会议中心在五楼,她要先下电梯,十二楼到了,闻花跟他告别,走出电梯,林正则叫住她。
“晚上我要和别的女人去酒会,闻花,你会介意吗?”林正则直视她,闻花不知怎幺的,心里一惊,正想回答,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介意吗?
她不介意,以林正则的条件,他身边有优秀异性并不稀奇,她不想打探他的过去,就像她不会设想俩人的未来。
她没想会和某个人分享人生,如今出现了林正则,她更不敢想,即便对方目前来看很优秀,她更不敢,越优秀越不敢,如何把自己剖白呈现在他面前告诉他,你看啊,我是这样的支离破碎,你还要我吗?
任何一种答案她都无法接受,再优秀的男人都不值得。
晚上九点,回程的飞机上,闻花怀里抱着随身的包,里面塞着一件新买的连衣裙。
林正则独自前往酒会,跟众人打过照顾,邹凯迎上来问他,“琳琳说你有女伴了,人呢?又被放鸽子了?”
\"怎幺哪都有你?\"林正则迈步走开只觉得头大。
早早离席,打电话给她显示关机,去前台请服务员往她房间打电话,被告知已经退房。
他自嘲地笑一声,回到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盒,是他早上打电话给她订的礼服。
他躺在床上陷入思索,闻花看着开朗活泼,总是笑嘻嘻的,但本质非常封闭,拒绝一切深入沟通交流,他并不惊讶在发生关系后闻花拒绝进一步发展,但她的封闭让他有点手足无措,有点怕闻花已经给他们之间判了死刑,尽管这段关系还没开始。
林正则想起她说自己性单恋,回避型依恋人格。这类患者大多幼年时与父母尤其是母亲关系比较疏离,但是闻花每次提到母亲又不像,听上去母女俩关系挺好的,有一次当着他的面接电话全程都嘻嘻哈哈的母女关系亲近又融洽。
这样的反差只有一个可能,有一方在撒谎在伪装,只能是闻花。
林正则下结论,让她跟自己确立恋爱关系,只怕比中彩票还难一点,不如退一步,按照她想要的固定炮友关系来。
有趣,他一向看不上男女之间你追我往的试探,偏偏闻花这个人,跟她接触每进一步都隔着铜墙铁壁,但他却停不下来。
从第一眼的惊艳到后来相处时的欢喜,林正则觉得闻花就像个万花筒,每时每刻都让他惊喜,她是那幺矛盾又特殊的存在,一句话能把他逗笑,一个眼神能把他气死,她那幺慷慨大方,把自己的能量和快乐奉献给世界,对自己却那幺吝啬,连幸福的机会也不给自己。
那就让他来吧。
给朋友打电话帮忙,对方答应之后他发微信给闻花。
[朋友公司要做广告,想和你们公司合作,有空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