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只宝狐-礼与力

“不愧是底蕴深厚的唐氏,就练厨艺都如此出众呢。”辛秘姿态优雅地放下手中玉箸,取过一旁的玉露茶喝了一口。

即使被放了番椒的地方菜辣的嘴红红的,不住喘气,她的吃相也是极为赏心悦目的,浑身都透出接受过良好教育的气息。

接着受过良好气息的精英女商语出惊人:“只是这番椒使人口干舌燥,浑身发热,想必唐氏的小公子一定是番椒吃多了,才会那样热情似火的吧。”

推杯换盏的唐府宴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霍坚努力把口中的茶水咽下去,不让它们在极度的惊愕里从鼻子里喷出来。

大约半个时辰前,他们三人在门口拉拉扯扯,还险些动刀动剑,惊动了唐府门口的护卫。

张瑞有心息事宁人,正准备掏出些碎银将护卫劝回去好说话,他陪着笑脸:“这位不是歹人,是位出门游玩的贵女,不可舞刀弄剑……”

但辛秘可不是来息事宁人的,她巴不得动静越大越好呢。

于是伪装过后仍能看出面貌秀美、气度非凡的少女仰着下颌,颐指气使,语速又快又准地插入了张瑞没说完的半截话:“对,我可是大有来头的贵女,就连这位你们曾经的幕僚都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我有要事需要面见你家主人,还不速去通报!”

张瑞:“……”

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这位的心思了,一阵错愕间没稳住有些疑惑的护卫。那位护卫左看右看辛秘,看她确实有种平民没有的胆色和傲气,犹犹豫豫地小跑回府,八成还真是去通报了。

目的达成之后辛秘也懒得再和张瑞虚与委蛇,抱着臂,一脸倨傲地立在唐府外,骄横冲天,一看就很不好惹。

“您……”张瑞说破嘴皮,也劝不动这位莽夫般的小姐,举起袖子擦了擦汗,也是苦笑。

唐府的反应也很快,不出一会儿,熙熙攘攘一群人就赶了出来,为首的是个面容紫红的中年人,须眉花白,唇带三分笑,正是张瑞给出的请报上介绍过的唐府近日驻守的话事人唐恪。

他身后一步外跟着前日宴会里的主事人,也是在月红楼那件杂物室外怒斥唐行卓行事冲动的中年人,看他所站的位置,应当是唐恪手下得力人物。

唐恪这幺匆匆忙忙陪着笑意,八成是他已经讲过了原委。

唔,这倒是省事。辛秘懒懒散散吹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在呼啦啦一堆人里找唐行卓的身影,看来看去,在一个不是很偏僻、但又绝对不算中心位置的边角里发现了这个一脸惊怒的年轻人。

就说嘛,越是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越爱搞小手段。

她只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就收回了视线,假笑着冲唐恪行了一个平礼:“一别多年,唐大人还是这幺精神矍铄啊。”

“……”刚想装傻问她名讳的唐恪愣了一瞬,有些拿不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位来者不善的女商。他本就是家族中精于经商的,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常驻祁官镇这个商贸码头。

商队贸易?不曾,以前那些来蜀商队的领头人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将,而不是这个年轻女子。

那就是宴会?他寥寥几次出席的与辛氏的宴会都是需要多人到场的重要大宴,若这女商真在某次宴会上见过他,那只能说明这女商的地位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棘手,况且对方平礼使得太过自然,若不是真的曾一同赴会并列一席,哪有小辈会这幺无礼。

思及此处,他谨慎地将笑眯眯的女子看来看去,越看越觉得似乎确实是在哪一场宴会上见过,于是硬着头皮也回了一个平礼:“辛大人才是少年英杰,比那时更出色了。”

至于那时是哪时,他哪里晓得?

辛秘其实也不知道,她可是高贵的家神,这些人哪里见得到她的面?但这样擡高自己的身份,打乱对面的阵脚,靠着张瑞送来的寥寥几言简介,她几乎一气呵成。

张瑞目睹了一切,猜到了她的做法,对这女子的“诡计”几乎瞠目结舌。

霍坚也默默看着一切,看着唐氏众人眼神惶恐惊诧,互相疯狂发送眼色,几个小厮悄无声息躬身退下,不知道去哪里传递消息,也是一阵好笑。

凭着对辛秘的了解,他也大约猜到了狐神这是又在耍人。

这神明对人心的玩弄简直到了可怕的程度……他摇头叹息,只在心里默默希望唐氏的人不要被存心来找茬的辛秘气死,就算气上头了也不要动手,否则身陷府中,凭他一人带着狐神出逃可是要费一番功夫的。

可狐神不懂他的苦心,自从进了唐府,几乎每句话都在拱火,各种传话送信的小厮几乎在院子里跑出残影。

吃饭好不容易安生了一点,结果刚放下筷子辛秘就又丢出一个巨大的炸弹。

表面被掩饰的很好的气氛被搅乱,她就这样清清楚楚,不留退路,在辛氏众人面前重新提起了昨日唐氏小辈做出的乱事。

霍坚眼睁睁看着陪坐在下首的唐行卓脸色一瞬间涨红,震惊、愤怒、慌张的神情轮番出现在他脸上,尤其是接到身边各个兄弟姐妹略含嘲弄的视线后,城府不深的莽撞年轻人理所当然地找到了发泄口。

他目光一转,怒视着刚刚辞行,却又带着这女商找上门来的张瑞。

一定是他……他一定是被自己那些鬣狗一般贪婪的兄弟姐妹指示来挑事的,先是特意告诉他辛家来客的女儿身,再半推半就地看着他下药,最后反倒是张瑞自己摘了出去,现在还和辛氏的人走在一起……

这一定是阴谋!针对他的阴谋!

年轻男人要气炸了,鼻翼翕张,脸色难看,几乎就要站起身来高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被欺骗了。

在他出声之前,唐恪终于回神,脸色还有些难看,但终究还是不愿意唐行卓在桌子上闹将起来,彻底丢了脸面。

他一挥手,便有一身黑衣的护卫从角落里钻出,手脚麻利地将唐行卓请下桌去了,连嘴都捂得好好的。

辛秘老神在在地捧着茶杯,挑着眉看着唐行卓被一路拖行,看到对方的脚在门槛处磕了一下,甚至还轻笑出了声。

餐厅里鸦雀无声,因此她这一声笑清晰可闻。

唐恪转头来看她,面色仍然不是很好看。当然了,即使现在他们理亏,但辛秘终究是外姓人找茬找上唐府,何况又临近蜀州,几乎是在唐氏的地盘上,唐恪愿意处理唐行卓,就是表示唐家的友好态度,辛秘若是还不饶人,那相当于把唐氏的面子丢在地上踩。

霍坚左手向后微擡,不着痕迹地以小指勾住刀柄,若对方忽然发难,他也来得及拔刀。

好在辛秘极懂分寸,她放下茶杯,笑容淡淡地招呼唐恪:“诶呀,唐大人这是做什幺?好好的家宴,我们还要谈谈往后的贸易呢,小孩子不懂事,饿两顿就罢了。”

——她接下了唐恪这番示好,愿意揭过,不影响双方之后往来。

面色紫红的中年人这才放松了一些,眉目之间又带上了笑意:“辛大人说笑啦,唐氏家大业大,小辈还是得管教着。”

接着他打蛇随棍上,询问起了商贸之事。

一番其乐融融的推杯换盏,霍坚无声观察了一会,确认双方表面上十分融洽,不会舞刀弄剑了,才缓缓将手收回,继续捧了茶杯喝茶。

脸颊右侧火辣辣的,似有目光,他侧头看过去,正对上张瑞若有所思的视线。

他对这人向来没有好感,此刻多看他一眼都不想,旋即扭回头去,继续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茶杯,留意四周动静。

但张瑞偏偏要跟他搭话:“你们主仆两个,真是越来越像了。”

他声音很低,几乎是耳语,周遭觥筹交错,几乎要将这句没来由的话淹没,但霍坚五感出众,听得一清二楚。

这话很怪,带着点冒犯的揣测打趣意味,他断然是不会和辛秘说这句话的,但他也能察觉到霍坚对他的敌意,因而对霍坚也毫不客气。

他是故意的,想看看这沉默寡言的仆从的反应。

霍坚无言了一会儿,张瑞猜测他快要发火了,就像之前在路上同行时,他只要一句话说得油滑了些,就很容易收获这个大块头愠怒的目光。

生气,却没有命令,也只能独自生气。这位护卫的的脾气就像他那个人一样,刚硬,沉默,爱憎分明,但是粗鲁愚笨。

出乎意料,霍坚没有冷脸,他甚至放下了茶杯,心平气和地反问回去:“为何这幺说?”

呵……俊秀微痞的男人忍俊不禁,勾了勾唇。

——就是现在啊,这种根本摸不透心思,明明彬彬有礼,却冷淡得看不透情绪的模样,他真是学的越来越像自己的主家了。

这种变化,又是怎幺发生的呢?

是憧憬、仰慕,或是别的什幺?这位霍姓护卫的转变是突如其来的,从前他只是一个感情甚少的“趁手工具”,他的主人吩咐做什幺,他便做什幺。

然而现在的他,竟然学会不动声色地模仿,站在主人的阵营,主动向他出击了。

张瑞看着他,再看看上首那位面容姣好、似乎与主家谈得热火朝天,却时不时向他这里投来视线,显然发现他向自己侍卫搭话的高贵女商。

他好像嗅到了什幺东西。

——什幺不为旁人所知,却很有趣的气息。

狡猾但是没有存在感的男二!

不过按我的一贯尿性,只有男二单相思的份儿,女主很难动摇惹。按大纲后面或许会有男二和女主独处的戏份,到那时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努力给男二吸一点粉!

基友:有没有考虑过,没人爱他的原因是他名字太像看大门的?

我:草,是化名啊!前面不是说了他是欧阳家的孩子吗,不真的叫这个!

基友:?真的吗,完了,肉吃太久了,给我脑子齁住了,啥都记不得了。

我猜你们不少人也是吧!!

复习一下!男二大名欧阳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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