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诺城·伊清池)
“我想好了。”你把右手指头弯了弯,轻轻挠起无情的掌心。“我要做长庚星。”
他为你手上动作一怔,却也被你高举左手的模样引住目光。
冬夜的天空寒冽纯净,似乎呵口气,便能结晶成窗花。你指着西边离月亮最近的又最亮那处:“那样,就是傍晚时最早等他回家,破晓时目送他出门的星星了。”
无情眸光微动,隔着蒸腾的水气看过来,唇际轻启,却又没发出什幺声响,只是手上的力度深了。你的掌心包裹在他的大掌,那幺小。十指在暖滑的池水里交缠,你感受着他指侧薄茧的微粝,指腹的温腻。
他忽然低低一笑,也似乎是清了清嗓子:“也不知是谁,起床气有时大得很,小无相指弹桃核儿砸喜鹊?”
“我,我.....” 你赧起来,支吾着:“那次是游历回来挺累的。再说,那不还没什幺大事呀,一个人的屋子。要有正经事,我是绝对绝对起得来的!”
“一个人的屋子.....” 舌尖慢慢咀嚼这一句,他隽长的眉弯了弯,眼帘垂下:“你很好。是我惯常起得太早。世叔又五天一朝,得奉送他五更就到待漏院。”
“嗯,就是!让大家摸黑饿着,到了待漏院还得眯一阵子,五更朝会不就是摆谱吗?” 你左手握拳,在胸口挥着:“你也是,寅时四刻太早了!有时熬夜看卷宗了,还起那幺早。不为自己身体着想,也要想着金儿银儿啊。虽不让他们那幺早过去,但两个小机灵鬼早在睁眼候着了。作为一个于素问一学颇有心得的小仙女,非常肯定地告诉你,小孩子睡眠不足脑子会长不好的。”
他胸口嗡嗡地,溢出了笑,牵到肩膀上未愈的伤口,蹙了蹙眉头。
“唉唉唉,不许笑了!” 你慌起来,翻开脚边药箱掏药粉和麻布。
“无妨,只是扯了一下。别过来,仔细湿了风氅。” 无情温声安慰着,昳丽的眉梢沾了水汽,柔软了人前那股杀气凝华的傲。
他,是喜欢被你奶凶奶凶地束着的。生而早慧,心境远比年岁臻熟,筹谋精细,也敏感尖刻。眼里又容不得敷衍腌臜,不怒自威。师弟们自不敢管他,世叔也是又疼惜又斟酌着训导,到底都是糙男子。小童们侍奉周致,但持着弟子礼,也不敢多劝。
偏生你,这时而迷糊温晴,时而慧黠大胆的,明媚了他踏马行歌的韶光。身中剧蛊,还能没心没肺地睡到天光。修炼也算勤勉,也爱勾栏瓦肆,奇馔蜜饯。心软易被骗的样子,偏要饮马江湖,闲杂事管了一筐。
这让他年少清梦中呢喃的名字,这于他百般断情后,又纵身一跃入他生命的小姑娘。只是个雀跃的影子,便如叮淙的山泉,敲碎山河岁月寂寞如常,洗刷了他干涸皲裂的心田,把一抔雪,拽回烟火人间。
如此,让他爱不释手,肆意,绚烂,生如夏花。不,不止一季的繁盛,他要许这姑娘安和快乐,岁岁年年的。他要堂堂而立,为这姑娘遮风避雨的。既然躲不开,放不掉,就在红尘里放肆一场吧。
你看着他的脸,温恬而飘渺,思绪不知道落在何方。因伤在右肩,墨色的长发都拢在左边。脖项瓷白而修长,月白浴袍浸湿了,附在宽厚的胸膛上,如鹤落于丹池,欲唳绝响于九天。
你心头抽紧,想起“彩云易散琉璃脆”,这样又美又丧的话,悲悒从眼角激上来了,便兀自解了裘氅,泪珠儿滚着,不管不顾地往池阶里下。
他愣在当场,有些手足无措。直到你扑棱到胸口,抓着衣襟,哽咽着吞气,才把手掌伸过来,拍着你浸在温泉中的后背,顺着气:“在胡思乱想什幺?我真没事。”
“那你又在胡思乱想什幺?” 你泪眼朦胧,鼻子也酸得厉害,暗想又是副涕泪横流的丑样子了,又窘又难受:“是不是又想着骗我了,去做什幺危险的糟糕事?!”
“我没有。” 一向爱洁的他,伸过暖湿的袖子,给你擦着淅淅沥沥的泪:“我在想,我案头自有茶酥,下衙有时会误了膳点,会饿坏你的。且.....你傍林鲜、淮白鱼的火候调味,着实.....工夫尚浅,当真不用等我的,嗯?”
“盛,崖,余!” 你一时恼了,清涕都气出一个泡,忙掬水擦净:“我做炒菜有时还是比铁手师兄强那幺一点的!”这倒是穿越人士比之纯宋人的一处优点。“要不是你带着伤,仔细我捶你。冬日里多半是拨霞供,哪里常用我控火调味了?”
看你止了哭,无情噙着促狭的笑,收回了手掌,偏转过头,耳廓熨上了霞色:“城中的.....医女也许会过来,不若你先上岸,换身干衣?”
“你别打岔。城中女眷谁会这个时辰过来?” 你倒是面上也有些热,松开他被扯散的衣襟,退了一步,坐在梢低的池阶上,抵着光滑的阶石,擡头望向夜空。温暖的池水漫过肩头,将将触碰耳珰。
“好歹也是自在门出的女侠,叶大师自幼教导的弟子。我虽比不得诸位师兄师姐,在江湖上也称得上不容小觑。哪里是不经事的闺阁小姐了?被本女侠打跑的肖小多了去了。”
“大奸若忠,大伪似真。极恶之徒的阴毒狡诈,不在面上,也不一定需要正面打败你。” 他轻柔却冷静的话传过来。
“那,你更要教我了,对不对?” 你转头,正对着他,郑重看进他眸底:“教我识得,这人世百味,魑魅魍魉,才能救己,也能渡人。不是懵懂无知,做个门派羽翼下傻乎乎的小师妹。”
“我......倒真愿让你一世淳真,纵情追风。”他叹了口气,目光缱倦如月色,落在你身上。
“那不叫你崖余哥哥好了,叫你崖余爹爹。” 你把半张脸埋汤池里,故意气他。
“这嘴.....什幺时候也学得跟老三一样。”他有些气笑了,伸手要掐你鼻子,指尖却触到了两瓣绵软,落入远比池水濡热的所在。
你不知道为什幺咬了过去,神差鬼使地。也许,这气氛太美好,如吹梦回西洲,儿时马背上的笑闹。也许,参商难逢,万般庆幸这荧惑之恩。也许,夜阑风静,瑶池汤暖,人也熏熏然,不知所乡。
开始只是戏闹的,门齿轻轻扎在骨节分明的指身。你看着他清华俊美的面庞,从一丝错愕,到次第晕红了半面。欲收回,却被你抓住了。动辄间,指腹摩擦在颤动的小舌,热腻的口涎。
无情的喉结微微滚动,瞳色里泛起难言的况味:“听话。松开,好不好?” 而他的长发却随水飘过来,䓷藻般,左右流连,抚在你颊上。你倾身蔓行,躲开那细碎的痒。这下,两人的发丝都荡在一处,逦迤交缠。
他知道自己该躲开的。这与平素不同,不是吗?没有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坦荡事由,没有了总角之谊,同门之情的亲昵籍口......就算是素日那些触碰,他知道的,那些发丝、衣袂的沾染,牵手,拥抱,额头轻抵,早已逾了矩......
他知道的,心底翻滚着多少渴望。渴望你的气息,渴望你的触碰,像经年冰壳下地火焖烧的熔岩。
他不怕疼,那些身上、心上的痛,于他并不陌生,也无所畏惧。可,他怕你苦,怕你哭,怕辜负,怕耽误。还没开始重拾“内关六要”,还没重聚内力,还没重新站起,还没.....让世叔向师伯提亲.....
但,身后是温燥的巨岩,退无可退,不是吗?身上浴衣贴合,不便起身,不是吗?身前的你,没有喝醉,神情清明,执拗......娇俏的脸红蓬蓬的,发丝成绺,滴答着温暖的水珠,打湿在襦衣上,包裹出圆润的肩头......指上的咬,尖锐地,轻微地,却也轻巧地,在冰壳上凿开了缝隙......他从不得见。他挪不开眼。
“为什幺不香了?” 齿关松开了,手上还握着。你觉得他该是香得醉人的,绵远,若酣春的困梦。
“香?” 他勉强凝了凝神:“可能,离了熏书的箱笼多日,金儿银儿也不在跟前熏衣服.....你!”剩余的话被淹没在徒然贴近的云鬓。
你抱着他瘦削的腰,不敢用力,如掬着一怀触而即散的月色。胸口贴着胸口,感受着砰砰地心跳,加速着,远比他面上拧眉抿唇的样子可爱。
觉得在踩猫尾巴一样,你甜蜜如酥,又恶意满满。额颊在他左脖窝里蹭着,要瞧这多智近妖的捕头的狼狈。又怕他点了你气穴跑了,双手绞在他腰后,咬了他一撮长发,吃吃地坏笑。
无情惊开了眼,撞进面前这双黑白分明巧笑盈盈的瞳仁,紧抿的嘴松开了,嗓子里发紧......
绞在尾脊上的柔荑,娇伶伶一点,却似尖刀抵上心头,本是能躲得过,却偏欲凑上寻个了断。随了那坏笑,鼓胀的雪丘也振动着,猫爪似的,隔衣挠破了他胸腔。霎时间,一股陌生急促的情潮从身下涌发,不可遏止,灼心燎骨,极难耐地一声低喘,从他棱角分明的唇弓溢出。
忿起的硬物让你僵在当场。勃发的茎身抵着私密羞软处,脑后蔓延玩火自焚的的战栗。他凤眸深处,是渊海燃冰,是西塘的明莲染了接天的业火。猝乱的气息喷洒在你面上,锁住你,击退了你的戏谑,一下秒就可以将你吞没。
你翕然被抽了气力,软倒在他紧绷到极致的身躯上。滚烫的茎头一下子陷入娇腴滑嫩的蜜丘。劲瘦的腰腹,隔着织物,厮磨着女儿家脆弱的肚皮。
电流小蛇似的流窜了彼此周身,酥痒入骨缝。你禁不住地哼出全然陌生的吟哦,就连呼吸,都被这羞耻的声音搅得湿泞不堪。
须臾间,无情玉石般的手掌捂住你折磨人的檀唇,要封缄这行将失控的沉沦。你唇上还压着他的发线,夙然拉扯,他却全然不觉。眼尾早猩红得骇人,额角处青筋偾张,热汗从他鬓角滑落,淌过绷紧的下颌。
你齿龈间脆弱的神经,被侵入的食指无章法地碾压。小腹一阵阵燥乱的热流将你击中。你一下子绞了腿,蜜丘间的唇瓣裹挟起粗硕的棱沟炽柱蹭动。他颅内强攥的某一处神经骤然断裂,腰躯一耸,猛然破入那紧仄泥泞的腟口。
“月——” 仿佛要被撕裂的惧痛,让你在他指下失声呜咽。他惶然松手,一下推开两人的距离,可你腿根发颤,全身软得不成样子,踉跄着就要往池底滑去,又被他慌忙拉回去拢在怀里。
盈软的桃躯,把全部重量倾覆在他身上。彼此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树影婆娑,两副炽绯面庞在月光下明明灭灭。促急而滚烫的低喘,喷薄在彼此肩头,进退不能,在无间情狱中的双双熬煎。
“对.....对不起。” 清磁的声线喑哑得厉害,他捧起你的脸,悸罔又疼怜。
你攒了攒气力,摇了摇头。他的焦灼,让你的心柔软成一片。又怕他误会,纤指抚了抚他拧着的眉头:“我知道.....”
安抚着安抚着,温情意味就渐渐消淡。难以言喻的暧昧,又在稀薄空气里胶着。悬而未解的妄念,随着愈发艰难的呼吸,颤栗着,两厢厮磨。
终是无情先开了口:“信我......好不好?” 他惯常冷冽的琥珀色瞳仁,似裹了层稠腻的糖汁,沁出旎旋的甜意,直直钻进你心底。
你湿漉漉地回望他,这鲜活的,你归来的全部意义,点了点头,羞涩而安恬。
于是你被他转过了身。腰上环着他坚硬的臂膀,后背攀附在他宽阔凝实的胸膛。他低头埋入你髻发,磨蹭着你纤细的后颈,喉头又溢出那极磁极撩人的低喘,单听着这声音,你已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子的鼻息炙烤着你敏感的肌肤。温唇轻齿,落下密雨般的吮咬。因为看不见,更加致命地扼住了神魂。
他拢住你的腿根,脊背弓起来。素日里修雅如松的身形,卸下无双公子的端方,狠戾得像头公兽,劲瘦的腰身律动起来,一下比一下决然。
硬邦邦的腹肌拍打在娇腴的桃瓣,勃涨粗长狠捣过紧仄娟嫩的脚心。罗衾湿若无物,浑硕微翘的菱头磨开细小滑泞的两瓣花唇,狠狠碾压俏立麻痒的蜜豆。饮鸩止渴,迤逦交缠,抵死勾磨,火花四溅。
你视线迷蒙,额汗如浆,脖子绷直了后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难耐的吟哦,似娇嗔又似绰泣,被撞得支离破碎。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四肢藤萝般附着身后的凶物,瘫软得毫无抵抗之力。腿根的酥麻被蛮力拍散了,化成温涓电流,淋漓春雨如注,烫煨了周身,引得他更狠厉地撞击。
光怪陆离,又万籁皈依。沉沉浮浮,却也被越顶越高。于烟花至灿烂处,被他捏痛了腰往下狠按,顶胯凿入。他也再也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咬住你后脖皮肉,勃胀的炙身破开滑腻的蜜丘前胫, 紧箍得双双剧颤,霎时间接合处的织料滩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