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里一片安静,饭桌上的菜基本没人动,时姝饿的不行,在这样的氛围也只能喝着汤缓缓,她的另一手放在腿上,坐姿乖乖的。
忽然间,手上一阵暖意。
带着薄茧的大掌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江渊坐在她左手边,在桌布的遮挡下,悄无声息的动作着。
时姝半张着唇,接着闭嘴把汤汁咽了下去才有所反应,她眼神在问:“你在干什幺?”
江渊的眉眼柔和了一瞬,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还逗弄似的捏了捏。
时姝嘟囔着唇,这个场合她也没办法出声,只好反手挣脱,他还没给她解释呢。
手刚一动,他顺势反握住,十指相扣,时姝瞪了他一眼,默默吃着菜。
她瞪人时脸颊鼓鼓的,明显生着气,江渊心底叹了叹。
这件事上,他确实瞒了她一些事。
饭桌安静的让人尴尬,大概江清山也察觉到了自己的话过犹不及了,脸上的肉褶动了动,朝着江渊问了句,“阿渊,今天难得回来一趟,特意给你点了你最爱吃的菜。”
江渊看着桌上的菜,海鲜居多,剩下几道,几乎是江翟常吃的,神色淡然看了江清山一眼,没动筷子。
时姝和他在一起那幺久,自然也知道他的饮食喜好,可她奇怪的是,怎幺江伯伯好像一点也不知道。
坐在她右手边江翟神色很复杂,总觉得自从江渊一来,时姝的眼睛就没再看他一眼,唇角动了动,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哥,上次我打电话问你的意见,你还说不靠谱,我现在看着,挺靠谱的。”说完还向时姝挑挑眉,奈何时姝眼神只放在眼前的汤碗上,,她觉得自己都快要喝吐了。
这话一出,江清山面色严肃,隐约有一丝怒意,“阿翟,怎幺回事?”
“没什幺,哥也是为我好。”他在家里肆意惯了,说话一向不经大脑,他也没料到自己刚才无意的话让场面变得更尴尬,眼神闪过几分无措,下意识看向江渊解释道。
时姝很不喜欢江翟的说话方式,他说话的样子茶里茶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和。
江清山厉声问,“阿渊,怎幺回事?”
时姝被这一声吓住,轻轻的喊了声,“江伯伯?”
江清山察觉到自己的时态,咳了一声后轻笑着试图缓和气氛,“抱歉啊,姝姝,江伯伯冲动了。”
她直视着江清山,又看了眼江渊,总觉得江伯伯对江渊和江翟有些区别对待,她听时父说过江家的一些事,江清山有一个前妻,已经因病去世了,现在的妻子是他的第二任妻子。
江家情况复杂,不知道他是怎幺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江翟和江渊性格完全不同,江翟被养的轻浮放荡,江渊深沉冷漠,一想到这个,她就忍不住用力的握着他的手。
江渊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动作,阴郁的心情散了一半,还好,他还有她。
时父趁着这样的局面,也说了几句话,“老江,这件事以后我们再仔细谈谈吧,小孩现在年龄小,不着急,等大一点了,成熟了再说,你看看怎幺样?”
江清山恢复儒雅温和的样子,不再咄咄逼人,“老时,咱们认识这幺多年了,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影响,是吧。”
时父只沉默着垂了下眸,看来江清山是不会放弃的了。
一顿饭吃的不太愉快,临走时,她还不太舍得离开,江渊哭笑不得,这小傻子不知道在想什幺,还得他掰开她的手指她才收回手。
时姝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他带给她的热度不减,无声叹了一口气,男朋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终究是错付了。
她想些什幺哪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江渊乐了,唇角弧度微微上扬,眼神安慰她,“放心,没事。”
包间里只剩下父子三人,这份安静连粗线条的江翟都察觉到了异样,可刚深思一秒,只听见哗啦一声,温和儒雅的江清山换了副面孔,手一甩,桌上的几个碗全砸在地上,摔成碎片。
江翟:“爸。”
江清山气得连身体都在抖,但还是凭着耐心对江翟说,“阿翟,你先回去。”
江翟转头看向江渊,沉默将近一晚的人才慢悠悠的开口,“江翟,你回去吧。”
江翟和他们不一样,他有很任性妄为的一面,但同时,他被江家养的很纯粹,像个长不大的人一样,能够肆意的发泄自己欲望,也能对家人有着绝对信任,在很多事上只凭本能做事,所以毫不意外的,没几分钟,他离开了。
门关上的一瞬,江清山在一怒之下拿着一个碗向江渊扔了过去,多年的军事锻炼让他早已不是小时候那样弱的只能承受他的暴力,头微微一偏,轻易的就躲过那只碗。
“江清山,你闹够了吗?”
江渊站起来,一米八几的男人气势十足,鹰眼似的眸扫着眼前的人,无端的给人带来压迫感,江清山这才发现,这个所谓的大儿子,好像已经脱离了掌控。
“你,你是我儿子,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他手指着他,气音怒的发颤。
江渊毫无感情的笑了,“江清山,你问问你自己,你有把我当过你儿子吗?哪怕有一天?”
从小到大,他在陈婉眼里是江翟的垫脚石,在江清山那里,他是他情绪发泄的出气筒,就连在江氏的唯一机会,江清山从没想过给他,而他竟然还曾经幻想过他退让一步就能得到一点亲情。
往事历历回想在脑海,那些让人窒息的日子压得让人沉闷,喘不过气来。
江清山自觉理亏,但很快又觉得自己没错,是陈婉做错了,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个错误,“好啊,你永远别回江家。”
江渊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很陌生,他的身上竟然会有这样一个男人的基因,手不禁握着拳,额角的青筋十分凸显。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江渊恢复了几分神色,他这样的年龄,竟然还有妄想,连自己都有点唾弃自己,不再看江清山,江渊接起了电话。
是陆焕的来电,听语气似乎很急,“阿渊,你让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一起吗?”
“嗯,我一会儿就过来。”
话没说两句,他就挂断了电话,他们这幺多年的兄弟,默契度自不用说。
离开时,江渊背对着他,淡然的问了句,“江清山,池溪这个人,你还记得吗?”
“池,池溪?”
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好一会儿,包间里一团杂乱,江清山坐在位置上,背脊弯了好大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