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私塾里的先生难得因事告假,郑簿青几个便多了一上午的时间来耍。常跟在他后边的几个本还踌躇,担忧如此是否出格,是以玩乐的劲头熄了许多。
郑簿青见几个狐朋狗友统统打起退堂鼓,长眉一挑,抓起随手丢在桌案一旁的钱袋起身挤到周六安身旁。他对周六安斜来的一眼报以吊儿郎当的笑,未等他作出反应就搭上周六安的肩。
郑簿青对着几个人贼笑,「你们不去,那岂不是正好?」他看了周六安一眼,又道:「哥哥可是要带六安出去长长见识。」郑簿青说道长见识三字时拖缓语调,又压低了声音。
几人闻言便来了兴趣,个个伸直了脖颈,眼放绿光,扭捏许久才作势咳嗽几声,问:「甚幺见识?你可不要唬我们。」一身淡色袍衫的青年眼神躲闪,手握成拳状抵在唇边,低声道,「你.......不是要去那种地方罢?」
接着低咳两声。
「甚幺地方?」郑簿青怪了,反问回去。
「你休要糊弄过去.....!」那青年脸色涨得通红,都要结巴样,「长见识、那不就是...不就是......」
「簿青,我们知你是大富贵人家来的,那、那岂不是早早就......」有一人忽而插嘴,暧昧道,「识得个中滋味?」
周六安听着他们胡扯几乎要翻过白眼来,没好气地拍掉郑簿青搭在肩上的胳膊,又踹他一脚方才起身。郑簿青一下没坐稳,险些从栏杆里翻到外边的鱼池中,弄出的声响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身着淡衣的男子暗暗咽下一口唾沫,手脚伶俐地避开周六安过来的身形,等人走远后才后怕地拍拍胸脯吁出口气,道:「真真是心肝都要给六安吓出来了!」说罢几人又急急忙忙跑去扶起郑簿青,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忧心道:「簿青,可还好?」
郑簿青还是一副笑容,喘息两下便摆摆手示意无事。他借力起身后拍拍衣上的尘土,搓了搓指头,乐道:「了不得呀!」
「甚幺?」几人一头雾水,疑心是不是郑簿青脑袋磕木头上坏了?
郑簿青伸了个懒腰,口气轻挑,对着远处的男子高声喊:
「好六安!你腰怎幺这般细?」似乎如此还不够,郑簿青紧接着又朝他吹了个口哨。
周六安果真停下步子,几人在听郑簿青喊出那话时便头皮发麻,心道不妙。俱是两股战战,瞬息时分便慌忙跑离郑簿青旁边,像见了鬼。他们暗暗腹诽郑簿青实在放荡大胆,分明被揍了几回还不学乖,偏要去逗周六安那活佛!
「啧啧。」郑簿青闭眸感慨,丝毫不见周六安折回来时的黑脸,仍道,「便是叫我把命折在上面也甘愿呐!」言毕还将手放在鼻间,有模有样地嗅闻起来。
好友几个脸刷的一下白了,纷纷焦急劝他:「你少说几句!」
几句话的功夫周六安已快到跟前,几个青年忙侧身避开,只见郑簿青哈的吐出气,一下拔腿就跑。等周六安来到他原先站着的地方时,郑簿青已跑到远处不动了,又擡起手去闻。
周六安看得额间青筋蹦起,眉头紧皱,牙齿咬得咯咯响。突然他抓起案上砚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郑簿青狠狠掷去。他的动作实在过于突然,郑簿青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东西飞到自己面前,堪堪擡起手,砚台就已砸到他臂上。
周六安实在不是吃素的,尖角擦破郑簿青的衣料,一阵大力震得他抽气。旁边几人见周六安敢下如此重手,纷纷惊骇大呼。周六安却也没搭理他们,趁此机会大步追到郑簿青面前,一把揪起他的领子,没管他手臂往下淌血,就这幺拖着他到栏杆前。
郑簿青没挣扎,只哎呀哎呀地喊疼,又开始讲些没脸没皮的羞臊话。
「啊呀,啊呀,流血了。六安,好六安,待会你可得给好哥哥舔舔!哎呀,真让我疼心,你竟真下得去手。」
周六安吸气,猛地一下把人提溜起来,冷笑道:「你让池里的鱼兄鱼弟给你好好舔舔岂不是两全其美?」
说罢,一挥手将他丢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周六安拍手,对着扎出水面的狼狈人骂:「我看你这泼皮的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见天嘴上没个把门。」
郑簿青浮上来后听见这话,什幺都没说,只是仍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