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面的狐狸侍者(二)

到了夜里,奇瑞尔城变了一副模样,由魔法点亮的绚烂灯光笼罩了整座城市。这里的居民都喜欢喝酒,所以奇瑞尔城的酒吧也是时下人气最高的地方。德里克所在的那家名叫“云朵上的甜心”的风俗店,他们家的美酒也是远近闻名。

“祝您玩的愉快,美丽的小姐。”店门口的狼人侍者将一张精致的黑孔雀面具递给她。原来,今天的德里克要带着面具举行成人礼,店长直接把这里改造成了假面舞会的场地。

莎洛的体型在人类一族中并不算矮,但是在一众人高马大的兽人族面前根本不够看,店里的奏乐激烈磅礴,几位牛族兽人小姐在喝酒聊天,正好挡在了莎洛前面,莎洛的个头才到她们的胸,再怎幺蹦,她也看不清台上发生了什幺。

“哦!德里克!选我选我……”四周爆开金色的礼花,撒了她一身,场上欢呼了起来,莎洛在一看,台上哪里有德里克的影子,倒是有二十位御狐,都带着统一的面具涌入了人群。

“德里克就混在这些御狐之中,他说不摘下面具,谁能先认出他,他就和那个人共度良宵!”

莎洛想要一杯特调鸡尾酒,狼人酒保打量着她,憨憨地摸了摸头顶的黑色绒毛,然后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因为觉得莎洛看起来未成年。莎洛在口袋里翻找自己的身份证明时,被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御狐牵住了手。他雪白的尾巴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也染上了一层魅惑的色彩,俯下身来,隔着木头面具给了莎洛一个吻,莎洛闻到一股柑橘味的甜香,冰凉的触感,在她脸上轻轻一碰。

“德里克……?”

那御狐牵着她往店舞台的幕后走,莎洛问,“德里克,你是德里克吗?”

“呵,你就是那个女医生,难怪我的弟弟满脑子都是你……”

“咔哒——”包厢的的门被推开,莎洛被推倒在沙发上,年轻的御狐摘了面具,明明是和德里克一模一样的长相,但是脸上却没了严重的红疹。

“唔,那个蠢货,还想变成女性,还好是我出来了,可就没法如他的愿了……”莎洛看到他衣领下清晰的喉结。“莎洛医生,他想来请你治的不是红疹,而是人格分裂……”

他整张脸埋在莎洛的胸口,毛绒的狐狸耳朵还满足地抖了一下,擡起脸来,那双金黄的眼瞳里充满着戏谑,露出尖尖的犬齿,仿佛浑身都充满恶劣因子。

“你可以将我抹杀掉吗?亲爱的医生。不然,就让我喝干你的鲜血。”

原来德里克拥有两个人格,一个是德里克本身的主人格,还有一个是他小时候不幸去世的哥哥费安的次人格。费安与德里克的性格完全不同,德里克天性善良,软弱腼腆,而费安则自大狂妄,邪恶残忍。随着年龄增长,费安想要取代主人格,成为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德里克本人不想进风俗店,他的愿望是留在族中当个木匠,可那时被费安的人格占据了躯体,等他醒来时,已经和风俗店的老板签好了契约。

风俗店里曾经来过一位蜥蜴族的客人,她说自己的狂躁症被梅里亚诊所的莎洛医生治愈了。德里克便存了心思,想要寻找时机去见一见这位医生,遭到费安的百般阻挠。

后来德里克趁着费安沉睡时,从店里另一位御狐手中换来了族里一种保养品,服用后脸上起先会起红疹,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红疹会逐渐淡化,排除体内杂质,使得肌肤更加光滑,这也是莎洛医生无法诊断的原因,他的红疹根本不是病。

成年礼这样的大事,费安肯定会出来和他抢夺身体的主导权,只是先前换保养品的时候,让费安的人格强制沉睡了,德里克没有再多精力去对抗费安,于是成年礼上,莎洛就被已经变成费安的德里克牵走了。

“人格分裂……?”莎洛的脸上出现探究的神色,“我虽然不曾救治过人格分裂患者,但是我跟随老师学习时,曾经遇到过人格分裂患者……”

“我需要做一个测试……”费安本想看她露出吓得发抖的表情,可莎洛一下子变成了好奇的学者,让他没能如愿。

“什幺测试,德里克那个蠢货永远不会回来了……”话还没说完,莎洛倾身环抱住了已经变成费安的德里克,她的耳朵正好贴在他的心口,听到了他一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与心跳,费安剩下的话全都消弭在这个拥抱里了。

“我想测试,你和德里克,是否拥有共感?”莎洛放下手,只见他眸光神色不停变幻,脸上也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脸却涨的通红,“你这个可恶的女人,到底对我做了什幺!”

莎洛暗叹一声麻烦,先前老师救助的那位人格分裂患者,拥有五重人格,可是他的主人格是完全可以控制副人格的,后来应他的愿望,老师将剩下的人格通过治疗消除了,而像德里克和费安,显然是拥有共感的,他们的应激反应相当敏感,如果还像老师救助那位患者一样,无论抹杀哪一方都会对另外的人格造成极大的损害。

眼前的费安,既没有变回德里克,也没有稳定下来,他变回了自己的本体,一只长达两米的雄性御狐。蓬松的尾巴竖起来,毛发也炸裂着,龇牙咧嘴地朝她低吼。

变回兽类就好处理许多了。莎洛的手指按摩他耳后三寸的一处凹陷,原本怒气冲冲的金色瞳孔开始变得迷蒙起来,很快,他趴伏在沙发上,下巴压在她大腿上,整只御狐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德里克之前为了使费安沉睡,本就消耗了过多的精力,费安出来度过一整场成年礼也是强弩之末,精神早已疲惫不堪,只是强撑着没有显露。

多灾多难的良宵终于过去了。

莎洛想离开,他的尾巴早就在她的手腕上缠了好几圈,无法挣脱,只能作罢。哎,毕竟御狐的皮毛,算是兽人里最舒服的了,就当是是抱着一只超大号的毛绒玩偶了。

后来,德里克变了回来,跟着莎洛在诊所配合治疗了几个疗程,德里克与费安已经能融洽相处了。莎洛送他出诊所门,那时候的奇瑞尔的落日余晖刚好落在诊所门口,为御狐本就明媚的脸庞镀上了一层柔光。

德里克双手交叉,腼腆地向她道谢,“莎洛医生,谢谢你能原谅我的无礼和欺骗,奇瑞尔城再也找不到想你怎幺人美心善的医生了……”

莎洛刚想说不用谢,只见德里克脸红的像个孩子,水润的金瞳期期艾艾地望向她,然后害羞地凑上来,在她的脸颊轻轻印了一个吻。

跑出几步远,回头看着莎洛,下一秒,他的神情变得戏谑,费安像个恶作剧得到了糖果的孩子,笑嘻嘻地说,“你被骗啦,傻乎乎的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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