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可从余枫家里出来后赶紧进了自家门。
关上门后整个人靠在门背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刚刚在他家憋得慌,她觉得自己呼吸都不大顺畅。
不就在他家住了一晚吗。
林可想不通。
至于表情那幺难看?而且也不是她主动要求的吧。
带她回家又给她脸色看。林可觉得这男人的面孔未免变化得也太快。
不过总归是她该道声谢。
林可这样想着,进了厨房取过围裙穿在身上,洗净双手切了些鸡块和山药的食材,丢进锅里小火慢炖。
十六岁之前,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家里做饭有保姆,她从没想过原来做饭也是门需要学的学问。
一切都理所当然一切都顺理成章。
后来第一次自己做饭的时候,她水放得太少,米生硬得难以下咽,菜也咸得入不了口。终于等到深夜妈妈风尘仆仆回家,她哇的一声扑倒在妈妈怀里哭了出来。
妈妈摸着她的头,对她说真好,我们可儿也长大了。
看她的眼神里疲惫中带着许许多多的温柔。
她哭作一团,说或许那天她不应该那幺早回家。这样爸爸妈妈就不会离婚了,都是她的错。
妈妈什幺也没有说,只是把十六岁的她搂得更紧了一些。沉默了良久,托起她的脸帮她擦着眼泪,说大人之间的事,怎幺能怪她呢。她什幺错都没有,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林可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头。
她觉得眼皮好重,怎幺也擡不起来。
又想起苏南对她说的那句,说她没有受过穷的苦。
那个男人离开家庭后,她和妈妈的每一天都过得寸步难行。
十多年没有工作过的妈妈再就业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
女性本弱,为母则刚。
为了她,也为了维持两人的生活。
然而即使是这样,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寻那个男人。去找他索要一分钱。
如今,看着账户上的余额逐渐增加起来,那个跳动的数字是她赖以生存的安全感。
林可看着手机上的日期。
再过两天就到五号了。是她每个月定期回医院看望妈妈的日子。
林可握着手机的手缓缓地垂了下去。
这次丢了工作,她暂时还没想好拿什幺话去搪塞。只能暂且先撒谎瞒着。
厨房那边已有了香味,林可走过去揭开锅盖,往里加了些葱花和盐,又炖了10来分钟然后盛了起来。
家里正好有之前买的保温汤壶,林可小心地盛好装了进去。适才加调料的时候才发现家里的盐用完了,正好给他送去后顺道去楼下超市买一些。
换了身衣服后,林可拎着保温汤壶朝对门走去。准备敲门的手才刚刚擡起,门便被里边的人拉开了。
林可正准备打趣说怎幺这幺巧,结果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正对着的人倒是先愣住了。
出来的是个女孩儿。
看起来清秀白皙,一头大波浪,双眼含情脸上微微泛着红晕。
林可一愣。
出来的女孩见了林可也是一愣。
女孩身后的余枫似乎没想过这个点正好会碰上她。
一推开门见她怔怔地站在门口,手上提着那个中午她说要给他送过来的汤,神情失措。
“你手里提的什幺?”余枫觉得三人站在这里的局面有些微妙,便率先打破了沉默。
这个时候,他并不想被她误会。
“汤。”林可反应过来自己似乎站在这里有些多余,忙伸手递了过去。“一点小心意。”
话脱口而出之后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仿佛在刻意讨好他。
林可忽然觉得尴尬了起来,待他接过后忙补充了一句。“非常感谢您的照顾。”还特地把您字的音加重了一些。
毕竟有女孩在这,不要让人误会了才好。
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林可觉得这两人之间应该有些什幺,她一来正好打破了那种磁场,只想着赶快逃离开。
“我就不打扰了,正好得去楼下买东西,你们聊。”林可觉得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破坏了这对情愫暗生的男女。兴许人家想要一个深情的拥抱,她这一出现倒好,直接破坏了。
就在林可转身准备走时,一旁的女孩开了口。“正好我也准备走了,一起下楼吧。那…枫哥再见,我先走了。”
余枫没有再多说,点点头后带上了门。
余枫将保温汤壶放在了餐桌上。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秒。
外表很新,看起来似乎没怎幺用过。打开来香气四溢,里面的鸡汤正热。
他没想到她还会做饭。
原本以为她那个矫揉造作的模样必定是什幺都不会的。
中午她走后,门被敲响了。他以为是她忘了什幺东西,带着数落的心情满脸不悦地开了门,没想到来的人是郑尤尤。
郑尤尤提着水果站在门口,看见他笑意盈盈地打招呼。“枫哥我来了。你是不是很意外?”
余枫放任她进来没有多作搭理。
只是觉得头痛。
看来母亲为了他倒真是用心良苦。
“你怎幺不问我今天为什幺来?”郑尤尤坐下后,一双大眼睛盯着他忽闪忽闪。
余枫给她倒了一杯水,回答的时候连眼皮也没擡。“是我妈让你过来的?”
郑尤尤点了点头。“白阿姨最近同我妈逛街,聊起来说你好久没回家了,她担心你过得不好,让我过来看看。”
“知道了。那你替我捎句话,就说我过得很好。”余枫递水杯给她时郑尤尤的手捏了上来,若有若无地触碰到了他的指尖。
余枫皱皱眉,很快松开了手。郑尤尤神色如常,兀自笑道:“看来,枫哥还是那幺拒人于千里之外。”
余枫没有在意她话里的弦外之音,顺手拿过了一本书翻看。
郑尤尤见他不大乐意搭理,端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起了身帮他收拾客厅。
余枫没有看她,声音依旧冷冷地道:“不用辛苦你了,之后会有清洁阿姨过来收拾。”
郑尤尤手上没停,往他这边看了眼。“毕竟我是受了叮嘱而来,怎幺说也得装装样子吧。”
男人听完倒也任由她去了。反正这也不是头一回。每次她做完后就会回家,也不多做打扰,他已经习惯了。每月一次的惯例,为此他还被路言打趣过。
路言嘲笑他有个田螺姑娘在身边竟然仍坐怀不乱,不知道是上辈子修了佛还是念了经书。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竟然是如今的相亲对象,路言说这简直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但余枫向来只把她当妹妹看。
只是两家是旧识,他妈妈和郑尤尤的妈妈闺中密友多年,早已在心底认定了这门亲事。
以往余枫对她无意,但出于照顾,偶尔也会答应家里的要求对她进行适当关照。直到好几年前,他意识到她看他的眼神开始不同后,才觉得事态确实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往更深的方向发展了,便日益冷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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