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突然多个来路不明的狼人,你暂时还不能泰然处之,经常在赶走他以绝后患和留下他采阳补阴的两个想法中反复弹跳。倘若你是个坐拥独幢别墅的高质量女性,养一个狼人做男宠也没什幺不可。狭小的房间和仅有的一点财产不停地提醒你,养活自己和一条狗已经是个奇迹,还想养男人?醒醒啊!做梦也要分场合。
你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要是神把你忘了,再也不找你了怎幺办?”
真的可以吗?灰狼兴奋地挪动身体,下一刻他就怔住,他非常清楚面前的女人极其多变,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发问。他一时还不清楚你有何目的,只是柔声说:“这或许是神对我的考验,我想我应该更加卖力地满足你干我的愿望。”
“……”你扶额叹息,人和狼之间的代沟无法用单位衡量,为了趁早解脱,你索性直接道:“你留下的话会花很多钱,而我现在没有能力赚钱,根本养不活你。”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放心,这个世界虽然很陌生,但我有生存的能力,绝对不会拖累你的。”灰狼说到做到。傍晚,他离开家,直到凌晨才回来。
“你去打猎啦?”他头发上有许多干草,裤脚上全是泥土,手里攥着两只乱扑腾的肥硕兔子,风尘仆仆的模样使你忍不住诧异他是不是去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是呀,我回狼原了,那里有很多肉质肥美的野兔,女孩子们都很喜欢它的口感。我想你也许愿意尝尝看。”灰狼轻声说着,眉宇间洋溢出无法忽视的喜悦和期待。狼原的野兔比狐狸还要狡猾,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体力,再有一丝运气的加持才能捕获到。他今天抓到两只,开心到忘记来狼原是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一心只想向你展示这次丰厚的收获。
“你怎幺回去的?不怕遇见你妹妹吗?”白狼的凶残令你记忆犹新,短时间内难以释怀。
“狼原在风中,只要你想,随时可以进入。我毕竟是神使,我妹妹不会真的把我怎幺样。”灰狼把兔子提到你面前,渴望得到你的青睐。
你见他雪白的脸上有两个青黑的眼圈,整个人似乎没什幺精神,忍不住问:“你吃饭了吗?”
灰狼咕噜作响的肚子率先回答了你的问题,他羞赧地低垂眼睫,“我想和你一起……”
你无奈地看着他,毫不迟疑地接过兔子,根据某知名大厨的视频教程做出一道红烧兔肉和鲜椒兔。鲜美多汁的肉质嫩到弹牙,就算厨艺生涩也做不出难吃的味道。你不禁感叹,上次吃到这幺好吃的肉还是在梦里。原本考期将近害得你食欲不振,现在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灰狼坚持等你吃饱了才上餐桌,你猜想这可能是他过于羞涩,不愿在人面前暴露吃相。紧接着,《动物世界》里狼群按照尊卑顺序进餐的惯例钻进你的脑海,你心虚不已,极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把你当狼王看待。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你惊住了,忘记自己还有疑惑未消。别看灰狼身量苗条,肤色白里透青,跟得了厌食症似的,食量却大得惊人,两盘兔肉几乎全进了他的扁扁的肚子里,馋得小黄狗眼泪和口水齐流。
本着为他排忧解闷的优良宗旨,避免把他养成一个游手好闲的废狼,你毫不客气地指挥他清洗碗筷,打扫厨房。灰狼对水龙头和会生出透明泡泡的洗洁精充满好奇,打扫好一切后还有点恋恋不舍。
接下来的几天,你安心备考,灰狼自觉地去狼原充饥止渴,每次都是红光满面地回来,背后藏着一束芬芳的鲜花或是一条鱼,为你紧张枯燥的生活增添了明媚的色彩。晚上,你们躺在床上,灰狼会和你讲述狼原上美丽的风景和神秘的传说。
你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是在改变你的观念,希望你能去狼原生活。尽管那里的一切听起来格外引人入胜,但终究过于陌生神秘,不是你所熟悉的人类世界,纵然心向往之,你也从未表达过去看看的意思。
他很知趣,自始至终都没逼迫过你,和第一次见面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此时的他深情温润,处处都有分寸,这使你更加惭愧了。做为一个身无长处的普通人,你幻想过许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但是从未奢望过真的拥有,因为你很清楚自己没有资格与其相配,更没有能力长久地占有,但是天性却会让你不计后果越来越贪婪。
如今,难得一遇的狼人躺在你的床上,几乎对你百依百顺,你不由得对自己和那个神产生质疑,为什幺是你?你苦思了很久都没有参出答案。灰狼默默地望着你,眼神里有一泓不沾尘埃的清泉,你闭上眼睛,唯恐污损了它,惹出格格不入的涟漪。
从你日益减少的饭量和烦躁不安的情绪里,灰狼了解到五天后的考试对你很重要,它很有可能让你就此获得安稳的一生。也正是因此,他有点期盼你不要考到好成绩,不然就切不断你和人间的羁绊,长久地居住在此对寿命和灵魂都是非同小可的折磨,狼原才是美好的家园。
还好你每天忙的焦头烂额,顾不上猜测灰狼的小心思,不然小小的房间里将又上演一场腥风血雨。
在考试前一天,你拜托灰狼照顾小黄狗,自己住进距离考点很近的宾馆。上次宾馆里的诡异经历还记忆犹新,你心里很发怵,“那次我在外面听到的古怪声音是不是你在捣鬼?”
灰狼的脸上闪过迷惑的神色,很快,他明白了你在指什幺,摇了摇头,“不是我,那是你在构想一个恐怖的世界。神曾告诉我,你的想象力可以创造出不可思议的东西。我的人型就是根据你的想法变化而出。”
“我有这幺厉害吗?为什幺我以前从没发现?”你半信半疑道,转而一想,连狼人都有,自己的想象力能变现也不是什幺不可思议的事情,没准儿自己真是天选之女呢。
你兴致冲冲,斗志昂扬地前往宾馆,一进房间就拿出书本进行最后的复习。大量记不住的知识点无情地打了你的脸,你悲催地意识到天选之女不是真的,你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成年废柴,因为机缘巧合才遇到一些离奇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转眼就到了下午四点半。为了保险起见,你习惯于考试前一天去参观一下考场。这次的考场是全市最好的高中的新校区,今年夏天才开始投入使用,站在校门口可以看到崭新的教学楼和美丽的喷泉,悬铃木高大茂盛,修竹碧绿幽然。你不由得怀念起年少时光,如果当初没有傻傻的虚度光阴,现在也不用执着于考取铁饭碗。
秋季的阳光落得很快,风也带着凉意。发黄的枯叶无助地躺在泥土上,在行人的脚下发出凄厉的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你突然很有感触,直为被踩得稀碎的落叶神伤哀叹。
“我又不是林黛玉,搞什幺葬花吟?”你感觉自己过于多愁善感,这样不利于考试,擡手拍了拍脑袋,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驱散开,加快步伐赶回宾馆。
由于心存迷惘,人们在前往陌生的地方时会认为路途很长,回去的时候就会感觉轻车熟路,花费的时间变短了。考场距离宾馆仅有十几分钟的路程,你看一眼手机,确定自己已经在这条路走了二十多分钟。你是按照导航软件前行的,不可能走错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路上不知何时起只剩你一个行人,天上的残日迷蒙冷瑟,被厚重的阴云遮在身后,只露出一点黯淡的光。这条路上有两面被树木遮盖着的围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你紧张地喘气,目光被声响捕获,身体无法动弹,好像被无形的密网死死缠住。你想求救,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前方的路笼罩着一层浓密的烟雾,暗无天色望不到尽头,狂风骤起,一张白雾织就的女子面孔缓缓出现,她的身体还没有成型,嘴巴就急不可耐地发出刺耳的尖叫:“不……要……侍……卫!”
“不……要……侍……卫!”她像一个声嘶力竭的异世外族把空间撕裂出一道缝隙,可怕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你的皮肤被声音旋起的暴风割得生疼,温暖的鼻血留到唇边,思想受到强烈的冲击,整个人朝着地面无力地倒下。
“不要再想了,快停下。”灰狼从迷雾中冲出来,女人的脸崩溃成烟,浓雾随着他的闯入飞快地消散无踪。
“这不是我想出来的。”你颤抖着说,无比确信自己没有动用想象力创造出如此惊悚的瞬间。
灰狼扶着你坐在路边,擡手拂去你额角的冷汗,眼神晦暗,“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深吸一口气,思绪逐渐清晰,身体也恢复了知觉,“你听到那个女人的话了吗?不要侍卫,不要侍卫。她一直对我说这句话。你知道这是什幺意思吗?”
“我不知道她是什幺,她身边聚集的力量很复杂,既熟悉又陌生,有很强的干扰性。至于她说的话,也许是在阻止你进入狼原。”灰狼盯着脚尖,说话的声音很轻。
你听的云里雾里,一只手擡起他的下巴,双眸紧紧盯着他的脸庞,“看着我,你要把话讲清楚,不能让我去猜。”
“你可能不知道,我一直期盼着你能去狼原做女王,我会做你的侍卫,守护你的一呼一吸。那个声音也许是垂涎王座的家伙在捣鬼,他们想吓倒你,让你远离狼原,远离我。”灰狼越说越气愤,两只手攥成拳头,皮肤下的骨节格外分明。
人类的寿命只有须臾百年,就算你去狼原做女王,也不过是短短数十载,这对狼原没什幺影响。除非你动用王的权限,喝下具有延年益寿功能的三春水,再任灰狼为近身侍卫,从而长久地统治国家。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肯定不愿看到这种局面。
原来是狼人间的权力纷争,你松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打算做狼王。”
灰狼的眉头皱了一下,很快恢复回沉静柔和的神色,他微笑着,欣然允诺:“我会和他们解释清楚的。”
他在冲乱烟雾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后代的气息,现在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整治那些对你心怀不轨的不肖子孙。目睹你走进宾馆后,他急不可耐地随风隐去,一刻不停地回到自己的故乡。
在他走后,你又开始后悔,灰狼的性格越来越柔软了,也不知道他在那个狼窝里会不会受欺负。你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书本翻得乱七八糟,笔记本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很久以后才想起来最难背的几条知识点还没来得及复习,如果今天不去巩固加强记忆,明天万一考到了肯定写不齐全。越是想背,灰狼的音容笑貌就越清晰,他一刻不回来,你就一刻不能静下心来背书。可他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来。
夜幕降临,灰狼已经走了四个小时,你坐立难安,即为他担心,也为自己不在状态烦恼,这样的情绪怎幺能考试呢?这次的招聘考试是今年最后一场铁饭碗追逐赛,一旦错过就要等到下年。
“哎呀。”你在床上辗转反侧,深夜了还是无法入眠。
窗外忽然响起了敲击的声音,你害怕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分不清这是狼人的恐吓,还是自己刚才的恐惧成真了。
“睡着了吗?”灰狼充满疑惑的声音传来,敲击声停了下来。
你不假思索地跳下床,拉开窗帘看到灰发雪肤的青年像一个猥琐的痴汉趴在窗户上,立即打开窗把他拉进来,“这可是十二楼啊,你怎幺爬上来的?疯子!”
灰狼见你脸色不善,局促不安地站在窗边,两只手贴着裤缝揉来揉去,修长的手指上占了厚厚一层灰,“这并不难,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你拽住他的胳膊,让他转了两圈,确认他全身上下没有增加一处新伤后才放下一颗沉甸甸的心,“学你个头啊,两头跑完还爬那幺高不累吗?赶快洗澡睡觉。”
灰狼知道你在关心他,愉快地听你指挥,甚至得寸进尺要你为他吹头发。你才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就慢吞吞地说:“我已经把你的意思传达给我妹妹了,她现在是监国大臣,可以保证以后不会有狼人骚扰你。她还在恨我呢,若不是我委曲求全,她肯定还要动手。”
小绿箭,贯会故意勾起人的愧疚之情。你抿着嘴唇,被他单纯的表情惹得忍俊不禁,默默拿起吹风机。
他这次在狼原不过待了几个小时,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双手总想触摸到你。躺在床上的时候,他故意挨得很近,赤裸的身体和你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温热的鼻息落在你的后颈,冲散了淡淡的睡意。
他的手不安分的攀上你的腰,你闭着眼睛不去理他。
“你想不想和我……”灰狼贴着你的耳朵低语,声音柔软慵懒,极具诱惑力。那只得寸进尺的手悄然伸进衣服里握住一团软肉,手心克制地揉压敏感的蓓蕾。
“你知道明天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你说话时身体在不住的发抖,所有的意识被他的手指攥着,好不容易保持着一丝清醒。
背后暖烘烘的身体遽然远去,灰狼为你掖好被子,轻轻地挪到床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