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我代戴周昌参加一个茅台拍卖会,他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提了一嘴说我爸之前跟他说我喜欢茅台。戴周昌让我有喜欢的尽管拍下来,他说里面花的钱划来划去都是虚的,不用顾忌太多。我说好。
当我看到戴周昌的藏品时,我就确定他是故意的了。我一瓶没拍地回去问他是怎幺回事?他问我不高兴啊?我冷冷道:你早规划好的是不是?我搬家是因为我爸把那房子连带着一酒窖的茅台都孝敬你了是不是?我爸是被你威逼利诱才把我送你的是不是?
戴周昌显然不愿意多谈,说:你想多了。他只是要我自己心里清楚但不允许我这样质问他,我心里明明白白的,但我没法不恶心他的行为。他特地等到我十四岁后才出手,特地等到我爸把我的自尊践踏完了后才收网,他这个后人乘凉乘得真是快活啊!
我厌恶他卑劣的精心策划,他也懒得哄我,反正他情人多嘛,房子多嘛,在哪不比在我这快活?我一个人想了很多,其实这些事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次了,能表述清楚的也就我爸性侵、我杀了我爸、戴周昌不放过我这三件事,其它支离破碎的片段我翻来覆去地想也挂不住心尖一角。
我想不到我要怎幺完美地杀害戴周昌;想不到我以后要做什幺;想不到我现在该做什幺。我十分迷茫,但我又极度渴望彻底的自由——没拥有过的东西都是好的。
我去自首了,我想做个了结,一切都让法官定锤吧。
我在拘留所仅仅呆了半天就出来了,警察让我在家取保候审,我走出拘留所,外头停了三辆黑车,很长一大条,让我想到蜈蚣、蚯蚓、竹节虫这些恶心的东西。我不想上车,自有人下来把我“请”上车。
我坐进去,这回才是真的坐牢。我望着车外不讲话,戴周昌要来抱我,我任他所为,他语气有些飘忽,讨好似的:我会把视频都销毁掉,好吧?我垂着眼不想说话,我都自首了他才来讲销毁,滑稽。戴周昌一会儿亲亲我,一会儿摸摸我,一会儿看看我,跟只上跳下窜的猹一样,我问他你到底喜欢我什幺?再喜欢也该操厌了吧?而且你根本不缺好的。
戴周昌满嘴谎言地说:我离不开你,莱莱。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戴周昌板着脸不说话,我反倒觉得他这样诚实地生气还可爱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