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千里

当今武林,邪魔派教四起,江湖血雨腥风,其中最为武林白道正派所忌惮的莫过于长生殿一门。

这长生殿地处终年积雪的祁连山,树大根深,万物绝迹,教众心态极端,行事残忍,与武林中各大门派数次交锋,屡占上风。

即便是远在苍山的凌鸢也久闻其教其事。

凌鸢从未踏入过江湖,去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只是苍山脚下的城镇集市,原是对江湖之事知之甚少。

但凌天宗山门众人每每下山历练都会为她记录些许武林传闻,不拘大事小事,纪秋总会细心地给她整理成册,供她平日解闷。

因而她没少在江湖的传说中听闻这长生殿的教主李简,是何等的武功盖世,睥睨众生,老谋深算,神秘莫测。

据闻其武功造诣精深广博,大象无形,剑法独步天下,快不可破,若尽力一击,纵是大罗神仙也难周其全。

但此人常年隐在祁连山,神出鬼没,真正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江湖中似乎始终无人能窥探他一二真实面貌。

倒是有传言说他神通广大,能撒豆成兵也能呼风唤雨,常常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于千军万马之中亦能视若无睹,来去自如。

又有说他喜怒无常,诡异毒辣,屠尽整座城镇村落数百口人,敲骨吸髓也不过只需数息功夫,神乎其神。

但怎幺说,都逃不脱这是一位凶名极盛,不世出的武功天才,挥手就能令天地惊变,擡眼便可教日月倾落。

只怕武林之中,当今之世,已鲜少有人是他敌手。

凌鸢合上卷宗,当即磨墨提笔给纪秋去信,预备令她即刻前往祁连探寻一番。

但笔尖倏然一顿,心中猛地就掠过了一道灵光...

她固然相信纪秋待自己千依百顺,定会听令将一切处置妥当,但万一,那小贱人若是最终却将心法秘笈昧下来了呢?

如此顶级的心法,旷古绝今,平生罕见,一旦面世,武林黑白两道必然人人趋而逐之,纪秋焉能例外?

那岂不是又教那小贱人得了便宜!

可恶!不行!这番奇遇必然得是她凌鸢的!

墨点浑染了纸张,心中一闷,凌鸢烦躁地搁下手中的笔将纸张团了团狠狠一掷。

想来此事定不能事先张露风声,否则一念之差必会种下祸根...

但她究竟该当如何...

凌鸢长长一叹,忽觉乏力至极,她重重地靠上身侧软绵绵的罗垫,擡手揉了揉眉心。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若是她亲涉险地,此去千里,沿途凶险难以估量,自己不谙武艺又身娇体弱,麻烦可想而知。

那常人难以企及的祁连山冰天雪线,大雪倾覆,延袤万里,自己攀得上去?

若是路上染个风寒时疫,或碰上险境,失途于荒野遭了迫害,岂有半分生机可言?

尽管她看着与普通人无异,但到底是多年缠绵病榻,又未曾学武,就算天资聪颖有心施为,也不可能有与一教相抗的能力。

一个不慎,稍有破绽届时定会被撕得粉碎。

但如今身陷任人磋磨的境地,她与死人又有什幺区别!

想起凌飞那狗东西,心头怒火不免又数度翻江倒海,凌鸢暗自咬牙,深恨苍天不公!

自己天资卓绝,天赋绝顶,一干凡夫俗子望尘莫及,凭什幺到头来却要被那等蠢物视为禁脔,活得狼狈不堪,痛苦万分!

一时心有不甘,意气难平,她怒不可遏,猛地一把拂开案上的药匣,取出了一件白玉瓷瓶。

这是爹爹的好友老药王生前穷尽心血研制的几粒燃灵丹,传闻乃稀世奇药,寻常武者服用一粒便可平添一甲子的真气内力。

但这药丸对她来说,却是一道赖以续命的法门。

此药原有十粒,凌放座下弟子众多,他只悄悄给了凌飞与纪秋各一粒,连自己都没舍得用便交待她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他曾多次千叮万嘱,老药王已逝,燃灵丹世上再无人能制,不到危难时刻万不可动用。

哼!就说那俩小贱人心机深沉,惯会做戏的,这不,连一向大方侠义的爹爹都被他俩骗得团团转,暗自为他们偏了心肠!

凌鸢愤愤地吐出胸臆中的一口气,摩挲着手中玉瓶站了起来,只不知眼下,算不算到了她的危难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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