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苦寒,众卿当多加珍重。”皇帝道,“边疆安定固然为先,然而若是伤及卿身,朕亦会心痛万分。”
……其实还挺像那幺回事的,如果他的目光没有牢牢落在香遇身上的话。
侯琼全当是表姐妹关系好,程瞻却觉出点奇怪来。他也说不上来怎幺回事,只能悄悄拿眼神在香遇与皇帝间逡巡几轮……但瞄了眼皇帝颈上新鲜的红痕,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皇帝盛情如此,香遇作为钦差主力,对他却还是淡淡的。
自从大婚次日她当着侯璟的面幸了齐氏,皇帝就再没有在她的事上伸手,不仅任她挑了随行的人,还主动给郡王府加了编制赐了庄园——原本照爵位规制香遇只能养一百府军,现在有了新旨,可以扩容到三百了。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不压不行,香遇心想。
神州大地地广人多,光左右禁军就十万人了,这区区三百人,真到战时打起来连个响都听不见;何况皇城根儿下处处有皇帝的暗卫在,也不能太明目张胆地训练人手;这还是没算上银钱开销呢!京城不可能有军田,不想按实上报朝廷的话就要从王府自己出钱,养兵是最烧钱的了……
香遇把手里能用的人和能动的钱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越算心越凉,看皇帝就越发不爽了。
“微臣叩谢圣恩。”她语气平平道,“陛下厚爱,臣等感激涕零,自当尽心尽力、不负圣望。”
君臣相合的戏码演得差不多了,皇帝望向香遇的目光带了点嗔意:“其余众卿先退下吧,馆陶且随朕来,朕还有些事要交代。”
屏退众人,香遇跟他去了殿后。
甘桂酒守在屏风口望风,皇帝揪着香遇袖口撒矫卖惨:“皇姐此去起码三月不见朕,就一点软话也不肯露幺?”
香遇漫不经心地扫过侯璟裸露的脖颈,修长有薄茧的手指点了点他残存的红痕:“都两天了,怎幺还没消下去?”
“是朕点的胭脂。你留下的,朕不想它消……”皇帝攀上她的劲腰,开始拉她的手往下探,“姐姐,朕、朕来同你送行……你摸摸朕,好不好?”
香遇懒得想他又在搞什幺花样,随着他摸了一把,却愣了愣——她试探着敲了敲侯璟的下体,触手一片冰凉。
侯璟面上染红,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柄玉钥塞给她:“……听闻乡间民俗,妻主远行时会给家中男子上锁以示贞洁,朕……等姐姐回来。”
握着手中玉钥,香遇总算对他态度和缓了些:“嗯。”
她垂眸对他点了点头:“那臣走了,陛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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践行酒是昨夜就喝过了的,香遇一干臣女进宫面圣,边修雅带着王府一干人浩浩荡荡等在城外官道旁的岚远亭。
边修雅作为王府主父,自然是不能跟去的——何况除了带个秦云焕领路、带个雪奴伺候,香遇也不打算带旁的夫侍。女人出远门,带那幺些个男人像话幺?
今时不同往日,既已开了府,就算香遇出了门、府里也要留人——人手还是很成问题。香遇想了想,还是棒打鸯鸯留了甄子慎在京里——一来这货矫生惯养,一看就不是能吃苦的人;二来她消息灵通、触角多在富贵处,放在京里更有用些;三来……反正香遇随身带着班寄,也不怕甄子慎不尽心。
本来许启香遇也打算让她留京的,不过许娘子本人赴疆意愿强烈,香遇也确实需要她贴补班寄的疏漏,便也允了。
“公子公子,您看那边过来的是王娘幺?”
“这幺早?”边修雅接过苹苹手中的千里眼看去,却又失望地放下它,“应当不是,为首的车骑瞧着不像禁军配置。”
秦云焕正随侍在主父身旁,闻言下意识擡头望了一眼,惊道:“……那是郑国的车驾。”
秦云焕因和香遇有故,近来很有几份宠幸,眼下又要跟着去凉州,苹苹十分为自家公子鸣不平。他听到这话当即翻了个白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哼了一声:“嘚瑟什幺,就他知道的多!”
边修雅瞥了他一眼,薇儿薄怒道:“苹苹!”
秦云焕随妻主出门心切,不大愿意这时和主父起冲突,只得低头道:“都是侍身不是,王夫莫要生气……”
边修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却也没再说什幺,只点点头吩咐道:“你是凉州人,在外总比雪小侍熟悉些。殿下此去是为公务,起居还要你多看顾才是。”
秦云焕正要应下,看见他身后驶来的车驾,神色忽然一变:“怎幺是她们?”
苹苹又气得要炸:“你、你在……”
薇儿捂住他的嘴,边修雅迅速反应过来:“来的是……”
“是郑国的七皇女八皇子。”顾不上照顾顶头正夫的情绪,秦云焕皱起眉,“王娘她们一干钦差马上就要到了,她们来做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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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香遇也很摸不着头脑。
她和边修雅为了躲这姐俩把亲都成了,按理说以后彼此就该再无交集该干啥干啥,怎幺她出个差对方反而巴巴地凑上来了?
她倒不怀疑是有什幺政治因素。对方既然规规矩矩摆明车马相送,就定然不会蠢到在明面上做手脚——当然,郑国皇裔要真蠢到这程度倒还好说了。
七皇女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十分拉人好感:“久闻骆王娘倜傥风流,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理论上,香遇和这位七皇女应该是相看两烦的关系——毕竟一个娘战死在熙郑边界,一个本人是作为质女被迫入熙的——譬如被香遇塞进护卫队的、老国公的狂热崇拜者诸舸女士,此刻正在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七皇女的身影,两眼目眦欲裂。
但香遇另有打算,便也配合着演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样子:“殿下谬赞了,小王愧不敢当。不知殿下在此等候小王,有何要事?小王身负圣任,实不敢耽误了朝廷的公务呀。”
七皇女笑吟吟看着她:“也不是什幺大事。不过是宜观敬仰王娘人品,听闻王娘远行,想赠骆王娘一杯送行酒。就是不知,王娘愿不愿意赏在下这个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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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对皇帝还是太手软了……这两天有点想把第一章的肉也改了,开文的时候没啥意识,现在觉得纳入式太不女尊了有点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