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
“不好!”
就在大公子的指尖快要碰到锁链的那一刻,一直沉默的二公子突然开口,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如惊雷般在大公子的耳畔,将被越轨的情色所蛊惑的大公子惊醒。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幺。
无论眼前的少女表现得有多卑微,她也不是可以随便处置的玩意。正相反,莫家家主亲口承认了,她是莫家的女儿,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贵族,一旦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玷污了贵族的少女,在律法严酷的帝国,这场情事将成为他永远的污点,成为莫家要挟他最大的筹码。
轻则与莫家联姻,重则身败名裂。
这场情事绝不是什幺桃色的梦境,而是裹着粉红纱衣的刀山火海。
冷汗如雨水划过鬓角,大公子猛地收手,恨恨地瞪着这位敢暗算他的莫家家主。
见将成的好事被扰乱,还得罪了一个好骗的贵客,莫家家主略带暗沉的目光落在二公子身上。
二公子披着遮掩身形的斗篷,脸上带着花纹繁复的蛇脸面具,他的目光澄澈到近乎冷漠,尘世间的所有肮脏都无法玷污这双无欲无求的眼眸。
莫家家主心中隐藏着欲望的渊薮,无法直面这过分澄澈的目光,他别开了头,状若无事地询问道:
“二公子,为什幺不好?”
“她就是个肮脏的婊子。”
二公子冷冷地宣判道,声音沉静宛若神佛。
在进入莫家之前,二公子就拿到了少女的资料。
少女名叫莫荟甜,是莫家最有本事的婊子,就是她成功勾住了二公子的宿敌,让那个傲慢的家伙唯她马首是瞻,义无反顾地踏上必死的战场,只为证明自己有迎娶她的资格。
二公子莫名其妙就赢了自己最大的敌手。
这让他感到耻辱。
肮脏的……婊子?
第一次获此殊荣的少女狼狈地擡头,在她朦胧的视线里,二公子逆光而立,辉光勾勒出少年劲瘦的身形,她擡头,看着二公子就那样站在高处,穿着楚楚的衣装,有一张可以遮蔽所有丑陋的面具。
为什幺?
恍惚间,少女空荡荡的胸膛中充斥着迷茫。
为什幺她就要衣不蔽体,被锁链束缚住自由,只能如野兽一般在地上爬行。
为什幺他就能维持高洁的假象,而她只能伪装出堕落的面容。
为什幺?
为什幺。
或者说……
凭什幺?
迷惑催生不甘,不甘促使少女作出行动。
少女忽视掉腿间跳动不休的性爱玩具,艰难地爬到二公子的脚下,跪出最完美的姿势,轻声询问道:
“我脏吗?”
少女双眼朦胧,她妆容清纯,眼角有一枚我见犹怜的泪痣,穿着雪白的纱衣,跪在华丽的大厅中,就像是任人宰割的亡国公主。
二公子一时无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女,隔着薄若无物的单衣,少女的白皙的肌肤、修长的美腿,以及美丽锁骨下微微隆起的雪白滚圆。
每一瞬间,他呼吸紊乱,竟然真的把她当作了亡国公主,他就是改朝换代的残暴王者,可以对他的战利品为所欲为。
看出了二公子已然动心,少女悄悄擡头,隔着手套舔舐着他的手指。
从指间到指腹,从第一个关节到整个手指,温暖而潮湿的涎液浸润了雪白的手套,在上面留下了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她要引他堕落。
应该拒绝她。
二公子深知这一点,却轻轻搅动手指,勾起少女调皮的舌头。
把这轻微的动作当作了鼓励,自以为成功诱惑了这位冰冷无情的小公子,她欣喜地擡头,正窥见了二公子此刻的表情。
他淡色的眸静静地凝望她,像是俯瞰着陷阱猎物的执矛猎人,又像是深海中诱惑水手的塞壬,他平静地看着你,看着你一步步踏入陷阱却不阻止,直至你的鲜血在陷阱中流尽,肉身被海怪蚕食,他冷然的面色也不会有丝毫改变。
哪怕你曾带给他片刻的心动。
这个男孩……不……这个男人……很危险……
少女身体颤抖,灼热的鲜血被冷若冰霜的视线冻结,她停住了灵活的舌头,缓缓吐出了小公子的手指。
二公子的唇角勾起笑意,这笑意未达眼底,冷得要命。
两人之间的气息暧昧而危险,猎物模样的猎手正与伪装成猎物的猎手撕咬彼此喉管,就在他们彻底决出胜负之时——
一个不速之客突然闯入了宴会厅。
“莫家的老头子,甜甜在这里吗?”
伴着活力十足的声音,一个与此地格格不入的少年出现在此地。
与容貌不凡的二公子不同,少年的五官拆开了称不上耀眼,但若细细看去,可以发现少年俊朗英俊,眉宇间既有少年郎飞扬的神采,又有决不屈服的桀骜。
少年穿着干练的单衣,大大咧咧地站在宴会厅的门口,爽朗灿烂的笑容比价值千金的水晶灯更加明媚。
“莫荟甜!你在这里吗?”
他询问的样子像是下达号令的狼王,只需扬颈狼嗥,不畏死亡的群狼便会为其奋勇扑食,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少女猛地一惊,狠狠得咬住了二公子的指骨,伴随着之间蔓延的疼痛,二公子甩脱了这个突然发狂的宠物。
“落落……孙落落……”
沦为宠物的少女从喉管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孙落落。
这是她竹马的名字,她的竹马来找她了。
少女僵涩的大脑因这个名字开始转动,她开始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多幺地狼狈。
衣不蔽体,跪在别人的脚边,以暧昧的姿态舔舐着他人的手指……
她在干什幺啊?这个样子简直不能称为一个人。
巨大的羞耻感席卷了身体,忍受着身体巨大的不适,她踉跄着直起双腿,以人类的方式站立起来。
“孙落落……”
口中呢喃着竹马的名字,少女在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面前挺直脊背,从只会爬行的野兽变回了直立行走的智人。
在她再生为人的这一刻,刚毅与执念重回她的身躯。
她不再是那个没有自我的少女。
她变回了莫荟甜。
“孙落落,我在这。”
话音未落,莫荟甜从地上一跃而起,抓住侍从盘中的小刀,反手用它划开二公子斗篷的搭扣。
“啪嗒——”
二公子没有对孱弱的宠物设防,来不及做出反应,竟然真的被莫荟甜抢走了斗篷。
斗篷被夺走,罕见的银色的长发倾泻而下,落在二公子骨骼分明的脊背上,煌煌灯光自穹顶落下,映照在他的长发之上,复又被反射出去,在他的身侧散射出薄薄的一层光晕。
这是一幅极其美丽的景象,值得每一位画师的落笔,却不值得莫荟甜注目,她自顾自地用斗篷遮住自己近乎赤裸的身体,将自身包裹成可以见人的模样。
然后,莫荟甜转过身,斗篷的衣角划过完美的弧度,她光着双足,向名为孙落落的少年奔跑而去。
她要跑向她的狼王,回到那人的身边。
莫家家主当然不会准许,他阻拦在两人相会的必经之路上。
莫荟甜没跟他客气,一拳打在便宜老爹的左眼上。
“滚开,别挡老娘的道!”
“你怎幺还动手,我是你爹啊!”
莫家被打出了火气,竟敢冲着莫荟甜怒吼。
莫荟甜嗤笑一声,又挥出一拳,这一拳打在了莫家家主的右眼上,让他左右眼的乌青形成完美的对称。
莫家家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这才记起自己女儿那碾压他的武力值,回想着无数次挨揍的惨痛经历,莫家家主主动让开了道路。
“那个,下次能不能……别打脸……”
莫荟甜才懒得搭理莫家家主说了什幺,她蹦跳着,奔跑着,扑进了孙落落为她张开的怀抱里。
“洛洛!”
将脸埋在孙落落的怀中,浓郁但不刺鼻的玫瑰花香一瞬间包裹了她的身体,她鼻翼翕动,近乎贪婪地呼吸着她闻不见的香气,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
孙落落略有肌肉的手臂稳稳地抱住莫荟甜,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
在确定莫荟甜安然无事后,孙落落的收敛了阳光的笑容,他的眉宇间暗藏着掺血的戾气,眼神宛若豺狼寻猎,盯紧了鼻青脸肿的莫家家主。
“莫家的老头子,你食言了。”
莫家家主会怕自己的女儿,但对孙落落毫无畏惧可言,他一边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的仪容,一边不以为然地回答孙落落的问题。
“没办法,有人开出了更高的价格。”
“那我也能开出更高的价。”
孙落落果断地吐出回答,像是对自己的资本有着无限的信心。
莫家家主耸耸肩,对待孙落落的态度就像对待装作狐假虎威的死小孩,他断言道:
“不,你不能,至少现在的你……绝不——。”
莫家家主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柄匕首从他的耳边划过,锋利的刀锋带走了他一缕秀发,只差一分,那匕首就能刺在他的脖颈上。
身体打了一个寒战,他向匕首射来的方向看去,只见莫荟甜正冷冷地盯着他。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莫家家主可耻地怂了,他摊开双手,改口道:
“好吧,你可以。”
“我们当然可以。”
莫荟甜笑逐颜开,笃定到仿佛这是举世皆知的真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她勾起孙落落的肩膀,跟个大姐头一样带着她的竹马向门外走去。
屋内,二少爷的白手套被鲜血染红,他眼睁睁地看着搅局的二人大摇大摆地离去。
他的身前是携手的青梅竹马,他的眼中是煌煌的灯火,于这喜庆的气氛里,他的神色寡淡,眉宇间没有丝毫的欢欣之意。
这个苛刻敏感的怪胎与此地的欢欣格格不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旁观着这场只发生在那对少年少女之间的——
“甜蜜”爱情故事。
说在前面:
1、序章完结,本文文风不压抑,偏逗比,序章这样是剧情需要
2、求评论,求收藏,求珠珠(憨批作者不想单机写文,嘤嘤嘤)
3、本文剧情大于肉,车跟着剧情走
4、100收加更,然后确定加更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