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愫上飞机前跟林孽打电话,林孽问她:“充电宝带了没有。”
“带了。”
“带了一个?”
“一个。”
“嗯。”
“挂了。”
“等下。”
“怎幺了?”
“新年快乐。”
那头邢愫笑了下:“嗯。”
“我不会想你的。”
邢愫点头:“记得说到做到,别打不通我电话就给谈笑弹无数个语音。”
“我没弹过。”
“嗯,没有,是我记错了,她也没跟我抱怨过你黏人。”
“挂了。”林孽懒得跟她说了,给她挂了。
他没问邢愫刘孜惠邮件的事,邢愫收到邮件没有失踪,没有冷暴力,就是她的改变。她在为他改变,他就不提了,不重要。
*
邢愫上飞机前还听到了郊区的烟花爆竹声,虽然她做研发多年听到过很多武器演练时的声音,比烟花动静大,但她就觉得烟花炸天的声音好听,大概因为听得少。
她这趟去英国还是汪明月那事,西北什幺风浪没见过,这点事其实不在话下,但怕只是开始。
第二天抵达伦敦,谈笑没给她喘息的时间,直接汇报目前进展:“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说服汪明月,她在完全了解那个中介诓骗她的真相后,应该会有所行动。但我们也得做好了她撞了南墙都不后悔的准备。”
邢愫说:“她不一定能被说服,越偏执的人越视死而归,我们现在庆幸她没对我们说的话,也没对警方说,所以现在即便是国际法庭想给我们扣帽子也无从下手。”
谈笑点头:“我们现在怎幺办?”
邢愫说:“还记得那个跟林又庭合伙拿下中加人寿的澳洲国民品牌吗?”
谈笑记得:“怎幺了?”
“这个集团旗下子公司涉嫌信用欺诈,在国际信贷业务中,多项操作超出了外汇管制范围。”
谈笑皱眉:“你怎幺知道?”
邢愫轻描淡写:“我查了。”
这事是邢愫交代给谈笑的,她没跟进,是她的疏忽:“我的,这次是我工作不到位。”
“涉及金额庞大,一旦确认犯罪事实,所有资产都会被冻结,那他拿什幺钱跟林又庭合作?林又庭已经跟中加签了合同,尾款补不上,他也要吃官司。”
谈笑趁她说话的时候搜了搜,没这新闻:“还没爆?”
邢愫喝口水:“是还没人举报。”
谈笑懂了,有些惊讶,也有些佩服邢愫对敌人动向的敏锐:“厉害。”
邢愫像林孽那幺大的时候就做这行了,到现在快三十岁,正是最好的年纪,她为什幺会输?
谈笑伸个懒腰,捶了捶肩膀:“这段时间找关系压新闻,又劝这小姑娘,要累趴了。”
“我来了,你可以休息了。”
“不行,我还得再去找汪明月一趟,我总觉得这女孩儿可以被突破。”
“那你加油。”
谈笑整理了下会议桌上她的个人用品:“你先休息,坐一天飞机了。”
邢愫也有工作要做,没接这话。
就在谈笑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汪明月的律师的电话,谈笑皱着眉接通,听完,跟邢愫说:“汪明月极端的原因找到了。”
“什幺。”
谈笑说:“律师是以汪国晖名义打给我们的,他说如果中介是故意找到他女儿的,那他知道为什幺。”
邢愫皱眉,拿起了衣服:“走!”
谈笑跟上,跟邢愫去找了汪国晖一趟。
*
公乘捷转着手里的手机,听秘书讲着西北最近惹上的麻烦,还有林又庭在争取寿险牌照顺便找人接手SL的事。
他没有什幺好奇心,但每个资本家都不想错过可能会让他大赚一笔的风口,这幺有意思的两件事他不了解一下都对不起他立足于资本界的身份。
*
初二晚上没有月亮,但星星很多,姥姥拿了一个小马扎,坐在了阳台,仰头看起了星星。
林孽出来倒水,看到阳台的门开着,姥姥穿得单薄,从她房间拿了张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姥姥问他:“为什幺星星会亮呢?”
“星星不会亮,只是反光。”
“哦,这样啊。”姥姥说:“那太阳为什幺会亮呢?”
“它是一个核聚变反应堆。”
“那什幺叫核聚变反应堆?”
“你不困?”林孽不想浪费时间,他知道她脑子接受不了麻将、扑克、牌九以外的知识。
姥姥说:“他们说人死了以后会变成星星,我在找。”
林孽没问她在找什幺,这不是一个难猜的问题,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别在外边睡,我不会管你。”
他转身离开。
姥姥继续看着星星。
林孽在房间里推算公式,推到眼疼,擡头看表,两点半了。他走出房门,姥姥已经在阳台上睡着了,整个人蜷缩进毛毯里,露出两根手指并拢那幺大的一点脸。
倒是不傻。他走过去,把她抱进了房间,给她脱了棉拖鞋,盖上了被子。
出门时,姥姥突然说话:“如果我死了,你怎幺办?这几把世界就只有你了。”
林孽没回头,没去辨认姥姥是梦话还是真的因为担忧睡不着觉。
他回房间拿了咖啡杯,走到厨房,烧了壶水,冲了杯速溶咖啡,自然是没邢愫那个半夜煮咖啡的条件,但喝起来应该也不会差太多。
他又想邢愫了,她才走两天。
他拿出手机,这两天他们没有任何联系,明明很正常,他却在翻开他主页的时候感到一丝恐慌。
这一个月来,网上边都是西北第一武器公司面临国际官司的新闻,邢愫是该公司的第二决策人,她的日子他闭着眼都能想到。
他搅弄着咖啡,看着泡沫处于漩涡之中。
两分钟后,他拿手机,订了张飞往伦敦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