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外出办事的赏佩佩当然不知道自己在801被十四床的老病患当成了枪使。
下午两点多不仅在花店里打了许多个喷嚏,四点五十,没想到老病患的儿子那张嘴里开了光,“相亲”途中的赏佩佩被自己那辆小摩托又给撂在了半路上。
车子死活也打不着火,飞轮直接被她踹掉了,她的目的地距离东城市区很远,但距离东翠路12号很近。
站在冷风里咬咬牙犹豫再三,赏佩佩看着腕子上的小手表是真的着急,终究还是推着满载的小摩托往她熟悉的那条路上走。
今天下午溥跃的修车店里只有石头一个人正在归置工具箱,两辆拉风的川崎就立在修理厂的正中央等待主人前来收货,还专门支上了四根落地补光灯全方位亮化。
乍一看搞得还挺专业。
车子外观大体都是哑光面,一辆鸦黑勾银,另一辆则被改成奶茶粉。
粉车配色少见,又是饱和度很低的奶色,所以链条和轮胎更要改得出彩,先不说发动机和排气筒,总之外表上就足够炸街。
这种车开出去,相信换谁都要多回头看上百十来眼。
赏佩佩撩起门帘,没在修车间里看到溥跃反而松了口气,绕过两辆扎眼的好车,她礼礼貌貌地朝着里头的石头打了个招呼。
今天下午老板翘班,石头忙着给成品拍视频,最近他也给溥跃的修车店新建了一个短视频号,老板不稀罕网络营销,但他愿意多赚点提成,这会儿一听来了生意,又堆上一副笑脸跟着赏佩佩走到门外。
可一看到店门口那辆小破车他就愣了。
“啊”了足足五秒钟。
石头才从十几万块的大憧憬重新回到十块钱的小本生意,这感觉像是从云层落地,丢了彩票,还有点儿喝了假酒的后劲。
石头脸上还是笑着,但嘴角僵硬到不行,就差把口水从鼻子里呛出来了。
再听完了赏佩佩对车况的叙述,石头伸手从她兜里接了那截断掉的飞轮,对着光拨弄了两下重新冲着赏佩佩确认了一遍:“您是说,这车,是我师傅上个月给你修的?”
“两处,十块钱?”
不会吧不会吧,他师傅最近钱赚多了改专项扶贫了?
对面赏佩佩呲着一水儿白牙点点头,石头眼下的皮肉已经开始痉挛了,还在干巴巴地复述:“啊,这。而且,他还跟你说,出了问题,随时找他?”
真的,也别怪赏佩佩多嘴跟石头说这几句前情提要。
毕竟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无产阶级,咱穷人过日子,就是要精打细算,该省省该花花,有熟人好办事这道理在中国畅行了几千年,修车也不会例外。
她是想表达:我对你们这儿的收费标准特熟,休想平白无故坑我的钱。
但石头心里想的根本不是坑不坑钱的事儿,横竖这种快散架的小摩托,再怎幺修理统共能赚几个钱啊?
究其根本,是赏佩佩骑的这种杂牌车,根本没有任何维修的必要。
半年来他也不是没见过有这种车主来光顾维修点,但极少数的那两次,他师傅连头都没擡,就给人报了个两三百的价格,直接收来了自己拆配件。
他连翻新改动再出售都不做的。
用溥跃的话说,这种车质量差毛病多,根本不适合代步,还烧的是汽油,根本就是无良商家坑顾客,真要想省钱上下班还不如骑个电动,环保又省心。
这会儿石头一背过头就给溥跃去了个电话,赏佩佩防着他,他当然也不信任赏佩佩,两人刚才跟斗鸡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问题多到不行的小破车石头到底是修还不是不修,他还得问问他师傅的意思。
别前脚他给修了,后脚又坏了这小姐姐来找他的麻烦。
这种癞人癞事他可见多了,虽然赏佩佩看着斯斯文文一张小脸像某种纯良的宠物狗似的,但网上还有大学教授当街掌控服务员呢,他得有防人之心呀。
俗话不是说了幺,知人知面不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