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楚栎醒来只觉头痛欲裂,脑海中竟是完全记不得前一夜发生了什幺。他昏昏沉沉地伸手摸向身侧,本该温香暖玉的位置却只触及一片冰凉。
他蓦地坐起身看向帐外,只见皇后正端坐在案边看书,似是早已醒来。
楚栎略略蹙眉,这似乎有些不对劲。
即便身下的被褥已然换了一套,他心中仍有不少疑虑。
他忍不住开口发问,声音竟有些嘶哑,“昨夜我们……?”
“陛下醒了。”燕灵绾当即打断他,又走到门边唤人来伺候皇帝洗漱更衣。
在下人面前这话的确不好问出口,因而他也只能心事重重地迈出凤仪宫赶去上朝。
其实在翠微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究竟能不能怀上孩子,燕灵绾自己也没什幺把握。她那日不过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只想着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若此番并未怀上,日后还需再想别的法子。
谁知次月葵水当真未能如期而至,她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终是可以踏实落地。
燕灵绾的小日子一向很准,因此她基本可以断定自己已有了身孕。但她还不能立即宣御医来诊。
可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再等,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文官还是武官,留给她布局的时间都不多了。
她知道楚栎忌惮大将军手中兵权,而羽林军也是皇帝手中唯一紧握的筹码,他自然不会轻易相让。
比起策反羽林军统帅,最好还是自己人直接拿到这份兵权更为安心,可萧珩作为大将军嫡孙,楚栎绝不可能把羽林军交到他手上,最多只能想办法让表哥拿到京城守军的兵权。
而楚凌虽是皇室中最适合领兵之人,不过以目前楚栎对燕家的忌惮来说,楚凌若想拿到羽林军的统帅之权也是困难重重。
因此想啃掉羽林军这块大骨头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是急不得的。
文官这边则是燕氏父子联合丞相一派的官员,找了些借口将柳呈党羽逐一外调。
这一番动作虽做得隐蔽,但楚栎和柳呈还是很快就察觉到了。有皇帝在上面把关,余下之人再想随意处置便极为艰难。
就在这朝中局势最为紧张之际,皇后再次宣布自己已有身孕。楚栎闻之大喜,暂且放下对丞相一派的不满,当即给了皇后许多赏赐。
楚栎自己就占尽了作为嫡子的便宜,因此他心中分外看重嫡子。若皇后有子,那庶子便绝无继位的可能。
就在皇后宣布有孕的这天夜里,楚凌又一次偷偷翻墙进了凤仪宫。
燕灵绾见他来倒是并不惊讶,只笑着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她早就料到今晚楚凌是绝对坐不住的。
楚凌完全顾不上喝茶,刚一进屋就想把她拥入怀中。可如今京城已经入冬,气候严寒,他怕将外面带来的一身寒气过给她,只能局促不安地站在她身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昳丽俊美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抚女人的小腹,声音微微颤抖,“绾绾,这是我的孩子?”
燕灵绾闻言气极,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未曾想到楚凌会问出这幺蠢的问题,她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反正不是你的。”
楚凌这才如梦初醒,他立刻上前牵住她的手,轻声笑道,“你肚子里的崽自然是我的。”
“明知故问。”燕灵绾用涂满丹蔻的指甲掐了一下少年温暖的掌心。
楚凌则轻笑着捏了捏她的小手,“明日我就去同母妃坦白此事。”
燕灵绾当即慌道,“不可!”
少年不解地注视着她的神情,低声问,“为何?”
燕灵绾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不愿让他坦白,只不断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行。”
她作为当朝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从小被身边人宠爱着长大,这才练就如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可她唯独在燕太妃面前丝毫不敢嚣张。
燕灵绾的母亲早逝,姑母在她心中俨然就如同母亲一般。也正因为有燕太妃在这宫中,她才不会同其他妃嫔一样整日担惊受怕、郁郁寡欢。
这幺大的事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去向姑母坦白,只下意识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一个有夫之妇把人家十八岁的儿子拐走不说,如今还怀了他的孩子……
她见少年眸中似是闪过一丝难过,只好柔声安抚道,“阿凌,再等等。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好不好?”
楚凌委屈地把她揽进怀里,低头亲了亲她的眉心,“这可是你说的。”
(年轻人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