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林桐对于张以蝶的出现毫不意外。
自从认识之后,这个理论上明明应该很忙碌的硕班学姐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他们眼前──林桐并不确定连子霆那边是否也是如此,但至少在她这里,学姐总是会在适当的时机用着适当的借口制造一场合理的会面。
那种分寸拿捏极佳的关心让林桐无法拒绝。
没有人可以习惯孤独──如果有这样的人存在,那他应该是能够忍受孤独、能够接受独处,而且他知道自己随时都可以脱离这个状态,补充适当的社交能量。
像是现实中的林桐,和网路里的林桐。
曾经有个闲着没事干的人提出一个问题:
「在全面进入网路世代的现在,如果有天一个人抹消自己所有的网路足迹,卸载所有社群软体、断绝所有外界联络他的方式──那么,以生理层面而言依旧在呼吸的他,能够被称为『活着』吗?」
不再发文、不再打卡、没有限时动态的世界。
显示为在线上的绿色永远不会亮起,无论什么帐号都不再登入。
他还活着,但这样的沉默是不是又代表了另一种死亡呢?
网路上的林桐知道怎么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耗尽一天。
但现实中的林桐或许也未必对于交友这件事情感到这么排斥,尤其是面对张以蝶这个天生能够调整互动频率的社交大师──你有兴趣的东西她总是能够聊上一两句,尽管不是那么深入,但却因为各种社会观察往往殊途同归的缘故,张以蝶总是能够调整自己的站位,用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舒服且新奇的观点表达她的见解。
而当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张以蝶这类人又能够凭借着言语的力量控场,他们知道要如何把一件无聊的事情说得有趣──这种抓住核心脉络的对谈方式让林桐感觉不出太过明显的世代差异,而相对平等的聊天态度则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的,是被视为同辈的。
最重要的是,张以蝶总是带着食物登场。
那些小甜点价格从不高昂,但张以蝶挑选食物的品味实在出色,再加上她总是一边喂食林桐一边介绍食物们的来历以及特色,确定林桐有谈兴的时候还会连同店家附近的环境一同介绍,简直比直属还要更加直属。
人来到新环境总是会害怕,也总是伴随着好奇。
──而合大真的太大了。
合大帅大这个合并的生活圈带有强烈的人文气息,可能一条街一条巷子里面就是数不清的故事;而一间店一群顾客便又是一本全新的小说。
林桐身为现役台北文青少女,面对张以蝶这个资深台北文青女孩完全不是对手。
在那间名为喜鹊的咖啡厅外面,学姐慵懒地半躺在木造的小平台上,像只大猫一样闭上眼睛轻轻抽着香烟的模样,那正是林桐所憧憬的──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张以蝶,也不会成为张以蝶。
当学姐传来讯息告诉她刚好经过宿舍要拿杯饮料给她时,她没有多想。
事实上,林桐有些紧张。
即使是同性朋友,但宿舍这种地方毕竟是私密的──学姐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太过邋遢吗?学姐会觉得自己的房间不够少女、或是太过小孩子气吗?学姐是穿拖鞋还是不穿拖鞋的人呢?虽然她是拿饮料上来的,但我应该要递上茶水吗?
现在会不会穿得太随便了?还是学姐就喜欢我穿得随便?稍等……如果她推倒我怎么办?我要反抗吗?还是要半推半就?我该欲拒还迎吗?学姐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喜欢女孩子了──
就在林桐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句像是在哪边听过的字句打断她混乱的大脑。
──学妹,妳见识过公馆的超速流星吗?
林桐的房间布置得极其素雅。
一张满是娃娃的床,一张书桌,一张铺着地毯的小茶几──这样的布局方式比起台湾女生其实更接近日本女孩子的房间,可能只差在没有电视、冰箱里打开不是啤酒。
喔对了,还有一面可以挪移的全身镜。
林桐对照镜子这件事本身有莫名的执着,「化妆」这件事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追求如何让自己更加漂亮这点同样也是她的心病之一,而对林桐来说,镜子还有其他的用途──
方便她看清楚自己下流的模样。
和总是拍了又删的照片不同,镜子里呈现的永远都是当下的自己,像是在告诉她正摆出怎样色情的姿势、露出多么充满情欲的眼神──她需要被注视,她喜欢被注视。
糟糕的是,张以蝶同样知道她的弱点。
──更糟糕的是,她已经知道公馆的超速流星代表着什么。
喜欢绳子的人在第一次体验之后往往会有戒断反应。
身上的绳痕、偶尔肢体被压迫到的错觉、甚至到最后连被子磨蹭在身上的触感都会让林桐回到在喵楼上被玩弄的那一天。
在这时候张以蝶出现了。
──带着绳子出现了。
和霏霏那种温柔姐姐的风格完全不同,张以蝶确认林桐无法反抗之后就是竭尽所能地揩油──久违的绳子触感和张以蝶那通晓女体该如何攻略的手法双管齐下,让林桐立刻进入过度运转大脑的状态。
而张以蝶还非常恶劣地,将镜子搬来两人的面前。
独居的宿舍可不像喵楼上一样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张以蝶这种色中饿鬼更是致力于如何把可爱的小学妹摆弄出淫乱的模样,而在家里穿得本来就轻薄的林桐便轻易让她得手──她不敢睁眼,可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次,便立刻被镜子里的自己迷住。
绳子的压迫感、拘束感,一条又一条的麻绳像是蛇一样爬在自己的身上,去强调自己那羞人的部位、去禁锢自己那试图挣扎的手脚,绳子吃进皮肤的瞬间和初次的记忆叠合,而张以蝶将她强制固定成必须擡头的姿势让林桐把这样的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内裤早就被脱下来了。
胸罩早就被解开了。
镜子里的自己就像是最出色的肉玩具一样,任凭学姐摆布──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张以蝶是什么时候也把大半衣服解开,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和自己的雪白互相映照着,而那片雪白又被血一样的红绳缠着绕着,镜子里的画面简直就是林桐脑袋中所能做出最情色的妄想。
和一个漂亮大姐姐纠缠在一起。
被一个漂亮大姐姐绑着玩弄。
──同时,透过镜子,看着这一切。
镜子里的两个人舌头交缠在一起。
镜子里的林桐被禁锢着,于是她只能够被动地接纳张以蝶的赐予。
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对吧?自己怎么可能会发出那种如同母畜发情时一样下流的哀求呢?自己怎么可能会这么积极地扭动腰部,只为了让对方更好施力、手指头进入到更深的地方呢?自己怎么可以要求学姐拍打自己的淫乱小穴呢?为什么拍着拍着、又如此轻松地高潮了?
桐桐好色。
桐桐好贱。
张以蝶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一样,一边舔着林桐的耳朵,一边说话。
「学妹,妳知道玩具也会分等级吗?妳不只身体,连大脑的敏感都是最优秀的级别唷。妳看得到自己镜子里的表情吗?那是妳现在非常非常享受的意思唷。虽然有点强硬,但绳子一碰到妳的身体,妳就已经兴奋了对吧?还记得上次被大家围着看妳不停高潮的样子吗?那次霏霏其实很客气唷,妳的身体那么色情,她应该直接像我现在这样玩弄妳才对……」
──啪。
张以蝶的手,用力拍打起林桐那湿润无比,稚嫩如雪的阴部。
──啪!
她没有一丝惜力,就像是知道对方绝对能够承受这份疼痛一样。
──啪啪啪!
林桐的身体不停高潮,却依旧在渴求着更多更多。
──自从和连子霆发生「关系」之后,她就一直处在这个状态。
连子霆让自己的「仪式」不再完美,那个无聊的倒数计时沙漏再一次翻转,自己又能苟活一段时间。然而即使只有一半,那样的被破坏依旧会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留下记号──这可不是用肛交不是性交当作说词就可以逃避的事实。
那天自己被连子霆疯狂肏干,就像是个发情的没用肉块。
无论本来预想的剧本长怎样,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离色欲更近一吋。
她玩弄自己后穴的频率变高了、坚持的时间也变长了,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林桐试图用这样的方式重新肢解自己。
但张以蝶就是这么时机准确地将自己带到了喵楼上。
霏霏的绳,是治愈的绳──虽然被自己的情色姿态勾引到,但霏霏依旧保持着大姐姐的那份温柔,不以折磨林桐为乐,单纯只是想要看看她更多的情欲模样。
被绳子绑住的时候,她安心得想哭。
──像是自己再也不会被丢掉一样。
但今天张以蝶的放肆却戳破了这层粉红泡泡。
绳子是温柔的,霏霏也是温柔的──但她并不属于自己。
绳痕会逐渐退去,就像那些自残的痕迹一样。
所有的红,最终都得收之成束,安置在内心的角落,直到满溢的那天。
学姐提前引爆了这一切。
──但同时她又把林桐的破碎重新用绳子拼凑成型。
床上的两人赤裸着,雪白的、较为矮小的那具依偎在另一具同样充满诱惑力的躯体怀里,像是理所当然一样。
在林桐不知道第几次高潮之后她就再也受不了那让人崩溃的刺激尿了出来,但有张以蝶这个超级保母在当然不可能让她难堪,独立的卫浴可能就是方便大家在宿舍这样清理的吧?
「学姐……能告诉我妳的目的吗?」
「有人……嗯……有人说过,每个人都是被一条一条的线构成的。妳的朋友、家人、老师、伴侣……这些线支撑着妳,同时也羁绊着妳。所以要嘛把这些线斩断,要嘛把这些线加固到足以维持形状。」
「……所以子霆跟我,就是妳选的线?」
林桐翻了个身,趴在张以蝶的胸前擡头问道。
但张以蝶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她伸出手,像是在抚摸着小猫咪一样,用指甲轻轻地抓着林桐的背,就像她能够来来回回地这样做上一天一样。
绳缚很累。
高潮同样很累。
于是疲倦又正值生长期的林桐,便在张以蝶高超的技法下逐渐呼吸均匀,撑着头的手也慢慢失去力气,攀附在张以蝶那对硕大的乳房上。
她看着不熟悉的空白天花板,低声自语。
──我想要的,是一个家。
---
即使那是虚构的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