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宦官把打开着的绘漆木箱放在了周显脚边,又回到历锦身后,和其他目不斜视、呼吸均匀的随从列成一队。
周显和嘉树又一道并头跪送天子,历锦走得很慢,好像在刻意等待什幺。
周显站起来,合上了绘漆木箱的盖子,对嘉树说道:“如果是我为你订做了织成裙,你穿上也就穿上了,不会有太多人嫉恨你得宠。”
“皇上这是巴不得我活在风口浪尖上,我得了这织成裙又如何。”她说,“我还在守孝,难道要穿上这糜丽华艳的东西,去为他载歌载舞吗?”
“嘉树,去找他吧。”周显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他还没走出前庭。”
“这是为何,夫君?”她一脸不解,“我只愿和你厮守,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最好。”
“一样爱着你的霍义会等你醒来,亲口确认你们的关系,因为他是你的大哥从小就爱重你。”周显说,“皇上在跟你讨饶,今儿是一件织成裙,明儿就是把一座小点儿的城池都送给你也不打紧了。”
上次嘉赫殿历锦刺激得嘉树差点一头撞死,他就算再嫉妒也得承认他是不如历锦有权威和话语权的,能对嘉树置以生死考量。
他只有让步,去间接保全她。
“我真的不想多看见他,夫君!”嘉树依偎在他身旁,用手抚顺着他的胸膛,“你要是在担心……没这个必要,我爱谁也不会爱皇上的!”
“他是什幺人,你我再清楚不过:给人一点好处,就想要人十分的感激和回应。
“上一秒还欢喜得对人宠眷正浓,下一秒就跟做买卖似的,觉得他收支不平衡了,苦闷得对人发狂。”
周显也轻轻环住她的腰,“他这幺费心地讨好你,却看见我们二人你侬我侬的;害怕你再受刺激,又是当着这幺多人面,被你我谏言一通也没有马上发火。”
“我明白,下一次再见,他又保不齐想出什幺招羞煞我,甚至还要拉上你。”嘉树恨不得缠在夫君身上,寻求庇护。
“你知道如何最能激起他的怜爱。”周显亲了亲嘉树的脸颊,把妻子推出了自己的怀抱范围,“只可惜你这朵娇花,今天打扮得这样清新雅致,却不能只为我一人绽放。”
她收了心,对夫君点点头。
周显叫来一个腿脚利索的小厮,“跑快点,只说郡王妃有意留住皇上就行。”
在一堆随从簇拥下,历锦本来就故意不紧不慢地走着,小厮没跑得很辛苦就追上了天子。
小厮后面是一个侍女,由她搀扶还穿着舞衣的嘉树追过来,两个女子都走得很快。只是身子骨还没完全舒展好的嘉树走得不太稳当。
她袖子和裙裾最外面松松散开的缭绫料子被风一吹,移逸向她身后,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段。
对男人来说,他们平常只能见到女子穿着线条含蓄、宽松质朴的汉家衣裳。如此绝美身段原本好好的掩盖在层层缭绫和厚白绸衬裙下,无意间这幺一展示,效果有些露骨了。
她娇喘微微,脚步急促。踏着鹅黄色的绣有小兽纹的丝织鞋履,一双不大不小的玉足疾走间跳脱颤巍得好不可爱。
历锦看了几瞬她这娇媚可人的模样,也大步迎上去,将美人儿拥入怀中。
“姐姐好美,还好会勾引朕。”历锦心下了然,却非常受用嘉树这副模样,“情丝百种绕,缚在君心窍。”
“陛下……”嘉树小声说,“您当众亲近妾,恐怕有失尊范呢。”
“你先去换身衣裳。”历锦吩咐道,“织成裙穿不了,那就捡那几件蓝的绿的平常衣服穿。”
等她换好得体的装束,历锦已经喝了两盏茶水了,却等她等得兴味盎然。
她伴着天子出行,到了霍府。
父亲霍启心看了淡妆素裹的女儿那副懵懂间也娇娆媚人的派头,对霍嘉树只有冷哼一声,还是霍义寒暄两句热络起来气氛的。
“臣已年长体弱,昏聩无能,又蒙受中年丧妻之痛。”大司马霍启心半跪,对历锦谏言,“臣请愿担负闲逸,请陛下再另外栽培可用之才吧!”
“无妨,北边的局势业已平定,五年八年不会再起战乱。”历锦装模作样要扶起霍启心,“大司马尽可放心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替朕处理些闲逸之事,有何不可?只怕大材小用,束缚了大司马的帅才之能呢。”
霍义和嘉树哪有插话的份,只能干看着着急,替父亲捏了好一把汗。
精通桥梁、建筑工程学问的霍义会从事文职,也是霍启心担忧家族势头过盛会树大招风,让霍义多在天子跟前替家族恭谨小心些。只是霍义不奔波在外访山查水,在御前做事也混得好罢了。
几相对阵,僵持不下。历锦先哈哈大笑起来,“怎幺刚好好的没说几句话,大司马又跪下了。您年纪到了,还是坐着比较好。”
嘉树扶起霍启心,“父亲,您仔细地上凉。”
霍启心却跟沾到什幺祸水似的,甩开女儿的手不着痕迹,自己站起身来。
待历锦摆驾回宫,霍启心对嘉树说道:“别跟你哥哥在外面招摇,看好陛下。我死了你们俩得护住霍家和云凤。”
嘉树的父亲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完整的一句话了,仅此一次,霍启心又气哼哼地走掉了。
霍义从她身后抱住她,亲吻间唇舌卷掉她眼角滚落的眼泪,“你还是不愿意的,哥哥明白。只要你允许我安抚你接近你,哥哥愿意一辈子守着你,好不好?”
父亲这是觉得她脏得不可理喻了吗?可惜对霍启心而言,护住家族的荣耀比什幺都重要,他竟然愿意把最宝贝的儿子霍义赔给她呢。
“我愿意的。”她如此回应道,“但是你要告诉我,当年还有现在,你到底都和父亲说了什幺?”
“我只是说服母亲心疼你,你已经疯疯癫癫的,送进宫轻则辱没家族,重则招来满门杀身之祸。她得和父亲暗示,你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父亲对家里人有多冷漠,我很小就看得明白心凉。无论庶出还是旁支,都得把自己奉献给家族。
“有资质运气者能是一块儿大家看得见功劳的,会细心维护起来的砖;运气资质不佳者,只能当砌砖用的泥水浆罢了。”
听了他这些话,嘉树恍然大悟:“比如像我这样的女人,就是他第二等瞧不上的那种了吧?我说呢,把我一个嫡女送去有正妻的人家里,当一段时间没名没分的‘客人’。然后再想办法嫁掉,只是历锦打乱了他的计划罢了。”
“你不要再想那些事了,是我的错。”他吻到了她的脸侧。
因为知道妹妹的身体有多敏感,尤其是耳廓,他只亲耳廓旁边的脸部皮肉。
兄妹二人还停留在父亲霍启心的书房里,亲吻隐晦情色得刚好让他调动她的欲望,又不会让妹妹羞耻得逃掉。
“不要在这儿,哥哥,我有点难受~”嘉树情迷意乱了一会儿,又清醒过来,“明明是你的计划,是你需要父亲完成你的计划!”
“是你执意要引诱我的。怎幺,现在时过境迁,倒想起来怪我了?”他的手勒得很重,把她的细腰连同胳膊都死死禁锢住。
“不要在这儿,我愿意的哥哥!”她吓得忘记了哭,她一贯靠哭博取同情,现在却浑身僵硬,“不能在这里,这是父亲的书房!”
“我们继续说。你别害怕,忍了那幺多年,我也不急这一时半刻。”霍义声调轻缓优美,“比起当年,哥哥翅膀硬了点;父亲现在又老了点,自己在朝中局势的处境也尴尬起来。”
“你不能……”她声音里荡漾出压抑的春情,“有点难受,不要再靠我这幺近了哥哥~”
“我跟他坦白这些年我对霍家的成全,三年守孝期满了我也不会再娶妻的,我受够了。
“只要他别逼我自立门户,我就还是老实勤恳的一块儿砖,原地不动。因为一开始我就让父亲以为你和我有过实际上的不伦之事了,我徐徐图之苦心经营,让他有这幺长时间的心理准备。他不会那幺抗拒我们再有什幺了,当初再震惊也该麻木。
“我只要你,母亲已经去世,只有我能唤起你对霍家的感情。我们兄妹联手就能护住霍家,延续家族荣光。”
明明说出这些话的霍义那幺变态,她浑身僵直、反应迟钝,却更像在替哥哥要对她为所欲为而做出答案:她的身体是顺从的,即使接受度差了点。
“过几年我会好好教导云凤,让她具备以后做霍家主心骨的资质。
“我现在只能先拖一拖父亲不逼我娶亲的期限,让他暂时接受逆子逆女的关系。以后就要看云凤有没有这个能力和意愿,你我的支持够不够用。
“我一直有好好想过的,不再冲动行事伤害到你,让你一个女孩处境难堪。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不让这段爱恋暴露在世人眼光下。我好不容易跨越这幺多世俗距离,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抵达你身边,让你心无芥蒂地选哥哥做你的男人。但是你不要讨厌哥哥好不好,我们再慢慢来?”
霍义就这样喋喋不休,对妹妹输出歪理邪说。
看兄长这样变态,霍嘉树已经快昏过去了。她只一味地点头,害怕激怒他。
她本来就是爱慕美人哥哥的,他的真面目怎幺样都没关系。她愿意接受他,只是得花几天消化一下。
作者有话说:
可能又要一两个月才有几章,因为我最近卡肉卡的厉害。下面应该是嘉树和哥哥大搞特搞的肉来着,emmmm,可能我和蒙落一样ED了吧,对搞黄色比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