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芙,你怎幺了?”
深夜,二人躺在床上,格蕾察觉到西芙的情绪低落,这人自从和奥斯扎格伯爵单独谈话之后,一整晚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禁让人担心。
西芙侧了侧身,借着窗外洒落的微弱月光细细描摹着格蕾精致的五官,轻声问道:“格蕾,你能不能抱抱我?”
格蕾伸臂将西芙揽进怀里,揉了揉枕在胸前的脑袋,每一个动作都温柔得不可思议。她不知道西芙和伯爵谈了什幺,如果她的拥抱能让西芙得到安慰,她愿意一直这样抱着。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金发脑袋,嗅闻着发丝间传来的香水气味,浓烈的麝香散去后留下了浅淡的兰花香味,和她身上的玫瑰花香缠绕在一起,熟悉又陌生,撩拨她的心弦,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起西芙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幕。
西芙将她抱坐在怀里,执起她的右手,将戒指轻轻地推到了无名指根部,闭上眼睛虔诚地亲吻唇瓣,温柔、绵长,像是要在她的灵魂里烙印上西芙的名字,深深地扎根在内心的深处。
戒指是素色白金的款式,中间镶嵌了一颗小小的碎钻,简单又低调,非常贴合格蕾的心意。
西芙为她所做的一切,甚至是非常微小的一件事情,都会让她心动不已。每一次回忆起来细细琢磨,心底里总会生出几分不自知的暖意。
西芙为她做的够多了,所以她也必须要努力一点。
“格蕾……”
“嗯。”
“你喜欢这里吗?”
格蕾有些疑惑她为什幺这幺一问,但还是诚实回答:“喜欢,因为这里是你的家。”
西芙认真地纠正:“也是你的家,是我们的家。”她顿了顿,问道:“如果……如果未来的一天,我们又不得不离开这里,你会舍不得吗?”
“西芙,我喜欢这里是因为你在这儿。”
格蕾抿了抿唇,露出一丝羞赧,轻声补充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安身之处。”
琥珀色的双眸里晶莹闪动,灼热的气息一下一下地喷在胸前的肌肤上。格蕾心跳骤然加速,她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情意涌动的澎湃。
西芙没再给她思考的时间,绵绵密密的亲吻扰乱了她的思绪,最终被情欲所支配。
“格蕾……格蕾……格蕾……”
在亲吻的间隙里,西芙用低哑的声音温柔地喊着格蕾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里的爱意抒发出来。
没错,她们是彼此的安身之处,是彼此的栖身之地。即使是逃到了天涯海角,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她们的家就在那里。
日子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格蕾如往常一般待在花园里制作香水,西芙不用外出送货的时候就会充当助手陪在格蕾的身边。
格蕾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小镇上的时光,那时候西芙每天都会带着新鲜出炉的面包来到店铺,一起享用一顿美美的早餐过后,这人就会厚着脸皮以助手的身份赖在她的身边不愿离开,不久之后苏菲雅也会过来店铺里……
格蕾黯然垂下眼帘,静静地出神。
“格蕾。”西芙从背后轻轻地环抱着她的腰肢,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会陪着你。”
突然,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落在花园里,发出的动静吓得西芙立即掏出了镰刀,将格蕾紧紧地护在身后。
格蕾认出了鸽子,示意西芙不用紧张,这是她到达布莱顿后给那位唯一有联系的巫师发出的信息。
只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她只在鸽子上感应到自己的气息,并没有另一名巫师的气息存在。
格蕾检查了一下鸽子,绑在腿上的小竹筒没有被拆开的痕迹,里面的信正是她写下的那一封。
西芙看着格蕾愈发凝重的神色,担心地问道:“是出了什幺问题吗?”
“看来我的信没有成功送达。”格蕾歉意地说道:“抱歉,关于巫师和吸血鬼的事情我这边可能帮不上忙了。”
没有成功送达意味着对方有可能搬家了,又或者是对方出了什幺情况无法接收。
西芙听明白了,“没关系,倒是你的那位朋友,要不要去找一下她?”
格蕾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生活在德意志帝国,但不能确定具体的位置。这些鸽子作为信使只会飞到特定的一个片区,然后去追随刻在身体里巫师的气息,它在那边找不到另一名巫师的气息就只能原路返回到我的身边了。”
格蕾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有事情出了远门,又或者是搬家了没来得及发出通知,这样无法确定位置的寻人方式无疑是大海捞针。
格蕾放开了手中的鸽子,只能默默地为她的朋友祈祷平安。
这一天,西芙要外出送货,看见要送货的地址后不禁皱了皱眉:“这是……酒店的地址?”
未婚女性单独进出酒店,对于世俗来说或多或少都有点不妥当。
格蕾明白她的想法,同样地感到有些无奈,于是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这位客人她说是来布莱顿旅行的,周末摆摊的时候她想要的这款栀子花味道刚好没有了,只能麻烦你跑一趟。你不想亲自送上去的话就给点小费让酒店的服务员送过去吧。”
西芙摆了摆手:“没事,就算有危险那些人也打不过我。”
格蕾一时间哭笑不得,她竟然无法反驳。
目送西芙逐渐远去的背影,格蕾回到了工作台前继续忙活。
西芙来到了市中心的一家酒店,酒店规模不大,出入的大多数都是衣着普通的平民,门口的守卫也没有严格做登记,所有人都能随意进出。她按照地址来到了四层的一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
再次敲门,也没有人回应。
西芙在门外等候了几分钟,最后决定将东西交给酒店的服务员让他们帮忙转交。就在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琥珀色的瞳仁刹那间变得猩红,后背发紧,整个人呈现出防备的状态。
她感知到吸血鬼的存在!
“砰——”的一声,西芙猛地用力踹开了紧闭的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小小的圆形桌子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桌上摆放着一个小瓶子。
西芙认得这种瓶子,是格蕾在格拉斯哥的小镇店铺里出售的款式,瓶子上面的标签正是格蕾的字迹。
“Gardenia……”
栀子花香味,和她今天要送过来的香水是同一种味道,而且这种味道好像曾经在哪里闻过……
“糟了!格蕾有危险!”
西芙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海边的房子,还没进屋子就闻到了血液味道。她的脸色顿时发白,背上一身的冷汗,攥着镰刀的手指用力得发白。
花园里没有格蕾的身影,她径直推开了虚掩着的大门,玄关到客厅的走廊一片狼藉,四周残留着不少的打斗痕迹,墙壁上插满了冒着寒气的冰箭。
“格蕾……?”西芙的声音在明显地颤抖着,她快要哭了。
她又再一次让格蕾陷入危机了,明明说好了会保护好她的。自从得知自己的踪迹被曝光后,她就应该带着格蕾离开这里才对。
西芙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抹去眼角的湿润,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要赶紧找到格蕾才对。
客厅里被弄得凌乱不堪,满地都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她循着血迹来到了沙发背后的角落处,看见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时蓦地瞪大了眼睛。
“奥斯扎格伯爵?!”西芙小心翼翼地扶起奥斯扎格,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脸色苍白暗淡,额头上的伤口仍在渗血,睫毛微颤,似乎想要睁开眼睛但身上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说道:“去、去救弗洛伦斯……有个女人……要、要伤害她……快去救她……”
她想起来了,栀子花的味道她曾经在阿诺斯子爵的家里闻过,就在那一夜子爵夫人身上闻到了这股香水味。
女人……难道是露易莎?!她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你不要管我……快去追他们……”奥斯扎格伯爵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伯爵,我先送你去医院。”
西芙随意找了一条手帕给奥斯扎格的伤口做了包扎,然后将人背起来往门口的汽车走去。现在周围已经感知不到别的吸血鬼的存在了,她根本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寻线索,当务之急必须将受伤的奥斯扎格送去医院治疗。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即使提到了最快的速度仍然不及马拉车的车速,西芙有些焦急地握住方向盘。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奥斯扎格似乎察觉到西芙的焦躁,蓦地轻笑了一声:“别急……我还能撑着……”
“奥斯扎格伯爵……”
“一会儿到了医院,你和他们说我是撞车了……你刚好……刚好碰见了就将我送了过来……”
西芙皱眉,刚想开口就被奥斯扎格伯爵擡手制止。
“你的身份不能曝光……而我…我的家人如果知道了我是被人打伤的,他们一定会追根到底…这样会查到你的……”
西芙犹豫了片刻,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道:“我知道了。”
奥斯扎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接下来我和你说的是…是我的推测,那个袭击弗洛伦斯的女人我认得出来,她、她是自由党那边的人,经常游走在总理身边……她有可能是想要威胁我而袭击了弗洛伦斯女士,毕竟我现在是保守党背后的财团……只要有我在支撑着,自由党那边想要继续扩张殖民就会很困难……”
奥斯扎格大口地喘着气,能够说出这幺一大段话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
“伯爵,您别说了,我需要您留着体力保持清醒,我们很快就能到医院了。”
西芙很想解释清楚原因并不是出在奥斯扎格伯爵的身上,但她还是忍住了,有些事情不能再让伯爵牵扯其中了。
“所以你一定要将弗洛伦斯女士平安带回来,我需要和她亲自道歉……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请她帮忙制作香水……上次她送给我的香水…我女儿很喜欢呢……”
提到了格蕾,西芙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咬着下唇咬得发白,强忍着泪水不让落下来。
“我一定会带她回来的。”
“嗯……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平安地回来……”奥斯扎格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不要像公爵大人和简那样一去不回,他要西芙蒂卡和格蕾平安地回来。
将奥斯扎格伯爵安顿在医院后,西芙沿路回到了海边的房子。
一路上她都在留意着路上的足迹,除了车子行驶过的痕迹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发现,也没有看见任何战斗的痕迹。
她相信以格蕾的实力绝对能够应付露易莎的攻击,之所以会选择离开房子有可能是为了保护受伤的奥斯扎格伯爵。
而另一个可能就是不想房子受到更严重的损害,因为格蕾不止一次地说过这是卡尔文公爵留给她的房子,是她和父母唯一的联系。
“所以,你到底去了哪里……”
西芙辛苦忍住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往下掉,她用手背胡乱地抹了一把。
突然,西芙停下了脚步,像是察觉到了什幺东西一样,警惕地看向房子的位置,一抹高大健硕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了过来。
猩红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错愕与震惊,西芙收起了警惕,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
傍晚的海风柔柔吹拂着,夕阳落下,地面映照着长长的影子。
“西芙,是时候该回来了。”
男人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腰杆挺直,双手背在身后,俨然一副威严的样子。
“柏莱大人一直在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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ᐕ)⁾⁾
栀子花味香水:15章里提到栀子花是阿诺斯子爵夫人喜欢的香水味道,露易莎第一次去格蕾店里的时候买了同一款香水。
自由党和保守党:19世纪后半的时候两党不停地交替掌权,其中一个议题就是英国该不该继续进行殖民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