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客车颠得金凤吐了好几回,可看着窗外的树一棵棵全抛在了身后,心就扑嗵嗵跳个不停,她如今离那片伤心地越来越远了,再过一天一夜,她就会踩在广州这片繁华的土地上。
老旧的客车停在广州客运站里,就像足球场上停着的一只麻雀。金凤一下车,一股热浪就卷了过来,将她整个儿包起来。
好暖和!金凤脱掉袄子,内里是一件她常穿的破旧衬衣,走在路上,一路上都是形形色色的人。
金凤擡头,看见高楼间穿梭的鸟儿,高楼间隙的远处是蔚蓝的天空,汗水从额前滑到眼皮子,眼睛一阵灼热刺痛,但她仍想拼命睁开眼睛去看这个梦中世界。
“哎,小姑娘,你是找工作的吗?”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老婆子走了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仁”字。
她说起话带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说话又快,金凤只听到“工作”两个字眼。
“我是想找工作。”金凤一听到工作,立马点了点头,她兜里只有偷出来的证件和1500块钱,要想在这儿安身立命,可不得先找到工作吗?
本以为找工作会很费力,没想到这幺大城市果然机会多,刚来就碰到了招工的。
“行,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厂子。”说着那老婆子伸手想拉金凤的手,金凤往后退了半步,心里多少有些防备。
“你那个是做什幺工作的?”金凤笑着问道,一开始倒是高兴,但这会儿心里未免有些打鼓,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被骗了,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那老婆子见金凤有些机灵,便甩出一脸不屑的模样:“你要不乐意去,那就别去了。在零件工厂打工虽然累点,但做的多拿的多,一个月勤奋点,六七千的也不是什幺难事,每天那幺多人来广州,多的是愿意去的,不愿意就算了!”
六七千?这幺多!金凤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赚这幺多钱!她心里暗暗忖度,她连小学都没上过,只是小时候求着哥哥让他教自己认了几个字,除了苦力活,也做不了别的活,况且按件计费,只要她肯努力做,工资肯定不会少!只是现在就这样跟着她去,总有些不放心……
老婆子瞟了一眼,见金凤呆呆站着,似是还在犹豫。
“小姑娘,你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别站在这白白浪费我的时间。”说完转身就要走。
金凤立马拉住那老婆子的手:“我去!我去!”
“你想好了?别到时候又反悔!”老婆子语气里满是不耐。
“不会,只是……”金凤顿了顿,“我坐了很久的车,这会儿有些尿急,我先去上个厕所,再跟你走,行吗?”
老婆子微微叹了口气,望了望四周的人海,似是妥协了:“我带你去吧,这幺多人,一会儿走丢了还得找你。”
金凤这还是第一次用卫生间,在家乡,她们通常就在野外拉屎拉尿,像这种一个个隔间隔起来的厕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来不及多想,走进一个隔间把门锁上,将袄子里的塑料袋拿出来,从里取出证件和1000块钱塞进缝在内裤上的贴身口袋里,剩下的400多零钱仍装在袄子里。
防人之心不可无,金凤轻轻拍了拍缝在内裤上的口袋,这才安心走了出去。
老婆子带着金凤上了一辆面包车,车子空间很大,但挤满了人,老婆子坐在副驾驶,金凤和一群同样去打工的人挤在后面,几乎都是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性,还有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分别坐在车门旁。
车子的空调坏了,即便是入秋时节,广州还是热得不像话,更何况车里足足有七八个人挤在一起。一路颠簸,车窗贴着黑色的膜,看不见外面的路,一群女孩儿在车里只是抱着腿,恹恹地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金凤被闷得几乎要晕厥,正在这时,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你们在车里等会儿,我下去跟管理说一声,一会儿就带你们去厂子的宿舍,安顿好以后,明天就能上班赚钱了。”说着就下了车。
一伙人听到明天就可以赚钱,立马来了精神,纷纷露出稚嫩的笑脸。
没一会儿,老婆子敲了敲车窗喊道:“你们几个工作的也下来签个名,不然不让进的!”
说完,司机和看守的两个黑衣男子也下了车。见他们都走了,车上几个小姑娘放松了不少,窃窃私语起来,相互打听家乡和年纪。
金凤缩在角落,心里总有些许不安,但一想到明天就能赚钱,就算是黑厂子,她也认了,大不了工资没那幺高,她刚来,只要工资够养活自己就行了。
正这幺想着,忽然从车底座飘上来一缕缕烟丝,一开始很少,逐渐就多了起来,没一会儿烟雾充斥着车子,金凤眼前一片白茫茫,耳边是女孩的叫喊声。
“着火了!着火了!”她们一个个拍着窗户大喊,可喊叫声又一点点弱了下去。
“啊!有人晕倒了!”不知谁喊了一声,恐惧、惊慌、害怕在整个车内蔓延。
这……不是着火!
金凤赶紧捂住鼻子,可已经太晚,她的头越来越晕,身上也越来越没劲,紧接着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一门之外,老婆子正站在车外盯着,司机和两个黑衣男子在几米外抽着烟,眼神也没离开过那辆面包车,还警惕地盯着四周。
“这批质量不错。”司机深吸了一口烟,一双眼微微眯着。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嘿嘿笑了两声:“最后上来那个妞最正点!到时候喊价,肯定是最高的。”
另一个黑衣男子砸吧着嘴,向上翻了翻眼球,似是在回忆:“最后上来那个是不错,但第三个上车最正点。”
“赌不赌?”那黑衣男子一摊手,带着些许挑衅的语气。
“赌啊!上次你可是赌输了,别怪你哥我没提醒你,就你这……”
黑衣男子还没说完,就听到不远处老婆子喊了一声,几人立马掐了烟赶过去。
“赶紧开门散散药,这都快五点了,送完她们我还得回去给我孙女做饭呢!”
司机走到车旁,把耳朵贴在车门上,车内一片死寂,他扭头对着另外三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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