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后,周辞清没有立刻返回包厢,倚在水池上的连廊栏杆,看见披拉的助理慌慌张从包厢里出来才起身慢悠悠走回去。
章正辰的电话他是在席上接的,很简短,但重点一清二楚——纳猜想侵犯阮语,幸好被路过的CSA新成员救下了,并无大碍。
桌子对面一侧,披拉还在讲自己总结的狗屁生意经,狂妄自大,一副早就把他这位后生吃得死死的样子。
刚才,怕自己认为的“并无大碍”和章正辰的有所出入,周辞清先给阮语打了个电话,确认事情尚在自己接受范围内,才推开沉重的包厢门重新返内。
包厢里喧闹依旧,但从某些人僵硬的表情看得出,他们都从助理口中知道暹粒刚才发生了什幺。
“辞清,快来尝尝这条苏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老家伙还在粉饰太平招呼他,周辞清但笑不语,缓步走回自己座位。
在暹粒,披拉就算再不情愿也叫他一声周少,现在只不过寻求平等合作,披拉就先给自己开了个染坊,直接以长辈之姿叫他本名。
甚至明知道自己手下侵犯了阮语,依旧无动于衷,把他周辞清当成小丑对待。
“鱼是好鱼。”周辞清没有坐下,右手托着圆桌桌面轻轻托了托,算好重量后,一手将整张宽大的桌面掀翻向披拉。
“啊——”
在一片尖叫和陶瓷破裂的巨大声响中,他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右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一脸惶恐和菜汁的披拉说:“但你这种渣滓不配。”
*
清创缝合过后,手术室只剩许时风一个人,他躺在病床上,静静回忆邵震刚才说的话。
怕他过分紧张,一贯寡言的邵震一直和他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然后就说到了西苑的规则。
“西苑是最讲究义气的地方,你是阮语的救命恩人,可以跟西苑任何一个人提任何要求。”
乃至关乎人命。
但许时风没有放在心上,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拾金不昧,事事都求回报太功利,并不想过要提什幺要求。
可一闭上眼睛,刚才深巷里发生的事又漂浮在眼前。
出门到老市场逛逛是临时起意,没曾想刚走到路尽头,一个蓬头垢脸的小女孩冲出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他听不懂的话,最后他抓住了一个单词——help。
他目光放远,两个肤色黝黑的男人气冲冲追在女孩身后。
连犹豫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他拿起放在一边的铁棍,攻其不备,重重敲向凶神恶煞的二人,三两下就把身无寸铁的喽啰打晕在地。
之后女孩焦急地拉着他穿过无光的长巷,临近尽头的时候,月光终于拨开乌云,光辉落在一张虚弱但坚韧的脸上。
那一眼他看到的不是阮语明亮泛红的眼,也不是她高挑修长的身材,而是她身上散发的野蛮生长气质。
仿佛谁都不能指她于死地。
他被震撼了,比第一眼看见她和知道她的身份时更加震撼。
麻药药效开始消散,肩上伤口的痛细细麻麻而来,他竟发现自己有点想念阮语柔声安慰自己的声音。
半开的门被轻声敲响,许时风仰起头看过去,一头湿发的阮语探出个脑袋,目光碰撞的下一刻粲然一笑,连头顶的无影灯也显得暗淡。
阮语捧着个托盘跨进来,往后擡腿把门关上:“你有好一点吗?我让厨房做了点吃的,阳春面。”
许时风下床替她搬来一张折叠椅,又接过她的筷子:“邵医生技术很好,伤口没什幺大碍。”
两人各占小推车直角位,靠得很近,但都在刻意保持距离。
“邵震有跟你说过吗?”
刚吃了一口面的许时风擡头,假装没听懂。
阮语没有怀疑,开始自己解释:“是这样的,你救了我,按照西苑的规矩,你可以跟我提任何要求。”
规矩两个字从邵震口中出来是沉重的,偏生阮语缩着肩膀笑眯眯地说,仿佛只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他二指捏紧筷子,看着白灯光下的她如珍珠一般盈盈生动,他脑海里所有清风磊落都腐朽变质。
他想和她牵扯出更多关系。
“什幺都可以?”
阮语拍拍胸脯:“当然什幺都可以。”
他表面沉静,大脑却飞速运转起来,捕捉到长辈托付他的事后斟酌着开口:“我听刘队说,只要在这片国土里的人,你都能找出来?”
阮语没察觉他半点不妥,嗯哼了一句:“你要找谁?”
和她的坦荡相比,许时风自惭形秽,但踌躇了几秒还是开了口:“我想找一个女生,她叫吴意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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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增加一个收藏和珍珠,就能拯救一个游走在人生无望边缘的作者(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