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仿佛置身于花园。路两边盛开着各色花草,再向外延伸就是山岩,岩石上或是草丛,或是树木,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这路确实没有分叉,仿佛能一次走到头。我走至一处,兀地停下。路的左侧盛开着一株不显眼的紫色小花,一路走来就此一株,在五颜六色中并不起眼。我转身,面向左侧石壁,御气临空飞去。
身后的人不知我突地怎幺了,只原地看我。
那边是一棵青松,横长在石壁上,造型奇特,一路走来见了不少,也没什幺特别之处。我双脚凌空踩两下,顺利地踩到树干上,只见石壁陡然错开,约两米高的石洞便出现在眼前。
我有些小自豪。
他们没多少表情,我也没想着他们会如何赞许我,只是叮嘱他们要飞过来,不可踩坏花草。
他们一一进去,离佑最后进去时顺便搂住我的腰,不等我抗拒,痞笑着将我搂得更紧,带入石门。我无语地斜他一眼,落地后脱离他的魔爪。当我脚放开树干时,石门便缓缓关上了。石门之内,是别有洞天。
通天的石壁半腰上,修葺着一座阁楼,以两棵参天大树做底基,凌空而起,树丫上灵鸟腾飞。山谷里围着或高或低的围栏,种植着各色奇花异草,成群的蝴蝶满谷飞舞,风轻鸟鸣,四季常春,确实当得起“仙谷”一词。
我们刚进门,就有一名小医童探出小脑袋。她扎着双丫,穿着一身淡黄色衣裙,手里抱着半大的竹篮,惊讶地看向我们几人。我猜她不是普通的药童,穿着飘逸的裙子,做起事来也太不方便了。
她兴匆匆放下竹篮,拎着裙摆,穿梭在比她稍矮些的花草间,径直跑到我跟前,开心地抓住我的手道:
“小姐姐,小姐姐,你是来陪我玩的吗?”
她显得异常兴奋,圆润的脸蛋上露着浅浅的两个梨涡,眼睛又大又亮,天真烂漫得像个小精灵。
“姐姐忙完再陪你玩可好?”
“好啊好啊,姐姐要忙什幺?”
“姐姐想请鬼仙子帮个忙,不知她可在?”
“娘亲啊,她去深谷采药去了,晚上才会回来,我们去里面等她,你随我来。”
说完便牵着我走了几步,发现还有其他人,捻去笑容对他们道:“你们也是来找娘亲的吧。娘亲说若有人来找她,就去蝶亭等她。”
这语气,显然事先知晓有人会来。小女孩指着悬阁正下方的小亭子,让他们过去。
“你为何独邀请她,不邀请我们?”
纪元有些落差。要说差别对待,他在门派中也见过不少。但如今,同样都是陌生人,她楚语沐怎地就与众不同了?要说特别,首当其冲的应该是苍祁才对吧。
“因为你们长得太丑,就这个姐姐好看,还心地善良。”
纪元:……
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另几人脸色似也有些不好。不说是人中龙凤,数一数二却是不假。长得丑?他们还是头一次被如此点评。
说她长得好看,勉勉强强就算了,这心地善良又是怎幺看出来的?纪元有些不服气,若说长相,他们这几人谁不是受人追捧,怕不是小姑娘没见过世面,眼瞎心盲。
“你在说我坏话!我就不带你!”
说完做了个鬼脸,带着我就跑了。我扭头,看见离佑有些欣喜的期待,似乎觉得我会带上他。我抿唇浅笑:让你捉弄我,你自己过去吧,我才不带你。
看他笑容骤逝,傻里傻气又难以置信的表情,我不禁笑得真了几分。
这下不止离佑,连纪元都愣住了。没想到出了名的冰美人还会笑,即便是浅笑,都让人移不开眼。悦芙撇头,看了眼自家主子,发现他面色平常,心下既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
“小妹妹,你叫什幺名字?我叫楚语沐。”
她似乎是头一次被人问到名字,有些犯难:
“我娘亲不让我告诉别人……但姐姐你不一样,我就破例告诉你一个人吧,可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那小表情煞有其事,真是可爱,我笑着说好。
“我叫白君心,娘亲都叫我小白。”
我:……
名字不错,但叫小白,是不是太随便了。
“那我叫你小君可好?”小白实在像宠物的名字。
“小君?小君!还挺好听的,楚姐姐是第一个这样叫我的人。”
“你喜欢就好。”我笑着拍拍她的头,有几分好奇,“为何不喜他们?”
小君哼哼:“他们鞋上粘有花粉,我和娘最讨厌那些踩坏我们花草之人。”
我顿时有些庆幸,自己是个细心谨慎的性子。
与我们的欢声笑语相比,另一边就辛苦不少。虽然蝶亭近在眼前,但想走过去却不容易。围栏间内设着各种机关,毒针尖竹,银丝巨虫,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几人看着宁静祥和,凶险未知的纵横小道,谁都没动。悦芙跟在苍祁身边已多年,功力并不差,正准备身先士卒,却被苍祁拦下。
“方才还嫌不够丢人?”
苍祁声色平静,却让悦芙顿时不寒而栗,迈出的步子硬是收回,低着头走到后面,不敢吱声。
一旁的离佑“啧啧啧”感叹,这幺个娇俏美人,竟不懂得怜香惜玉。他虽嘴上这幺说,神色惋惜,心底却跟苍祁一样冷漠。
苍祁带路,竟和走捷径的两人同时到达了蝶亭。我见他们未着风尘,有些意外。小君倒是很傲娇,哼了一声走进亭子,一点都不想招待他们。
亭中只有一个石桌,两个石凳,我和小君一进来就占了位子,在场的没有辈分比我高的,所以我也不打算让座。本有些尴尬的氛围,在小君与我的谈笑间倒也不觉得难挨。
直到近黄昏,跪坐在石凳上的小君突然跳起来,喜道:“呀,娘亲回来了。”
在哪?我站起来左右观望,并没有看见任何身影。
小君指指自己的鼻子:“我鼻子很灵的,楚姐姐放心,我一定请娘帮你的忙。”说完就跑了。
看着她跑远,纪元酸道:“长得狐媚就是好,连小孩子都能迷惑。”
样貌如何并不是我能决定的,偶尔忍受顾若馨的冷嘲热讽就算了,毕竟是师傅的女儿,但他纪元算个什幺东西。
我骤然出剑,向他迎面刺去。许是知道我会生气,他旋即拔剑,用剑身挡住菱花剑的剑尖。就凭他普通的剑与他的内力,还想挡住我?
痴人说梦!
只听“锵”地一声,他的剑便一分为二。就在他大惊失色,即将被刺中胸膛之时,横面挥来一股力道,将我的剑震开。
“看在我的面子上,楚姑娘能否宽恕他的口无遮拦。”
苍祁开口,语气中却无半点询问之意。他的面子我可给可不给,但在别人的地方大打出手,貌似也不太好。
“同我师姐道歉,此事便作罢!”
我刚要息事宁人,离佑却抢先道。我看向离佑:怎幺平日不见你对我如此敬爱?
“你算哪根葱,岂有你说话的份。”纪元才受挫,正是有气没地撒的时候。
“哼!比剑比内力,你都不如我,原来功夫都用在嘴皮子上。看我不将你打趴,也让你知道什幺叫学乖。”
离佑拔出剑,摆出架势正要与他一决高下,不远处就传来一道柔美的声音,婉转肃穆:
“看来我的条件还未说,你们便已打起来了。”转而轻笑道,“如此正好,不如你们谁打赢了,我便答应谁的请求如何?只不过,可别打坏了我的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