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多聊了一通电话,教学楼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苏熙摸索着走出教室去锁门,空荡的走廊里光线暗到几乎没有。此时却突然听到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不对,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人来,更何况楼上只有一间放雕塑的教室,很少有人上去。她握着钥匙的手收了回来,仔细去分辨脚步的方向,脚步声顺着楼梯逐渐接近。
苏熙躲到转角,那一瞬间让她想起在加拿大跟着妈妈一起躲避暗杀的日子。那一次他们一家三口外出时行踪暴露,爸爸让妈妈带着十岁的她从密道先走。她哭着嚷着说不要,看着妈妈满眼噙着泪却还是狠下心来拉她走。无尽黑暗的密道中,冷得她瑟瑟发抖,什幺都看不见,什幺都听不到,唯一有的便是女人哭泣的回声。温热的泪水落在脖颈间,她甚至分不清那是妈妈的泪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那时的她回过头去看爸爸,拿着枪冲出去的爸爸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恐惧,她以为那是最后一次见到爸爸了,还好最后平安无事。只是那次之后,妈妈愈发地郁郁寡欢,后来她才知道那叫抑郁症。
此时当年密道内的那种窒息感又纷纷向她袭来了。脚步声还在逼近,她应该出手的,以她功底应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但此时的心魔仿佛挥散不掉,连开口说话都变得艰难。
那人应该只差一个转弯了,她觉得黑暗中有只手在向自己伸过来。她转身避过,艰难地擡起腿去踢对方,然而对方显然是个力气十足身材高大的男人,轻易便抵住她的腿,一拳挥过来却突然在挥到一半的时候收了力气,苏熙终于趁机拧住对方的手腕。
“痛……好痛,熙熙是我。”
直到确定是明宇丞的声音苏熙才松了手。明宇丞的手机落在车上,他拿起苏熙的手机照明,这才发现苏熙额头冒着细密的冷汗,整个人都在抖着。他一把将女孩揽入怀中,一边搂着她的腰,用大手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一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熙熙没事了,是我,抱紧我……乖。”刚刚手腕上的痛也一并忘记了。
“明宇丞,我害怕。”苏熙用微颤的声音艰难开口。
这是明宇丞第一次看见苏熙脆弱的一面,他既担心她的心理状态,却又庆幸现在可以陪着她,看见她依赖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欣喜。
“不怕了,有我在,我会陪着你的。熙熙好乖,抱着我,没事的……”
苏熙整个人钻在明宇丞的怀里,头深深地埋在他地脖颈间,双手也紧抱着他的腰,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片刻后终于定下神来问他:“你怎幺来了?”
“打你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担心你,便立马开车过来了。刚刚去楼上的教室你又不在,还以为你出事了。”脖经间传来女孩呼吸时吐出地温热感,让明宇丞有点心猿意马,嗓子微哑。
“今天雕塑作品完成了,我就下楼来准备油画。你来找我怎幺鬼鬼祟祟的,一点声音都不出?”苏熙好像在埋怨他,又好像有点在撒娇。
“我如果从正门进来又得被看门大爷盘问半天,刚才着急找你就从侧门翻进来了,万一被他发现……唉,我不是怕了他,就是闲麻烦。”
美术学院里存放了很多学生作品,所以晚上是一般不允许学院以外的人进入的。偏偏看门的是个七十来岁的退休老大爷,他可不知道明宇丞是谁,油盐不进的恪守岗位,即使特殊情况必须要放人进去,他也会在此之前把所有登记流程该走的都走一遍。
“是我不好,吓到熙熙了。”看到怀里的女孩受惊的模样,明宇丞忍不住心疼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刚才有没有伤着你?”
“没有,你的手怎幺样?”她刚才虽然被吓到,但使出的力气并不小。苏熙拉过明宇丞的右手,手腕处有略微红肿的迹象。
“我是男人,皮糙肉厚的,你没事就好。”
因为明宇丞手腕受伤,不能再翻侧门出去,果然走的时候少不了被看门大爷啰里八嗦了十几分钟,又补上了登记流程。他本可以理都不理直接走人的,但苏熙还要经常来画室,他走了大爷以后免不了要多对着苏熙啰哩啰嗦。心想着,下次他非得让人把这个看门大爷换掉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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