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伤。各自的忧虑

坐在床边的她把医药箱摆在一旁,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想不出下一步该做什么。

他走到她身边,她没表示拒绝,受伤的那只手却被藏得更隐密了。

「...我可以...再靠近妳一点吗?」

「坐这边。」

看到她指的地方比他想的还近,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她身旁的位置。

他感觉得出她不平稳的状态有接近平稳的倾向。

「妳现在..还会害怕吗?」

「现在比刚才好一点。」

「抱歉,让妳害怕了...我会更注意的...但是妳不理我...我也很难过。」

又这么诚恳地道歉了。

在他真诚的眼神和难以形容的压力下,她决定跟他握手言和。

他紧紧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有热度的体温让她愣住。

注意到这一点的她试着回握。

比她还宽大的掌心、残留着伤疤的手指,触感介于粗糙和光滑之间。

「能跟妳和好...太好了。」

她同样高兴,只是,她没忘记他手上也有一个伤口。

拿手帕帮他擦血,他却躲开了。

「不用处理...也没关系。」

「连抹药和包扎都不需要,很简单。」

相信她不会说谎,他点头答应。

「我准备好了...」

她相当有自信地点头之后,盘腿坐在地上,让他把手放在她的膝盖。

看来伤得不重,恢复得也快,血已经止住了。

划到的伤不在接近手臂的地方。

于是她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瓶子。

他难以判断一个透明、没有标签的玻璃瓶有什么作用。

「...那是什么?」

「干净的水。」

而旁边摆着的玻璃盒是拿来接水的,他听到答案也不是很意外了。

过程非常简单,她只是打算拿水来冲洗他的伤口。

她担心又被闪开,握着他的手。

缓慢倒出的水没有任何阻碍地,从他的手腕滑到指尖,贴着肌肤,轻柔地抚过。

流到伤口上,原本放松的状态像窜过电流,立刻变得紧绷。

血液被水冲淡,由深转浅,伤口却仍然是一道细长的红线。

疼痛也逐渐缓和,残留了让他愉悦的,尖锐且持续着的刺痛。

痛楚的蔓延让触感变得更清晰,能感觉到她一直握着他的手腕。

没有因为纯粹的恶意或他感到愉快而加重力道。

在玻璃瓶里的水只剩下一半时,她就停下来,换成擦干多余的水份。

他的疑惑带着遗憾的语气:

「检查结束了吗...有点可惜。」

(我反而没什么感觉。)

可是她看他好像很开心,觉得这么说会扫兴吧。

让伤口保持一定的湿润也能加快痊愈的速度。

她自己也会在受伤后的一段时间内往伤口附近稍微喷一点水。

虽然她担心他的动作太大会让他伤口裂开,但他比她想的还更会忍痛。

毕竟彼此能忍受的范围是不一样的。

她把脚放下来,踩回地板上。

「其实我还有想知道的事。」

「是我知道的事的话...可以回答妳...」

既然都说可以问了,她一开始就认真地:

「你被摸会不舒服吗?」

「...不常被摸,可是应该是...没问题的。」

讨论这个问题时,两人都莫名正经。

人际关系这方面,还没熟到知道他认识谁。

他们感情不错的话,不会放任他被欺负吧。

「摸跟打,哪个最常遇到哪个?」

「被打是最常遇到的...很舒服。」

她动作停顿,思考了几秒后,问他:

「讨厌抹药吗?不管是哪一种。」

「喜欢会让我痛的药...不太喜欢会让伤口好的...」

(因为复原是迟早的事吧。)

他听她问了这么多问题,感觉这或许算是检查的项目之一。

能增加她对他的了解更是让他觉得开心。

有点期待,所以她试着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

隔着袖子触碰,力道也不重,顶多只是有点痒。

他平常习惯穿长袖,不会多加外套,可能不怕冷。

露出的绷带只有一小部分的话,袖子底下就是绷带和伤口了。

一整个就是怕伤口好得太快又不怕无意间被别人撞到的样子。

「最简单,最能让你开心的事,是这个吗?」

「嗯...因为能让别人对我这么做...自己也办得到...」

(他活得比我久还这么想的话...)

总觉得有点难过了。

但是还是有些事想确认清楚。

她由上而下,用固定的力道按压他的手臂。

受伤的那只手放在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的指尖仔细地试探他的反应。

「唔...嗯!」

「......」

一听到他痛苦的闷哼就停下来,减轻力道。

不刺激到会疼痛的程度,感觉很不一样。

体温上升,她还近到他能近距离看着她专注的眼神。

一阵一阵的微痛带着酥麻的痒意,却得为了持续而忍下来。

他脸颊泛起红晕,略微低沉的声音多了情绪高涨的呼吸声。

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臂上的每道伤口,他很喜欢。

把刀伤比喻成细长的路径,那划得越长,影响的范围也越多。

伤口之间的一些空隙是反应没那么大的地方。

可能是卷起了袖子,想避免割破衣服吧,手肘以下最常被划伤。

她低下头,双眼跟着黯淡,想不通一个问题。

从恍神的状态回神的他,看她闷闷不乐的,感到担心。

刚才弄痛他,没有让她高兴,甚至连心情也变差了。

于是他在她检查完,开始收拾医药箱,若有所思地盯着其中一瓶药水时,问她:

「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语气无可避免地郁闷。

「忘记这罐药该怎么用才有效果了。」

注定治不好伤口以外的病,为什么自己会想起这句话?

想往好一点的方向去想,她不去深思其中的原因。

「但是止痛药和感冒药是好的,吃再多感冒药也不会习惯。」

他觉得她不会刻意让自己被雨淋湿。

不过她的身体并不强壮。

「妳很容易...生病吗?」

「下雨和下雪的时候可能会。」

出国观光,玩雪玩得太投入,隔天直接感冒。

至少,因为下雪而感冒的时间点不是在圣诞节。

又想起了一件事,她缓和情绪,说起另一段回忆。

「还有,想温暖一点就在夏天去海边玩了,结果不小心中暑。」

现在回想起来,那的确有点傻。

明明不喜欢踩上会烫红脚底的沙滩,讨厌海水的盐分、担心溺水却因为会游泳而没有多少犹豫。

...说到海边,今年的夏天没有去玩。

她露出觉得可惜又有点无奈的表情,不过立刻就因为某些事情而笑了出来。

「...妳想到什么了吗?」

「不在海边也可以热闹地吃刨冰。」

他猜得到她是在指什么,于是安静下来。

没说想回去,但多少会有一些留恋吧。

「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

「...嗯,晚安...要好好睡喔。」

临走前,他悄悄地从门后探头看她,担心她有逃走的想法,感到不安。

他知道提醒她不能离开这里和给她不离开的理由比起来,是不切实际的。

《游戏里,蝴蝶刀被翻成折叠刀,バタフライ的日文是蝴蝶》

梓:难道...妳不喜欢刀吗?

她:我喜欢菜刀、陶瓷刀、水果刀。

梓:这样的话...

她:是拿来做菜的,对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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