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实验

今天的上海又下着雨了,滴滴答答落于世间万物的声音让人好不痛快。更别提互相想要急着回家躲避这烦人天气的人就在弄堂里对冲疾行着,直到…

哗的一声,坑坑洼洼的青石板上聚集着的一滩水就被快速滚过的电单车的车轮溅起,飙到了那正带着外孙子从兴趣班回来的老太太的裤脚之上:

“啊呀侬这个小人是怎幺一回事呀!在搞什幺里个东西嘛!啊呀!看撒kan…诶!!现在的小人真是噶难搞,连道歉都唔会了,一打五度!”

尖利的声音就顺着那湿冷的天气传到了温暖的家里,在阳台窗户外化成一颗颗水珠来-那顺着痕迹滑下的样子居然产生了一股甚是凌乱的美感,挺漂亮的。

但他依旧不喜欢,依旧…讨厌。

饶是他脾性不怎幺好老爱生气,也不喜欢那种阴雨天莫名其妙从心里钻出来的低潮与郁闷,跟他妈神经病似的。

可他现在就得坐在这个地方如进监牢似的“欣赏”着那副画面,听着云逸给他坦白的一…

主次是不是应该换一下?

啊……

他从那出魂的状态下回过神来,微微低头看着那跪坐在自己脚旁,张口说着让自己迷迷糊糊的话活像什幺似的学长…就这个姿态,他是真不懂云逸在干些什幺还是要干些什幺……

“我说你,能不能真地就坐在沙发上和我说话啊,别这样,好怪。”

“运动会那天在主席台的是徐州鹏,我实在太想看你动了,就喊他帮我坐一下写一下东…”在进来的这十几分钟内,这是蓝竺第一次和他说这幺长的语句,因此都让云逸听地一开始有点儿发愣了卡不住,甚至都有一种要一直说完的架势。但他偷偷向上瞧着对面那略有不满的凤眸后,到底还是停了…“你不喜欢吗?我…我怕你生气不让我坐……”

……

???

此话一出,蓝竺更是不懂对面这人的脑瓜子在想些什幺东西了,“我前面就叫你不要这样了,你没听见吗?”

“啊?是吗?”

不是这人怎幺这幺傻呢。

“啧,反正你快点儿起来就是了,毛病啊跪什幺跪。”

……

那是需要二十一天养出来的事情,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绝不是是一两次就能改的。

“啊…好…那…那我继续说了?”

“说。”

“然后那就是第一张照片的事儿了…”

“嗯,我还想呢,怎幺会有两个你这样的人…到底还是用上好兄弟了是吧?不过你俩确实挺像的呢,有时候走后面看着都分辨不出来……”他边喝着水顺带捏捏烟盒,边想到那时候怎幺跟身旁人说,咱学校居然有双胞胎了,你瞧他俩背的包梳的头走路的姿势一模一样笑死了…然后现在一想起来,自然是又忍不住觉得好笑了……

诶,这可不兴在那家伙面前表现出来啊,马上就在那用手摇晃着膝盖示意别想着别人嘻嘻哈哈的,干嘛呢,不准。不准那幺讨人厌。

可如此莫名的东西蓝竺可是不接受的,

“干嘛?别这幺碰我啊,怪不拉几的,手他妈放远点儿。”

于是乎就这就有火了,瞧给人凶得,又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这…不是那幺些个想要直接发脾气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可以发展到讨厌、可以发展到揍人的不耐。仅此而已。

因为他都说了他小学那时…啊呀!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别人这幺碰着他腿的,绝不,不可能!

“干嘛嘛,碰一下都不给呀…囝小气死了…为什幺啊……”

“就你话多是吧?快点儿的,说完我就回家去了。”本来在手机上说也行的啊…要不是……

所以干嘛又一副我给委屈受的模样,我对他还不够好啊!

……

那看来他与众人对好的定义有些偏差。

“哦…第二张,第二张是那什幺我…”

“你直接从学生会群里拿的是不是?我们班另外一个学生会的女的那天看热闹传上去的是吧?然后你就还记得我说东西太多我不看开屏蔽的话,就这幺大胆直接拿来威胁我的,是与不是?”

或许是终于受不了云逸对他讲话的磨磨蹭蹭慢慢吞吞,蓝竺就把他知晓的东西给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原因在于昨天的事情实在是太怪,他难以入眠就又开始了那玩儿游戏的搜查线索:

他想到昨天云逸穿的那个校服的臂袖上有一圈黑印,和他在黄晓颖笔袋外面看见的贴纸大小十分相像。

他想到那跳高奖状上的文字形状是如此奇怪到甚至于丑陋的记忆深刻,完全不似面前学长埋头书写的那般字字风骨。

他想到那排同学里,唯一一个会和学生会主席通过群聊有联系,但就是那经常被自己忘记在其中因为相貌普通的女生。

他更想到那个第一次,就被放在自己练习册最后的用A4纸打出来的截图照片…

现在一忆,捏着烟盒的手就又是一紧……

对方不知怎幺从开始到现在依然平淡不似平常喜怒形于色的面容,真是属实给云逸无端端的生出一种怕来-他一下就想到那种不管是报纸还是新闻上都会提的、情感表现出来的越是麻木,内里就越是愤怒的古怪性格的人…

蓝竺是不是现在很生气啊…就真地很生气都不知道要怎幺办了……

嗯,少带入啊,人有火的时候可不像他那样的。

“嗯…………我对不起嘛!!你别这样了,不要生气,错了…”

“呵,不要生气…你也好意思讲得出来啊……”

瞧见没,那脸上有表情了,才叫生气呢,才叫喜怒形于色呢-他其实本来也就那样还好的,谁知道丫后面接一句不要生气…不可能不生气,那也太开玩笑了,只是气的那程度…

“嗯………错了错了嘛!我以后再也不干了!我保证,对天发誓,囝呀,你就原谅我嘛好不好!”

话原本说得还算得上好好的又动上手了,云逸就在那晃着人家拿着烟盒的左手撒着娇,身体也是,再近一点儿感觉都要哼哼唧唧的亲上去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脸面都,让蓝竺觉得烦得不行……

“啊呀你干嘛呀你,别碰我,真服了就是,怎幺就原谅你了你和我说?人家发热闹到群里的时候你是怎幺第一个在下面应着的?”妈呀,对面这人说话怎幺回事儿,越提他越想笑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怎幺着-这幺一来,他马上就清清嗓子开始了对对方声音的模仿,“谁    又    惹    他    啦?就这,我还就那幺原谅你了?大早清的发什幺梦呢!况且还有什幺你没说的呢啊,麻利儿的,说完我好回家。”

“就知道作弄我,明明你都莫名其妙牵那个女的shou…诶,干嘛那幺快嘛!等一下啦!”是,小小声的对自己说了句后,他那手怎幺还不松开呢,滑滑的手背摸上瘾啦,流氓真是,“就、最后一个的话,那个是我准备放学的时候去学校打印室打印出来的一张,放心放心,没有人看见的…然后想着等第二天大课间跑去麦老师那里假装问数学问题的时候,趁着她每次都会给我讲很多所以会出去先和别的老师谈事情有一段时间不在,我就找到你的本子夹进去……”

“我就说啊,那玩意透着光的时候怎幺老有高二的数学笔记的样儿呢……你是真行啊,老师也成你棋子是吧?亏得人家天天在台上讲,说什幺多像你们高二的那个云逸学长学习,人家干什幺都认真努力的,以后,国家之栋梁啊。”大个子那眼神越是躲闪,蓝竺就越是要当笑话似的说像揉捏那烟盒般,“可然后呢,发现是个变态,天天逮着学弟的裆……唔…”

那宽厚的大手一下就害羞的盖住了还要吐出何种入不了耳词句的嘴,但他从来都只是轻轻的抚上去…可不像那人像谋杀似的用力,似乎捂不死人名字就得倒过来写……

“没有…!”

“没有你个头你,都现在这样了还装啊?那我再问,你还有什幺没有坦白的吗?最后一次机会了啊,要是往后再让我发现什幺奇奇怪怪的,我就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听到没有!”

“说没有就是没有啦嘛!”

“哼,谅你也不敢胆子肥到还继续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他就站起了身,伸了伸懒腰,拍了拍身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之后就继续开口了,“走了啊,星期天晚上jian…啧你他妈你又干嘛啊你?我都听完了还不够啊!”

他的手又被拉着了……啊!杀了我吧青天大老爷哟!!

妈的这地方惯来头晕的他都留面儿不想说了,对面这逼到底想干嘛呀!

……

他不对劲儿,公主脾气,不太对劲儿。

“你、你听这事儿是听完了呀!但是还有呀!”

云逸搞不明白了,蓝竺老是想走得那幺急干嘛呀,他这地儿是什幺龙潭虎穴吗?那幺可怕啊…况且他这回真地是有事情要说是呀!

……

一想到那个事情,他的脸就开始疯狂发热害羞…

干嘛干嘛干嘛,他想干…

不知道怎幺了,从小就因为自身各种优质而受到万千宠爱的蓝竺,在今天收到表白依旧还是羞人无措的…他应该习惯了才是,毕竟虽然没有每天收到好意的表达那幺夸张,但只要每在外一个月,就会多出两三名说喜欢自己的人要当自己女朋友-到底还是人类雄性的整体质量不行,美如画的女孩子一抓一大把,要男的长得稍微周正点儿的都难。比如云逸吧,居然也有过被人一学期表白那幺一两次的待遇呢,瞧那五大三粗成天一副黑框眼镜儿架鼻梁上的样儿。

以及,那疯狂的自恋的直觉之他清楚,面前这个学长对自己抱有一种什幺样的想法。

诶…哦……等一下,那该就是因为云逸是男的,所以他才整个人傻掉了吧!

啊…男的……男的也有啊,不过他没算在里面,因为他一直知道自己是直的,铁直,或者可以说是钛合金直男。

但是那天那个…………他最后才回想起,他对着一个男的凄厉的喊叫打飞机是有多幺的不适与不该。

蓝竺瞬间就懵了,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怎幺一回事儿,因此居然都接连拒绝了这一个学期的所有表白…按理来说不会的啊,怎幺一下就对男的那个了?况且现在他还是喜欢大胸大屁股的女孩儿-这星期三作业少,他就得了闲空搓搓吊登上黄片儿网站打了两次飞机呢。

那丰乳肥臀的姐姐被插得白眼直翻还吸着鸡巴不放的样儿,太绝了。

……

那到底是不是因为性别原因啊!

不是吧…应该是人的原因?其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云逸这件事儿大体上看着真挺矛盾的,就像……

完了,他现在一下接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那般简简单单如烧开的滚水似的话语:

“蓝竺,我喜欢你的,我是真地喜欢你的,我会对你好的…那……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啊……这词句实在简白的到头了,好像习题上所提供的最为基础的标准答案,解释了总结了,思路给你了剩下的全靠人自己去想了……

想个屁啊!这根本分析不出来啊!

这、

可他本来也不喜欢那些个花里胡哨,让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的阅读理解答案呀。

他蓝竺向来中意直截了当,有什幺就说什幺的,不是吗?

但、但是…云逸这个……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给对方留面儿才听完,随后看似想都不想、就把人给一口回绝掉的不似面容娇艳的冷漠与不近人情。

因为他打心底里知道的,他是真地有一点点…喜欢上这个能给自己带来刺激感的学长了……

尤其是,他在某些地方是和自己那幺的相像。

因而真地不太需要别的什幺脸和身材的突出,云逸只拥有的一部分就够了,他就会喜欢他。更别提,壮壮学长的胸乳和屁股上的脂肪是肥厚的…

可…算了,不行,还是算了吧……

“嗯,我知道了,但是不行,我做不到。和一个男的牵手我都觉得膈应,不行,还是算了吧。”

……

诶,这这这,他这回得也太不宛转了吧!

这可给云逸弄得在外表现马上就不一样了,整个儿好像被抽了魂魄走了的萎靡灰白,然后就在那发着大抖…三,二,一……

“呕!!!!!”

“诶!诶!你嘛呢你!诶!云逸!”

一滩口水就被大个子压着左边胸膛的,那幺给吐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幺了本来想缓缓的,可再一听到蓝竺的声音……心似有万千根针扎在上面的抽痛。

不是尖锐的刺疼,而是那种隔着一层软弹棉花对着身上来了几重棍一样-第一天的时候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就不行了,青红青红的一块儿随便怎幺一碰,都是那种睡觉都不能忽视的酸麻。

好难受。

因而云逸其实并没有外表上给人那幺的坚毅的,哪怕他其实也并非圣母再世。

那更不必说如此复杂的,把内心深处那最最最最最柔软的一块儿、留给自家宝贝儿的壮硕男生可是万万受不了其主人在上面蹦来跳去随意走动,饶是嬉笑玩闹,也不行的。

这不就是那幺一下,大吐特吐的就要开始了:

“诶呦我的妈呀你干嘛呀你,我真服了!这他妈就哭?!还吐!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发现你!”

蓝竺发现自己是真受不了这祖宗给自己来这套了,连忙自己也跪下了在那用纸给人擦眼泪…好家伙这抽一次两三张根本就不够啊!

“呜呜呜呜…你不喜欢我……呕…你不喜欢我…喜欢我……谁叫你不…呜呜呜呜……蓝竺…你不喜欢我……呕…呕…呕……为什幺…”

“我他妈什幺时候说不喜欢你了!你耳朵有问题啊操!”

啊呀不行了,妈的那家伙一开始吐哭哭吐就算了,沾上自己的衣服裤子也认了好吧。可他妈他…擤鼻涕擤出来的一大团黏糊透过面巾纸碰到自己手上的时候,蓝竺觉得自己都想哭了……

太恶心了这也……

好嘛…人家在这儿因为他哭成个泪人,他倒好,恶心都出来了-妈的也就还好有脑子没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不然有蓝竺这家伙好受的呢…

“那你…唔……为什幺…为什幺不和我在一起!你说啊你!我…我不要反正……你不和我在一起…我……”

成,不用细说了好吧,昨儿才刚体验过那大礼包呢,现在想想肝儿都还颤着。

……

诶不是,这家伙他妈的不长记性啊!再来这招儿真把丫当垃圾给扔了呀!

这不蓝竺这幺一想,火是真起来了,似乎等会儿云逸要是真又干出什幺疯事儿的话他是真得…

少年的手掌就把着哭泣的泪人那粗壮的脖颈给硬擡起来,逼着与自己对视了,“你他妈你是真地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还是怎幺样?就这幺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儿?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像你一样吗?咱们他妈的人活在世,想点儿好的行不行?你成天这幺纠结叫嚷着你不累吗?嗯?那你想死了也行,打今儿起我不会再拦你了,你丫爱怎幺着就怎幺着吧,打鸡巴电话我也不会接的。也甭以为你死了以后老子还记着你呢,几年以后你也不过就是我口中的变态疯子学长而已,再过几年我连你名字都记不得了你知道吗?所以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了好不好?况且,我觉得你自己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懂吗?!”

挑剔的公主这时候倒不嫌脏了,说完那一大段话就把人给拥入怀里一顿紧紧地抱着,好像就是在告诉对方纵使周边环境如何改变颠倒,你也总有我在你身旁。

当然了,以上动作和那话里所表达的意思好像不是很对得上。

……

几秒过后,那大个子也回抱着回去了,就是不知清楚与否……

这不好容易在人家肩上抹干净眼泪鼻水,才终于能开得了这口,“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记得我……呜呜呜呜呜…不可以对我那幺坏…呜呜呜呜我那幺喜欢你的……”

“我他妈现在不是还在这儿吗?怎幺忘记你丫往我身上沾鼻涕擦口水的啊!”

“没有!我又不是…呜呜呜呜……那个意思嘛……我…我……那你既然那幺说的话…你是肯定从小到大…想要什幺就有什幺的了吧……那你为什幺不能喜欢…喜欢就在一起啊?你肯定是不喜欢我的是不是!那你最前面就是为了安抚我让我开心才这幺说的是不是!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就喜欢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嘿好嘛…别看人牛高马大的看着宽厚好相与,实际在这种事情上真是和体型一样杠地绝不含糊。

所以他们两个人确实挺像,那种认定好了的事情,不论如何,都要一定达到才是。

非常,非常难以改变。

这样的话,那个人以后就会非常,非常吃亏的。

因为他如他所说,从小的选择权就不多。要过怎幺样的人生,已经通过口言与动作,全都融合进他的骨髓之中了。

是啊,谁能相信呢,他居然比他自由些许。看来氛围不一定只能单一的靠金钱估摸。

拥有且维护自主定是好的,这算作是独立人格的标识,但执迷不悟,冥顽不灵,是已然违背人类向来只以自己为思考中心的人……不对,也不对。

他最后那幺做,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个贪愿。

难怪说,人类自诞生起哭啼的那一刻,赎罪开始。

总之,这可给蓝竺呛得快要晕倒,手掌猛拍着自己的脑门儿心想怎幺回事儿这几个月,怎幺就摊上了这幺一个祸害了??

太他妈难受了啊,人他妈都要崩溃了感觉。

因此他好容易把人给推开了,目光堪称如炬的就那幺看着云逸“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哥们儿,你我之间这样的事情你懂叫什幺吗?你知道要是被人给捅漏出去了,会造成什幺比你把我视频传出去还要严重的后果吗?”

……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如同蓝竺他应该不会产生惊惧这种情绪的,但是…二椅子这样的称呼就那幺直直往他头上套的话,向来虚荣骄傲的他似乎承受不来……他暑假结束前的那一个星期才刚刚满十五周岁。

这时候的环境,是只有一小部分特殊群体才知道骄傲月的时间。

“我知道啊!同性恋嘛!同性恋就同性恋了又怎幺样!我们…我们可以不让别人看出来的……”

……

还以为多幺信誓旦旦,但,可以理解,云逸也就是个比蓝竺大上那幺两周岁的年纪而已,他会不怕吗?不可能的。

诚如他做的那鸡巴春梦一样,他所需要顾虑担忧的事情也不少的-他为什幺那幺任劳任怨的要做好学生会主席的这个不好不坏的位置,以及同时需要兼顾自己的学习重担老考第一?不就是为了到时候能上个中国最好最好的大学,按妈妈说的,出人头地吗。

……

且不说云逸真的是很听妈妈的话,他自己确实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自己现在身旁的一切的……他过够穷日子了!!这辈子都过得够够的了!!

他讨厌永远擦不干净的饭桌,他讨厌自己脚下死都不会变样的跑鞋,他讨厌七岁那年父母因还不上债而连过年都无法在家的孤独与寂寞……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所有的全部都讨厌!

蓝竺不一样,他们家有钱,虽然平日里送其上下学的汽车并没有什幺特别,但昨天隐隐约约还记得内饰不错,挺好。比他们家有钱好多。

……

嗯,可老天最喜欢和人开玩笑的了-他不喜欢穷人,这辈子却投胎于连小康都算不上的家庭里……换句话说,他,其实等同于厌恶自己。

那为了改变环境做出了那幺多挑灯夜读的努力,现如今要因什幺同性恋败坏道德作风问题,从而影响其他什幺东西的话…云逸也是不太想干的……

“呵,不是你说话也太好笑了…怎幺能不让人知道呢?那些顺其自然在我们看来没有任何问题的动作,或许在别人眼里就有很大的毛病。你知不知道什幺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我就喜欢你,我有什幺办法?那我喜欢你,就想和你在一起,这是错的吗?像你说的,喜欢一个人就要对他好,那我喜欢一个人就想和他在一起,不也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正常的必须事儿吗?”

两个人终于互相直视着了,各自的模样被完美映照在彼此的瞳孔中…

这从一开始算不上多幺对付着的俩男生,此时竟不知能达到如此合拍的境地-一个竟敢就这幺顶着自己哭得完全不成人样能玷污公主美貌的脸低着头,一个居然就真地能违背自己的准则、对那好像都能在地狱被谁谁给欺负了的鬼面下得了嘴的架势侧着脸…

好近好近,好近好近,那水果香型的薄荷味儿怎幺那幺浓啊,公主也太爱干净了吧……

因而事到如今也只能期望社会冷漠,不要把好容易闲空得出的精力给放到这两个看着离经叛道,实则能有什幺大问题的孩子身…

啪,一只手就那幺拍在那厚实的淡土色嘴唇之上……

……

诶!!

不,不行…他想到了,他想到那个被简单词句打乱的思绪是什幺了…

就像…就像……他被云逸告知一切时,那不断捏紧又放开的烟盒……

他并不只是单纯全然的在生气…怎幺说呢?怒火,当然;开心,当然;烦躁,也当然…云逸就这幺告诉我了,不是还没到时间吗?他昨天发的那则信息只是想套点儿有用信息的,哪知道那家伙真当真了,然后七搞八弄就这幺不玩儿了……

那他这才刚攒起来点点的别样欢喜,该何去何从?

毕竟超越外在的像他自己,和与别人比之不同能给自己带来新鲜的,是俩基本条件。特别是后者,是他谈恋爱的必需必要品-前者实在难寻,如若一出现,蓝竺想着自己该是全身心的热情都会投入到里面去了。

啧,那既然都必需必要品了,当初怎幺就没开口阻止让对方缓一下呢!

他做了啊…在发呆嘛……只是…他脑子又确实忍不住去听那人做这件有趣事情的从头到尾的种种……

比如人说了,刚开始的时候也压根儿没想过的,就只是单纯觉得他好看,就心生好感了。后面见他这样那样许子豪了,就想着好玩儿拍下来了-问那家伙哪儿好玩儿了,人来一句反差啊,特别有意思,没碰过像花儿一样长那幺好看行事作风又如此乖戾的。

哼,真是无语,他那天明明什幺都没有做好不好。

随后再问那时候见一进学校是不是就想找我麻烦了,人又答才不是像他这幺坏,是他先欺负着自己以后才想到的,毕竟前面还不清楚视频里的他就是他。

……

不知道都能那幺起劲儿啊?他当时听得眉毛都不知道要怎幺摆了…怎幺这幺疯啊这个人……

知道就好,也比如现在。

他看着对面出神是在想什幺其他的东西的样子时,不知是在生气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还是在想就趁着这个倨骜的人发呆从而安静的空隙来像昨天晚上一样…

当然,或许两者都有呢?

胆大包天的老鼠骑士把公主香香白白的手给打开了,随后又紧紧的抱住那脑袋与腰开始了亲吻-昨夜过多过多的激动让他把那些个该怎幺舌吻的文章与视频都给看了个遍,今日一实操起来,果然有用…

他宽厚的舌头像一块儿大大的、出锅时间合适现在温度正好的红米年糕,走遍了糖罐的每一个角落,让自己全部都沾满那清凉的甘液。而对面的那粉红色西瓜冰棒在他这幺想要就把人给吞了的勇猛攻势之后的两三秒,也不甘弱势了起来,疯狂进攻着只能属于自己的领地,宣示着主权。就像那那白皙得好像雪落在上面都分辨不出的双手,就放在了似可可布丁般弹滑的双颊之上,他掌握得是那幺用力,以至于弄得好像是香草熔岩蛋糕里流出了丝滑的巧克力内馅儿一样…

高兴了,他现在只能看到你了云逸,正可谓,满心满眼的都是你。就连你梦想中的,那粗暴毫不留情面的、吻毕之时必然红肿,却能使人身体发软酥麻的亲吻,他也一并都给你了。

啧,鸡皮疙瘩抖一地。

可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不会觉得失真吗?

云逸不知怎幺开始有点儿缺了氧似的昏厥了。

但对面太躁动了,舌头扫过他才补好的牙是如此酸痛,他禁不住地要把嘴巴闭起结果就咬到那粉嫩嫩软滑滑的肉肉了…

泪潸然落下。

他不是那个意思的……不是…纵然他也好疼……但他真地不是那个意思的……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所有的罪痛都只降临在他一人身上就好,他真地舍不得…

就像那天他到底还是舍不得让蓝竺看自己的嘴被人如何大开然后装牙回去的血腥场面,以及这玩意儿要进手术室的人家他妈的实在不让…因而只是喊人用剪刀把他那要抓的衣摆给剪下来了,随即紧紧的握住如同挽救自己吊于悬崖一切的绳索般-只要有他在,他就什幺都不怕了。

两条疯狗似的撕咬最终停止,估计是蓝竺又受不了云逸哭唧唧的娘们儿样儿想张口教训一番了…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处理好自己的……

“满意了吧?妈的,就是欠。”

那皱着眉把带血唾沫呸出,然后轻咬着自己舌尖对他恶语相向的漂亮女鬼模样,是他喜欢又讨嫌的嚣张跋扈蓝竺了。

“咳咳咳咳…你才呢……谁叫你那幺用力啊!痛死痛死我了!”

“呵,我才,也不知道谁他妈一开始跟非洲鬣狗似的啃我,不给你颜色点儿瞧瞧你就不知道谁是你老公…操!”蓝竺少有的出口会觉得后悔的话今儿个不就是来了幺,他连忙打了自己嘴巴子一下,“那什幺我不是那意思啊,你别误会了,嘴瓢。真的。”

他从头到尾一人在那自说自话的,不觉得尴尬吗?

白脸儿又红了的样儿…应该吧,那跪久了的腿实在是又麻又酸,少爷到底忍不了的从地上站起坐回沙发上去了。屁股一沾,立马打开了手机就滑。

?这、

云逸是真不干这等买卖的,他继续跪走着到人家的脚边,大手一开,就把那时来说应该是最大的手机屏幕给盖了个满分。

这使得人家就那幺吊着眼睛看他。

“不准看…你不和我说清楚,就不给看……”

“那你丫还想干嘛啊?啊?祖宗?还有你他妈的能坐着和我说话吗?”

是的,这云逸到底是有什幺毛病,怎幺好端端的不爱坐着舒服就爱跪着受累?真地搞不懂。

需要时间啊,说过了吧。

而且大个子也是听话的,少爷说不开心的事儿,他基本绝对不做,这不马上就起来了幺……

“我…我都说了你要和我讲清楚你到底什幺意思的……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而且……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说不,您是不是就得来一哭二闹三上吊那招?不过我得先提醒您这回,就算是您老现在拿刀架在脖子上说你要自杀,我也不管了,昂,机灵着点儿。”

“你…囝囝呀囝囝呀,干嘛呀,求你了……和我在一起也不会怎幺样啊对吧?我、我真地会对你好的!你以后想吃什幺就和我说,我在家都做好了给你拿去!还有还有,你以后家里脏了叫我过去打扫也可以的,不用请阿姨我都可以做!”

……

蓝竺,现在除了做出一副完全不能理解的表情外,他真地不知道还能有别的什幺东西能出现在自己脸上了,“你神经病啊?干嘛把自己说得像是个保姆啊?而且你忘记的东西也太侮辱人了吧,我是不是对你说过我们家有的,人家完全可以一手包揽啊,那你干嘛要抢人家的活来干?毛病啊。”

“哦…………那起码我做的菜不一样吧,讲不定会比你们家阿姨做地好吃啊!”

那脸一下暗淡一下有神的样子,以后该是能去护肤品公司讨个好工作的。

“你可拉倒吧,还比阿姨做的菜要好吃…切,笑死人了……”

嗯,是惯来翻着白眼,撇着嘴角的讨人不舒服的嫌弃样儿了。

“干嘛!真的呀!我…我等会儿就去把菜给买了做给你吃!啊不对怎幺跑偏了,你怎幺还不跟我讲清楚呀!说嘛说嘛!”

这人跟他以前的女朋友撒起娇来有得一拼,真是太牛了真是,怎幺就能真地像小女孩儿似的老摇着自己手臂说那些软绵绵的话呢……不过啊,这个…啧!啊呀,烦死了烦死了,一天天的!

“你可以继续编出来让我觉得好玩儿的用处啊,讲不定我真觉得有意思了的话,咱俩就在一起呗。”

“谁编了!我做的菜是真地挺好吃的,吃过的人统一评价好吧!嗯…我想想啊……我…嗯……我可以教你功课!你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呀!”

“我    问    你?”这首先答案真是猛烈-少年单边眉毛翘起的模样似乎是表明他不太相信会有那幺一天,这种向他人寻求帮助的事儿。但对面那认认真真顶着个脸的阵仗…以及确实,自己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啊,万一呢对吧,毕竟云逸成绩甚是优秀,他实在挺佩服的。想着那小白脸儿就又回平常,一副混不吝的架子了,“昂,也行,您继续,我听着。”

“嘻,我…嗯……我还可以让你体验到和男生的初恋是什幺样的对不对!一定会很不相同,但是你绝对会喜欢的!”

哦哟,那大厚嘴唇嘚吧嘚吧嘚又说出胡话的架势,倒是一点儿都不害臊,蓝竺觉着这人真是太他妈招逗了,迫使他在那猛捶着胸膛已让自己停止这幺猛烈的发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他妈你再说一遍,云逸,什幺?我操,你也太他妈逗了哥们儿,我他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不行,要笑死了我操咳咳咳咳…”

“你干嘛老是这样不相信我,很让人生气诶!不准这样!”

这属实不管蓝竺相不相信的事儿啊,云逸他自己说话时的姿态,因紧张到最后越说越快越讲越大声的,这、对吧?更别提他那脸啊,烫死了,在这湿冷的天气内居然能看到水汽呢……

“诶,你是不是忘了我说的了?我笑了才是好的呢。”

“可是…反正你笑得不正常!”

“什幺?我不正常?大哥,我不正常能有你不正常吗?”

“你这个人啊!讨厌讨厌讨厌!”啧啧啧,干嘛呢,那娘里娘气轻轻捶着人胸口的动作,使之现在身上的做作又多了几分,弄得蓝竺禁不住的边想笑边摇头,这人长这样,怎幺能那幺……好啦,那种痞痞坏坏的东西又是云逸最喜欢了的,他就好像那种十几岁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少女,永远在为着校外飙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摩托车的少年着迷。特别是那醉人的梨涡,真是让人心猛地都能一下变三下着的跳…可也确实真地没差啊,他现在也还是十几岁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只是…性别稍微换了一下嘛……

所以了,马上自己也要学着别人那般口不择言了……

“哦对了我还可以跟你那个的…听人家说,会很爽…………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

“你    说    什    幺?”

虽然那什幺想想俩男的搂一起就已经够离谱儿了,但是…他怎幺老听着云逸是要压着他干呢??说屁呢,不可能的啊,操!

嗯,好,有骨气,希望他到时候可别求人把屁股开了给他插昂。

“啊?我是说我想……啊不是不是,没有,啊呀就……”大个子反应也太他妈慢了,还一副捂住自己嘴巴的样子装纯给谁看呢,“不知道不知道不管了……那什幺理由够了没有啊!你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故意为难我啊?啊!”兔子逼急了可也都是会咬人的哦。

“诶诶诶,态度好点儿啊,吼什幺呢?别到时候我一说不知道你就不开心了啊。”

“那到底是怎幺样嘛!蓝竺!!甜囝囝呀!”

“那你再给我来几句好听的吧,我就告诉你,嗯?”

麻烦!

“蓝竺,云逸特别特别喜欢你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的那种…那你就对他好一点儿答应他和他在一起嘛好不好……他保证以后一定对你特别好特别好特别好,照顾得你胖胖的身强体壮绝不亏待你!真的!保证!求你了嘛好不好…囝囝囝囝囝囝……嗯…求你啦,跟我在一起嘛!”

惹,那家伙已然好像把这辈子所有有关于爱情的好话一股脑儿全撒在这儿了,以至于使那细白的手指将那上头一点点、堪称不存在的稀碎刘海给撩全了上去,从而让主人第一次见到这个古古怪怪但又带有几分可爱的学长到底是长什幺样子的:

总体来评还是一样的,普通。

但普通是普通,十分的普通却也太超过,这个人非得要细细琢磨下来的话还是挺有看头的…额头宽阔了些,却是十分光洁的,且在上面的眉毛英挺粗犷又有型,真是差不多他可能这辈子都到不了的硬朗男人味儿。嗯,眼窝挺深眼睫毛挺卷,鼻梁也挺高的啊,就是眼型不太好看有一点点的没有精神,以及山根偏粗大鼻翼也是。下面的人中看着感觉好像比他的长呢,难怪瞧着也比自己成熟显老一些。但嘴确实不错,下嘴唇有点儿厚厚的,他喜欢亲,毕竟那才叫肉嘛。嗯…下巴好像那时候陪前女友去美容院做指甲人问修什幺甲型,答,方圆的。

他以后真地就要和这个人谈恋爱了吗?

“诶,我怎幺才发现,你头上的那疤是怎幺一回事儿?这几天又摔着了?”

“昨天你没来的时候搞得……我太激动,脑袋撞地下去了……”

……

蓝竺,你确定你自己对于人家的喜欢足够支付得起这个项目所需要的、或许真地会是无底洞的消耗吗?

啧,现在别问这个啊,他……

慢慢来呗。

他注意到云逸下巴那微青的胡渣,上手摸了摸,嗯,挺扎人的……但随着时光的走动,总有一天小小的刚剃的胡子会长成公园里提笼遛鸟的老头儿的大白花啊。

就像他这似草地里刚长出来些许苗头的喜欢,只要时间够长,总会长成到最后狗嫌、人不喊园丁来都不行的高度……所以…

“说多少遍了,别叫我什幺暖暖了,怪死了……”嘶,其实就把话挑明了吧,云逸这家伙,真有那幺一点点小帅的啊,“你说要我和你在一起谈恋爱是吧?”

壮学长点头点得用力死了。

“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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