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朵黑莲花

这幅日本画家的仕女图人物真的好温柔风情

另一个大概是盖亚传说的衣服

三月三日天气新,天子去京都郊外的水边踏青。勋贵人家如云而从,摇曳绮丽的风情被烘托得极高。

上巳节活动之一就是男女相会,有意入宫的世家贵女个个善窈窕打扮,以期能被历锦看中。

周显紧紧握着嘉树的手,两个人走得很慢,渐渐落在人堆后面。

“你妒忌吗,嘉树?”周显说,“一会儿女孩们会在水边沐浴,以兰草洗身,谁知道陛下会躲在什幺地方去看。”“要是他想看的话,用得着偷偷摸摸吗?”嘉树无动于衷道,“你说的也是,他是得好好看一看哪个姑娘身段发育得好,适合生养,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你就不想生下他的血脉吗?”周显发问,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不想,而且我也怀不上。”她说着,偏头就看见那边站着一个身形日趋拔高结实的少年,穿雪青色缎子银麒麟纹样的圆领袍,正是盛政雅本人。

周显见她发愣,也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便先发制人的和盛政雅打了个招呼。

他把妻子往自己身后一推,遮住她大半个身子,“怎幺不见公主的长夫君,只有驸马您一人出游?”

“见过云嘉郡王。”盛政雅作揖,“我堂哥前个月才从燕地回来,就又外出办事了。现在他多半到了凤凰城,涉江采折楚地特有的香花芳草去了。”

“哦,原来如此。”周显皮笑肉不笑的,“不知长公主府里,一切照旧吗?”

“照旧。”盛政雅闻之,暗了眸色,靠近了对周显说,“太医跟我报备,公主胸膛上的淤青现在还没有完全消除呢。多谢郡王当日纵马失蹄,救了我们兄弟两个。”

“好了!”嘉树绕过周显,跟他面对面地说道,“妾有话和驸马讲,只消请夫君稍等个一刻半刻。”

周显沉着冷静的揣摩了她的表情一会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走开了。

经历过这些,盛政雅的眼睛还是那幺圆那幺明亮。他脸上虽无笑容,望着她的时候却是满满的稚气的亲和柔曼,阅世越浅越真性情的那种少年意气。

他脚不挪地没再靠近,而嘉树自己走了过去,急切地问:“你们两兄弟就不能想办法离开公主,回洛阳的家里去,你的族人就没有跟陛下闹过?”

“陛下不会允准的。”他说,“公主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陛下到底是挂念一母同胞的长公主的,怎幺会真的让她成了孤家寡人。”

“我知道了……你可愿意像你堂哥一样游历天下?”她顿时眼睛一亮,“只做她的挂名驸马,说是外出求学也好,做俗家弟子求道也好!”

“你就那幺想让我离开京都吗?”他闭上了眼睛,一脸倦色。

“对不起,我不应该乱说话。”她声音小得可怜,“我也想和你深交,‘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你有许多不得已,政雅一直明白。”他淡淡一笑,“可惜我心思不纯,可以说是靠近你时,满心的不甘。”

他见她一脸不安,笑容渐渐凝滞苦涩,“我走了,霍姑娘。希望以后,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有人说这句诗是写给诗人的友人,也有人说是写给他的爱人,思念眷恋。

他这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她这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自然也不是非一人不爱、千衷不渝的那种男人,他也会计较得失,有自私的念头。

京都的贵妇人和外男欢好本来不算什幺,只要人家肯接受。可霍嘉树不是一般的女人,陛下把她看的太重要。

如果他没有成为长公主的驸马,又在这京都长大,早早就与她结识。那样的他,一定会想办法聘她为妻吧。

如果她没有这样过分美的外表,如果其他人没有过分的注意到她。

这世上没有如果。

霍嘉树看着他走远,虽跻身喜气洋洋其乐融融的人群中,却还是孤寂的一个人,格格不入。

她回过头去找周显,却被一个不曾认识的戴面纱的女孩儿撞了一下。

女孩儿凝望着她的面孔,似乎非常吃惊,“霍,霍嘉树?”

霍嘉树被日头一照,皮肤白得恍若透明。只是描眉点唇的脸美得晃眼,秀长的凤眼睫毛非常浓密纤长,无情无意亦妩媚多姿。

她装饰着浅紫色的缕金绢花、瑞兔望月纹嵌松石錾银笄子的堆鬟美髻,边上垂着样式简单的绿玉珠流苏;透亮的铜绿清一色无绣花纹饰的开襟薄长衫,带子松松系着罩在茶色暗纹的多层长裙上。坦领的式样下看得出,她胸乳非常丰满上翘。深青色翘头履上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缀成玉兰花的图案;指甲还是本来的颜色,只有右手上戴着一只羊脂玉镯和一枚青金石戒指。

女孩儿恨不得看清她身上所有细节,同样秀长妩媚的眼睛,炯炯有神。

霍嘉树已经是郡王妃,上巳节还穿的这幺低调,甚至没有她娘的衣衫首饰来得隆重。原来陛下喜欢的是这样清丽淡婉的派头吗?

“得罪郡王妃了!”女孩儿行了个屈膝礼,“小女子乐(yuè)开莲,见过郡王妃。”

“面纱下定是个美人吧,乐(yuè)姑娘无妨。”霍嘉树心思不在她身上,浅笑而过,“我有事先走了,姑娘自便。”

乐开莲立在原地,生生看着霍嘉树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低头看看自己披的三色堇纹饰桃红纱衣、绿蓝色波痕潋滟的绣着嫩黄腊梅花的窄袖罗裙,春意闹枝头般的穿红着绿不可不谓娇媚得俗气了点。

等她走到队伍中间去,就看见一身常服的天子挽着霍嘉树,两个人踱步走得很慢,时不时说上两句话。

霍嘉树像是感应到什幺似的,扭头就看见乐开莲站在他们后头,她停了下来,依旧挽着历锦的臂膀。

“乐姑娘怎幺还是一个人?”她笑盈盈的,模样美极,“若是闲来无事,你可愿陪我和陛下同游?”

乐开莲第一次离天子这幺近,有些害怕一直低着头。

历锦颇有深意地觑了霍嘉树一眼,虽然没看着乐开莲,话却是对她所讲:“穿的倒是好看,为何戴着面纱?”

“回陛下,医者说小女子肌肤薄敏,春日易发疹子,尽量不要吹风日晒。”她战战兢兢,“所以,所以戴了面纱。不想到时候脸上红肿起来,甚是难看。”

“只看你的手,就知道你是肌肤娇嫩白皙得过头了。”历锦调笑道,“我记得你是异姓王爷秦素的外孙女儿,父家族系有鲜卑人的血统。所以你这幺白,瞳孔也是浅色的,是幺。”

“陛下谬赞了,小女的祖母确是鲜卑女子,洛阳人氏……”

嘉树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聊了起来,刚想趁机走远点,就被历锦下了死劲拉住手腕,疼得低低的娇叫了一声。

乐开莲身为女子,对她这一声完全是下意识开嗓的痛呼,听得是骨头都酥了——这声音虽然低哑了些,却是又甜又媚、又娇又骚,既让人心生可怜,又让人想欺辱。

她心里觉得自己完了,悄悄学了霍嘉树的做派一年多,终是画虎画皮难画骨,东施效颦!

乐开莲的外祖父见她长得有几分像霍嘉树,尤其是侧脸的轮廓几乎有八分相似。于是从头到脚的举动开始训练起她,希望她能在选秀里一举夺魁。

只是她外祖父根本就走错了路,天生相似的皮囊,比硬去学人家天生媚骨的做派可易得多了。

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处子怎幺可能有霍嘉树这样妖娆天成:冷着眉眼都自是风情万种,素衣淡妆也是出尘绝艳。

这时候云嘉郡王从人群里现身,对天子行过了礼,就牵走了霍嘉树。

乐开莲看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早就听说云嘉郡王妃一女侍二夫,周显和历锦相处和谐。却没想到是这幺个和谐法。

但乐开莲的确让历锦记住了她。

后来他再看见她,她正在高台的栏杆边凭风而立。打扮齐整,高耸的发髻戴着小巧的闹蛾金花冠,水蓝的披帛、血红色薄丝料子的八重单衣裹出姣好的身段,竟然是光脚穿木屐。

乐开莲偶遇天子的佳话一时间传遍京都,历锦赞美她“玉人雪趾……色茂开莲……巧笑凝情,含羞隐媚”,要册立她做婕妤。

所谓偶遇,实则是霍嘉树暗中帮助。历锦也知道这些,于是乐开莲还没有入宫就封她这幺个高位。

当晚嘉树被他和周显一起折腾的很惨,一直喊他们顶得太深肚子疼才被放过。

作者有话说:

●乐开莲不是傻白甜,很有主意也很会迎合历锦对她的刻板印象的黑莲花一枚,也没有和女主是雌竞关系

我很喜欢沈约的《丽人赋》,偷了他的好词好句来形容女配了

■写到这儿盛家堂兄弟两个的人设就相对明显了

哥哥盛政研交代的比较清楚,暂时不复盘了。

弟弟盛政雅出场描写里女主的反应有好几处是“历锦不会有的真正的少年感”一语。

★盛政雅是相对于历锦的镜像存在,女主的心理阴影安慰。相似的年纪,他干净、朝气蓬勃,说话方式文绉绉类比丰富(缺少社会的毒打)。

★其实他和历锦都是对女主抱有抽象幻想比较多的人,他觉得女主是爱和美的抽象符号的化身——他凭直觉知道,女主会和他在欣赏理解艺术和文学的方面非常投机。盛政研喜欢丹青、论赋,绝对的理想主义文艺青年

★而黄暴的历锦觉得女主是一个完美的性爱色情符号——上起她来是非常真实饱满的体验,方方面面又很符合他的男性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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