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擡起迷蒙的双眼,泪眼婆娑中,男人的面容是那样模糊,她摇着头问:“怎幺接受?怎幺能习惯?我做不到…你们没经历过这些…说起来当然轻巧。”
男人的衬衫前襟沾了她的热泪,湿透了,心脏在与她皮肉相隔的位置平稳的跳动着,他情不自禁的紧紧手臂,哑声说:“怎幺会?我双亲去时,我还不足九岁…你看,我不也好好的长大了?所以,小乔,你相信我…一切都会过去,时间可以抚平伤痛,治愈一切,你会遇到对的人…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而我,永远不会允许你在这世上受苦…
他像是她的挚友,讲了许多年幼时的苦难,很令人难以置信,也很励志,于此刻心无所依的她,是种极其正向的暗示。
她对他并不熟悉,只听李亦楠说小姨夫年幼家贫,但人聪明好学,一路谨慎上进才有今日高位。她从不知道,他居然有这样悲惨的身世,父母双亡,在叔父家里长大,每一步都走的艰难…
他给司机打了电话,让他们二人先回。女孩子在他絮絮的话语中慢慢睡去,好在软垫够宽,他放置易碎品似的让小姑娘平躺着睡下。
外面起了风,他站起身关了厅门,外套脱下来盖在衣衫单薄的小姑娘身上。见香烛就要燃尽,又从供桌下的箱子里翻出新的换上。
忙完这些,康伯年走过来,半跪在乔楚岚面前,注视她过分凄惶的小脸。过去每次见她,总是精美夺目的,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此刻,这娇花面容憔悴,细嫩白皙的肌肤像是失去了水份和养分…
无声叹息、扶起熟睡的小姑娘,让她躺在自己腿上,大手轻而又轻的替她抚平眉间忧愁。
这一夜,屋外是呼啸的狂风,灵堂里一身素服的小姑娘,枕在康伯年的腿上,睡了几日来难得的一个整觉。
早上七点,风雨收敛。
章栋来接康伯年,顺道带来早餐。
小姑娘在公墓的洗手间,用冷水洗过脸刷了牙,发丝和脸上带着水珠走出来,在晨光的映照下,美得如沾了露水的花瓣。
这些天,向来精细护理皮肤的大小姐,连洗脸的时间都没有。若不是他来,或许到出殡的那天,她已经是个蓬头垢面的女疯子。
她出来时,见康伯年站在院子里,正跟人说话。不敢多做打扰,见男人看过来,略鞠一躬,赶紧转身进了灵堂。
厅里已有专门负责白事一条龙的道人守着,康伯年紧跟着进来,问她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洗漱一下,小姑娘没那个心思整理自己,摇头拒绝。
他颔首,白天还有事去办,不方便在这里多停留,留下话说晚上再来,转身走了。
乔家停灵五天,除了第一夜是乔楚岚独自守灵,之后每一夜康伯年都来陪她。
到了下葬的前一晚,男人又独自开车前来。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乔楚岚说,这是最后一次能陪在父母身边,不忍在睡梦中度过。
康伯年知道他们之间感情亲厚,自然不强迫她什幺。两人无言对坐整宿,默契十足。乔楚岚因为他这份陪伴,心中的哀戚淡去不少。她似乎已经在尝试接受眼下的现实。
天边熹微的光亮透出来,康伯年擡腕看了看表,起身,又一次在火盆里点燃纸钱,行礼。
女孩木然的跪在那里,他拍拍她几日来更显瘦削的肩膀,道:“天就要亮了,早上的仪式,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妥当,六点前道人师傅会过来。白天我不方便露面,小乔,你自己坚强些…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他要走,乔楚岚自然是知道原因。他能不顾后果来陪她守灵,已经大大超出她的预料。
这座城里,但凡接触过他的人,谁不知道他最是谨慎小心,亲近之人找他办事都难如登天,更不要说,他跟乔家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实在犯不上冒险来的。
乔家是受了上头大案的牵扯,正在风口浪尖上,连准姻亲李家都快速撇清关系。康伯年这样爱惜羽毛的政客,若不是受了李亦楠的托付,大概怎幺也不会来的。
这几天,是她二十余年来最脆弱的日子。父亲被带走调查,家里公司查封,紧接着,父亲于狱中脑梗身亡的消息传来,母亲殉情而去,只留她一个没有任何处事经验的孤女在世上…
他走前问她,将来有什幺打算,她随口说,大概要去英国念完硕士,之后再说。他留了私人电话给她,道是随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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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康是个好人
他只是见不得小乔受罪啦
并没有打算怎样怎样
他现在有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