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贤正回到派出所后,一点也不意外自己是唯一一个。
外面已经天下大乱……说是地狱也没有差别!
派出所的前台没有灯光,其实他一路回来这一区都是暗的,极有可能是断电了,这让回来的路上多了更多不可预测和危险性,然而他终究是平安回来了。
有一半路程还是徒步的。
毕竟在一团乱的道路上,别说开车,骑机车都很难。
一片黑暗的室内,让人望而生畏。黄贤正在门口犹豫片刻,拿出警用手电筒。
反正只要拿了需要的东西,立刻走人。
刚踏进去就发现地上的血迹,经历过外面的末日疯狂,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随着血迹的范围越延伸越广,还有打斗的痕迹,他的心更沉了。
枪口架在反握手电筒的手腕上,他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响往里面的房间照进去──
有人影!
“别开枪。”那人声音冷静且低,擡手遮着直射面上的亮光,”学长,是你吗?”
已如惊弓之鸟的黄贤正哆嗦了下,差点扣下板机,几秒后才辨识出是谁。
“凌生!你还──”
话未说完便噎住了。黄贤正很难形容第一眼看到余凌生的情形。
他浑身都是血。
脚边还倒了一具尸体,尸体穿着的制服很眼熟,现场只能用惨烈形容。
“是我射杀了所长。”余凌生主动坦白,语气隐有一丝情绪波动。
“你什幺?!”黄贤正惊呼,同时听到了那嗷嗷的低吼声,定睛一看,在余凌生坐的椅子下卡着另一个丧尸,他马上反应过来,”所长被咬了吗?”
“你怎幺知道?”不清楚外面情况的余凌生反问。
黄贤正没那个心情和他解释,枪指着地板上的丧尸喊道:”你快起来,趁它不能动,快杀了它!”
余凌生眉心一聚,”学长,你镇定一些,这是个病患。”
“病你个头!你没看过电影吗?这就是那个丧尸!如果你不信,外面满大街都是,你自己去看!”
余凌生并不意外在这种信息爆炸的时代,会有人看到这样的”患者”不会做和他同样的联想,然而他始终惦记着秦钰说过的话,她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丧尸”这样的词,只是”病患”。
还是有治愈可能性的病患,那就是活人。
不管怎幺说,在第一线的医疗人员,对情况肯定是最了解的。
只是,当所长在极近距离试图咬他时,还是因为来不及再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本能地开枪了……
“你听我说,你这是正当防卫,一旦变成丧尸,他们就听不懂人话了,你以为我和其他人再开枪前喊过几次‘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了‘!结果小宝……小宝是距离最近的,他看到对方浑身是血,以为对方受到重伤,过去帮忙,第一个被咬到……”黄贤正回忆起不得不亲手射杀同僚的情况,忍不住哽咽。
余凌生完全能够体会,更担心派出所外的情形到底糟到什幺样子?
“学长,可以先帮我解开吗?”他找过所长身上,并没有钥匙。
“当然──”黄贤正用力抹了下眼尾,正要靠近时,忽然停下,眼底露出疑虑:”你……你有被咬吗?”
实在不是他不信他,但仔细想想情况吧!余凌生还被手铐铐着,却在这种情况下以一抵二?丧尸的攻击力有多强,他亲眼见识过,否则几乎都有配枪的他们,是怎幺只剩他一个人活着回来?
再说被咬了,每个人”发病”的时间不一定,搞不好余凌生正在丧尸化,他不想冒险,也不想再射杀同僚了。
余凌生默了下,没有勉强,”那幺可以帮我拿手机吗?”
黄贤正没有拒绝,但不确定是防他,还是防他椅子下的丧尸,只在几步距离外扔给他。
本来想先打电话给秦钰的,却看到一整排余俏的未接来电,他的胃陡然一沉。
妹妹几乎不怎幺打电话给他,大多是传讯息,也不会因为他不接就不断打……定是出事了!
他立刻回拨,电话直接进入了用户未开机的提示。
余凌生心一紧。余俏是连睡觉都不关机的!
“学长,我必须回家一趟,我妹妹可能出事了。”素来都很沉着的余凌生,在这一刻声音多了份急切。
“喔、那……”黄贤正显得很为难。
尽管心急如焚,余凌生仍能谅解,为了不浪费时间,便提议:”这样吧,等学长要离开了,把钥匙扔过来给我,我自己开,这样你可以先走,不会被我追上。”
黄贤正同意了这个做法,跟余凌生确认过里头没有其他丧尸后,他进库房取了不少枪和子弹,并在后者的注视下告诉他最好在离开前也拿一点,并且要像电影演的一样,对准他们的脑袋射击才有效。
余凌生只是谢谢他的告知,但开不开枪,瞄准哪里,他心里自有判断。
“如果你真的活下来了,先往市政府去吧,我在路上听到逃跑的路人说那里有临时成立的避难所。”黄贤正在把钥匙扔给他前这幺说。
“学长也快点回去找家人吧。”他变相催促。
黄贤正将装在黄色公文袋的钥匙从地面滑到余凌生脚尖前,马上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余凌生在他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替自己解开了手铐,那个不只被他坐着,还踩在脚底的”病患”,他原想替他打电话叫救护车,理所当然地打不通后,他只能在心里承诺等到确认余俏平安后,会马上回来想办法把人送进医院。
……如果到时候病患还活着的话。
走出派出所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八点。
在一列的讯息中,忽然注意到有一通来自余俏的留言电话。
他真怕听到尖叫。怕得听取时手都有点抖。
“哥……”先是一阵空气噪声音,接着她喊了他一声,声音渐渐细微,”我真的喜欢你。”
余凌生发现自己错了。比起尖叫,这更可怕。
他昨晚才在她想说这话时故意打断了,她当时那幺气愤,绝对不会没过多久又说,只有可能是她认为碰到再不说,就没机会说的情况。
余凌生收起手机,指尖恰巧触到口袋底部的护身符。那是余俏的。
他忘了还给她。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用,但此刻他多希望在她发生危险的时候,是留在她身上的,那幺有用的话,至少能发挥作用!
他匆匆找到自己的车。
从这里回家的车程,不塞车只需要十五分。
却没料到,路上根本是不容车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