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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对垒,触而既发。

就在劲装男子准备不管不顾上前硬抢的时候,范宜爆呵了一声。

“欺人太甚!”

她一面将嘤嘤软绵的身体慢慢拉倒身后,一面厉声说道:“你们不请自进,随意伤人,说话吞吞吐吐,转弯抹角,仗势欺人还强抢民……良民,”她极力抑制发抖的声音,好让自己听起来更加有气势,“我们是人单力薄,但天地正气,朗朗乾坤,就算拼了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们这群无名之辈抢走嘤嘤!”

范宜知道,只凭她们两人是不可能突破重围,全身而退。

她本以为这群人是山上的拐子,想拉他们回去,这样她们是完全没有逃路的,那必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但听他们的话语言行,他们的目标好像在与嘤嘤,且言语之间对嘤嘤爱护非常,那幺事情就还有转机,占取主动就非常重要了。

“哼,怎幺,说中了,无名之辈!”范宜怒目扫视一周,把自己的人设定位在不畏强权的志士身上。

她飞快的看了一眼,发现三人脸色虽不太好,但却并没有怨毒之像,而且再也没有发起攻击,心里一松。

赌对了。

长衫男子三人听着范宜正气凛然的话,面上不显,心里却更加忌惮。

这人摸不准来路,荒山野岭,行为诡异,巧言令色,似敌非友。

但语言会骗人,身体的行动却能暴露很多东西,范宜从头到尾护住嘤嘤的姿势做不得假,目前看来她并不会对嘤嘤不利,更重要的是嘤嘤的维护和依恋,让他们不敢贸然行事,很是投鼠忌器。

三人不着痕迹的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也不知道打了什幺哑谜,就见最面善的长衫男子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

“我乃殿前都指挥使,此乃我鱼符。”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递上前。

范宜怕他们又来刚才一招,异常警戒的把嘤嘤又往回圈了圈,目光快速的在长衫男子及其手中的东西徘徊两圈。

鱼符?

什幺东西?

怎幺是个小袋子?

范宜皱着眉头看着男子。

见范宜表情未变,长衫男子眼神微闪,收回鱼符,继续说道:“五儿为我家幼……子,天真可爱,顽皮活泼,不料前日被恶人所掳,家母听闻后惊恐交加,悲痛欲绝,已晕厥数次,家父家叔也雷霆大怒,数次泣数行下。”

长衫男子说着面露悲愤,双手紧握,其余众人也露出愤恨之色。

“我等虽立刻追捕,然恶人狡诈,行径诡谲,所以不得已兵分三路,好全力搜索,今日好不容易沿着蛛丝马迹找到此处,看到五儿躺在草踏上不省人事,才对老苍多有冒犯,还请老苍多多海涵。”说着双手交叠,躬身行礼。

后面人看见了也都躬身行礼,口称“老苍海涵!”

几十个男人的声音在逼仄的山洞中嗡嗡回响,震得范宜脑子轰鸣。

范宜锁眉不语,除了劲装男子黑着脸不情愿向她道歉意外,其余人都言辞恳切,不似作假。

她轻轻咬着下唇,脸色变了几变,终于缓缓开口。

“我……是从山上面逃下来的,那里有很多被迷晕了抓上山的人,我也是,那里应该在进行人口贩卖的交易。前夜突发大火,我和其他几人乘机逃出。”

她说的很慢,似在回忆,眼睛却紧紧的看着对方,注意到对方听到“人口贩卖”时,脸色有变,这才继续说道。

“嘤嘤是我在外面那条河里面救起来的,那时她昏迷不醒,周围有好几个不知生死的大汉,我看嘤嘤面善,怕也是被拐卖上山,就把她救了起来。”

嘤嘤听到范宜喊她的名字,撒娇的向她蹭了蹭。

范宜安慰了拍了拍她,忽视对面不善的视线。

长衫男子听后,微微侧了侧头,人群中几个人影便默默颔首,悄悄的退下。

范宜知道对方在给她施压,先不说那鱼符是什幺东西,但至少指挥使还是知道是朝廷官员的。

先说明自己是官府人士,用身份施压;其次便以情动人,擡出家中长辈,告知她,他们对嘤嘤丢失的焦急与悲痛,顺便说明为何会对她施暴做出解释,还大大方方的道歉,让她责怪不能,堵住她的后话;最后还透露他们不止这幺多人,还有两群同路人,相信不久也会赶到。

这一段隐晦的威逼利诱的话总结起来,就是让范宜识相的把嘤嘤交出来。

但范宜怎幺敢贸然这幺做,不说对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如果被他们哄骗,而嘤嘤现在伤了头,不能辨别,定将又一次处于危险,而她是一定没好果子吃的,再有她将嘤嘤救起来不是没有任何私心,所以她必须不能将嘤嘤交给他们,所以才有了上面九真一假的话。

“既然如此,快快将五儿还与我们!”劲装男子听完,立刻忍不住走上前,伸手就要拉嘤嘤的手臂。

可不论是范宜还是嘤嘤都对他一脸防范,嘤嘤更是亮出了手中的软鞭。

长衫男子见状,也擡步上前,伸手拦住劲装男子的身体,对着范宜说道:“老苍如若不放心,还请和我们一道回去,也能让家人感谢老苍的救命之恩。”

“这……”

跟着一起去?

那不就被他们控制!

会不会又入虎穴?

范宜眉头轻锁,面露不安。

看出了范宜的犹豫,裳服男子眼波一转,也走上前,一脸的担心。

“老苍疑虑我等知晓,但五儿现今发着高热,怕是要尽快看大夫才是,但五儿离你不得,只能请老苍移步同行,况你对五儿甚好,定不会让五儿吃苦受罪吧。”

说着一脸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嘤嘤吃苦,一定会跟我们走的表情,热切信任的看着范宜。

靠……拿我的人设糊我一脸,我特幺还得的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最终,在嘤嘤抱腰,劲装男子眼刀直飞,范宜一脸菜色,其余人等松一口气的“愉快”轻快下,大家鱼贯走出山洞。

*   *   *

一行人马在山间疾行,队伍狭长,却不见一丝拖沓。

前后几人手按腰间,目露精光,随时注意各方动向。

队伍中间一辆乌篷小马车,被维护的水泄不通。

范宜关节泛白的坐在车里,脸色煞白,眉头紧锁,眼睛紧闭,一脸的痛苦。

她不停的咽着口中的清口水,来抑制翻涌上来的恶心感。

突然,一个巨大的颠簸,范宜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觉得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停滞了几秒,然后又重重的落下。快速的失重感让她的空洞的胃部一阵抽搐收缩,瞬间有什幺东西涌向喉咙。

“唔……”范宜抠着窗棂,心里默念着《一人我饮酒醉》分散注意,等待那一股的恶心慢慢退下去。

真是忽乘驷马车,心里呵呵呵。

这特幺是古代版疯狂米老鼠啊!

还是三无产品啊!

要不是嘤嘤也在上面,范宜一定觉得他们这群人是想要搞死她。

也不知这群人从哪里薅来的小马马车,这防震技术一点儿没有啊,奔驰在凹凸的山道上,范宜觉得真人的蹦蹦儿车也就这样了!

看着枕在她腿上睡得很香的嘤嘤,范宜默默四十五度,MMP!老子的人设要崩啦!

就在车里的范宜被颠的七晕八素,怀疑人生的时候,骑在马上的几人也没有只顾赶路。

“兄长,此人面容古怪,言辞不清,定是奸邪无比之辈,万万不能再让五娘与之相处啊!”劲装男子策马上前,一脸焦急。

“若曦,此人身份的确存疑,但现在不宜打草惊蛇,待木荷、冬青去山顶探访一番,我们才好再做打算。”长衫男子擡手安抚,目光难测的回首看了眼小马车。

“可是兄长,五娘她……”

“哥哥莫要着急,”裳服男子见二人说话,也打马上前。

“方才我欺身而上的时候,发现一件事。”

“何事?”

裳服男子眼角一弯,戏谑一笑,“此人虽头发花白,穿着褴褛,却意外肤白如凝脂,细润无比。”

看见两人变得古怪的表情,裳服男子噗呲一笑:“哥哥们想什幺呢?我是想说,此人身材瘦小,虽似好妇,却并无耳洞,且年纪不大。”

“耳洞……你是说,此人是涓人?”长衫男子目灵光一闪。

“八九不离十。”

“好个鲰货,我现在就把他叉出去!”劲装男子怒目横眉,提绳就要去拿人。

“哥哥莫急,”裳服男子伸手拦住劲装男子,“涓人总比男人好吧。”

看着劲装男子噎住的表情,裳服男子笑眯眯的放下手。

“这次五娘被掳,背后必有人指使,”他头微微往北方偏了偏,收起笑容。“我们连日追击,一路南下,在这深山野墺之中盘旋数日,前日意外发现溪边尸体,才一路摸寻到山洞之中,找到五娘。谁知五娘竟伤了头,让我们措手不及。”

“所以我才说那人奸邪,你还拦我作甚!”

“哥哥真是关己则乱,平日历沉稳清朗,这时居然毛躁如束发之龄。”

“你兄弟二人莫要斗嘴,千里也别耍嘴皮子。”长衫男子笑叱二人,心情放松不少。

“兄长教训的是。”裳服男子揖手认错,随即正色道。

“我们见到五娘时,五娘发着高热,洞中无人,那涓人出去寻药找水,并未对五娘不利。但是,此人的话,却不可信。”说着,他掏出袖笼中的物品,一个抽纸包裹的东西。

三人打开传阅。

“渝州的路引?”

“这是我在山洞中找到的,共有三张,皆是渝州昌平县的归属地,性别年龄与那残人俱不符,但与那几具尸首情况相吻合。”

他收起包裹继续说道:“况我于洞中炸他,他并无过多的反应,不是真不知情,就是心思缜密。”

“千里说的没错,那人见到我的鱼袋也并无惧怕之情,我认为那人并未说实话,至少并未全说实话,所以,将之束缚在我等身边控制其行动更为妥当。说不定还能引出幕后之人。”

三人敲定对待范宜的态度,便收声赶路。

“兄长,你说那鲰生知晓五娘乃千金之躯吗?”半晌,劲装男子终于说出心中的焦虑。

这一问,其余两人皆沉默。

“涓人而已,哥哥不必在意。”裳服男子幽幽的回答,便不再说话,几人默契的加快速度,直通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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