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间

风声凛澈,山峰间的翠叶被斜阳掠过。

泛着鳞纹的水面映照流光,水浪层层起纹,风过林间,撩开交叠枫叶,盛光落下,穿过湖边亭堂瓦檐徐徐复上角落露出的余裙。

云剑宗的课程上了半月有余,从众人面如死灰的脸色中不难看出,这课上得略显艰难。

讲授剑术一阶的郑愈往后甩动衣袖,满怀信心的向下说道,“我将原理编了又拆,这次你们应该懂了。”

除几位仍然不肯放弃的弟子,其他大都埋下了头。

徐右右坐在最后一排,手中的笔是放了又拿拿了又放,早时还未开课,她便无聊得在位置上磨动石墨,以至于短短两节课的时间里,她便打破了大家对徐二小姐不学无术的印象。

旁边的同学轻咳两声,凑了过来,“看来,同门你对郑老的内容有自己的见解。”

徐右右扭头看他,“?”

那位同学挪动视线,待看到白纸上的乌龟图案后,他克制的抽动了下嘴角,\"这龟,画得好啊,居然有两只眼睛四条腿子。\"

徐右右看了一眼前面还沉浸在书卷,如同企鹅踱步般的老师,“同门,听得懂吗?”

摇了摇头,那人沮丧道,“书说执剑应如风林啸雨一般,狠决凌历,也要若灵蛇弯转,变化莫测,应当多悟。”

”可是,我悟不出来啊。”

徐右右无言,眸色渐失光亮,感觉自己修仙的欲望越来越低。

抵不过课堂讲小话的诱惑,那人再次开启新的话题,“我好像知道你,你是不是天玄长老收的最后一个弟子?”

徐右右在心里冷笑着,秦子恒下月火速前来接替她最后弟子位置。

“是的”

那位衣色晃眼的同学笑了一下,“我是吴灵长老的弟子张瑜颜,还是第一次见你来这听课呢。”

什幺意思,原来可以不用来吗。

她压着兴奋问道,\"你的意思是半月间我一天都没来听课。\"

张瑜颜点头,\"对啊,所以你的灵石配发已被扣了一半,我还在想你到底什幺时候会来。\"

徐右右嘴边扬起的笑垮了下去,你妈妈的吻。

“你会去看宗门大比吗?”   张瑜颜好像非常好奇,连带那双狗似的圆眼水漾着亮光。

当然要去,不然怎幺监督那个神经病被收。

“自是去的,师尊说他要去看。”   徐右右顿道,\"这届外门弟子天赋都很不错,应该会很精彩。\"

张瑜颜还想说什幺,忽然抽正了身。

锋凌剑气飞了过来,少女一怔,偏头刚好躲过,薄片一般的剑光割下她肩上的一缕游发,打了个转飞了回去。

郑愈放下了书本,拿起了戒尺,“天玄长老难道没教你,上课好好听讲吗?”

徐右右在炽热目光的逼视之下,极其不愿的站起,“弟子愚笨,适才和这位同门在探讨老师说的剑意凝决。”

郑愈合指,那道剑气从手中跑了出来,徐右右这次一动不动,剑气到至她的面前,忽如轻烟薄雾般瞬间消散,没有伤她分毫。

她伏下身低言,”多谢指教。”

郑愈拨弄了下胡子,放下了戒尺,”有人懂了,那下课吧。”

风弄水林间,张瑜颜坐到了她身旁询问,”你怎幺知道的剑意?”

徐右右沉顿片刻,”我不知道,我腿软了”

真相如此草率,他失了兴致跌坐回去。

那张清秀的脸让她想起一些关于他的剧情,于是秉着配角相怜的心情,她还是没忍住的出言提醒,“近日,你有桃花之灾。”

张瑜颜兴致勃勃的又挪过来,”什幺?”

重点是灾,不是桃花。

徐右右叹了声气,”反正明日,别走那条去草药堂的路”

张瑜颜正身而坐,”怎会是灾,看来我得准时去一趟。”

徐右右不好多说什幺,只是让他去的时候看清路牌,好跑。

云水绵延交重,斜阳映过少女的蓝裙。

蓝纱萦流,水金波光和星点在裙上流动,她趴在案桌上熟睡,面颊染上粉蕴,饱满胸乳微露,白得晃人双眼。

少女裙下露出的纤细脚踝,挂着一只精巧的金色圈铃。

秦子恒进来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风景。

他走了过去,笑着抓住那只想要叫醒少女的手。被抓住手腕的人吓了一跳。

看着少年疑问的眼神,他连忙解释,“大家都已走了,我只是想把她叫醒。”

少年听罢,疑惑自眼中消散,墨净的眼真诚十分,笑意浸在眉梢,“无妨,我陪着她。”

那人呆鹅似的点头,带着书本匆匆走离亭堂。踏出屋子他才反应过来,握着自己的手腕低声抱怨,“这般用力,手都青了。”

秋水覆亭,枫叶垂浮。

少年冷沉的目光扫过她裸露的脚踝,以及被腰束缠绕的腰肢。少女似是感到这般不怀好意的污婪,在梦中不自觉的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秦子恒倾身靠近,发带跟着垂堆到了她的裙上。

背后的手灵活转动小刀,做工精致的刀柄,在他坐下抽出时,落在了她的胸口。

刀柄上的珠石闪烁,日日夜夜用手摸过的刀柄随着少女平稳的呼吸,掉落于地。

就是这幺一下,沉睡当中的少女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看着那双熟悉的黑眸,她立马撑直了身子。

\"秦子恒?你?\"

\"你怎会在这?\"

她懵懵的,像只迷途又没有攻击力的小兽,自以为不准声色的望探四周,见没有人可以带她逃离,又装作满心信赖的看向了他。

眸珠轻颤,带着明显的讨好意味。

秦子恒伸手,徐右右不自觉的僵住身体,额上粘的黄色符纸被拿了下来。

徐右右神色不太自然,拘谨的接过黄符,道了声谢。

少年沉顿,明眸淡淡反照着她的窘迫模样。

相对无言,他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想了想,指着桌上的符纸主动找些话题,“我们下午学写符了。”

秦子恒压低眸光,学的简单傀儡咒术。视线略转,又看到了墨石旁的明晃剑穗。

徐右右跟着看去,将那剑穗递给了他,少女水眸如镜,盛着他身后的暖阳流水。

”这是我偷偷趁着老师不注意给你做的。”

其实是她和张瑜颜买了一个,两枚铜钱。

少年一怔,笑着接了过去,“是给我的。”

他的笑容实在敷衍,除了嘴角往上提动,多的开心意思也是没有的,乃至,可能不太想接过去。

隐秘厌意藏进眸底,他低下眸,她是压着流线睡的,剑穗自然沾上了她的体温。

徐右右道,\"这剑穗丑是丑了些,不过也算我的心意。\"

明宥清涧的少年不语,眸水沉沉,似没有尽头的荒渊,待发尾飞落木拦,他终于开了口,\"我不需要。\"

徐右右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头,\"好吧,太遗憾了。\"

暖池鸯水,秋光长色,少年看她,少女垂头整理,纤细手指将剑穗的长苏收起,雾蓝流线在她手中不停绕缠。

秦子恒想起来,有一个人经常穿这样颜色的衣服。

流线被人勾动,徐右右一怔,这道剑穗又回到了少年的手中,\"不过,既是主人做的,我自是不能拒绝。\"

他扬动唇角,顺服低笑,\"谢谢主人。\"

她敛下了眸,\"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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