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驯狗
黑色的衫袍凌乱的被丢弃在床尾，赤裸着胸膛的少年扎着高马尾，他的睫毛如鸦羽般不住蹭着莹珠秀美的下颌。
少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舔弄着少女修长的颈项。
莹珠不耐地推开身后的少年，浅荷色的肚兜儿从白色衫袍中露出一点儿来，映着莹莹月光，旖旎动人。
“珠珠儿是看上那傻东西了？”少年发问，他眼睛缓缓睁开，如同一柄浸满了月光的宝剑，锋利而冰凉。
莹珠轻飘飘地斜睨他一眼，随手拿过少年带来的小盒子，盒子中盛放着的，赫然是一枚精巧的乳白色灵石。
莹珠小手一握，随即闭上了眼睛。
有莹莹的白色光芒从手心里一点一滴渗透到莹珠的身体里，朦胧月色里，她的眉眼仿佛愈加艳丽，嘴唇也像抹了口脂般变得嫣红起来。
少年把衣服穿好，在莹珠这里他没甚资格央求她让他留下过夜，索性也不再贪图更多。
他跪坐在莹珠身旁，眼神痴迷的追随着莹珠的一举一动，和白日里那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石头里的灵力实在是太少了，若不是顾及祭司们的眼睛，她哪里是会放过那块巨大的测灵石的人呢？
真是，不够尽兴。
待莹珠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睁开的双眸仿佛要溢出春水，她伸出小手，灵石早已化成了粉末，扑簌扑簌的掉落在地下。
还没等少年张嘴，只听见空旷的房间里“啪”的一声响！
一个清脆的的耳光便印在了他的侧脸上…
莹珠毫不在意地摸了摸因大力掌掴而留有些许痕迹的掌心。
只见少年扭头吐出一口鲜血，他咧开嘴，毫不在意的笑了出来。
月光下，他转过来的正脸竟与白日里，那个劲瘦少年吴翰墨一模一样！
“还是灵力补充的太少，这巴掌不够劲儿。”他擡起莹珠的小手，轻轻地揉捏起来。
“还不是你没用。”莹珠漫不经心地任他动作。
少年心虚，他提前在这尚武堂里流连多日，比莹珠至少早了半年过来，却只得了一枚小小的灵石。
殊不知，此吴翰墨已非彼吴翰墨。
真正与赵炎交好的吴翰墨早已在一年前踏春时失足跌落悬崖，而现在的吴翰墨不过是莹珠用幻术编织的，一抹带了灵智的月光而已。
“月华，你如今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莹珠看着这张她亲手捏出来的，与死去的尚书之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好脸蛋。
“实在是，实在是这人间太过有趣了！”实名为月华的精灵少年唏嘘不已。
他入世不过一年，汲取天地之精华，无需修炼便可以维持人形。
他也不似莹珠这般来自异界的妖魔，他是此界的天生灵体，与莹珠这般不吸取灵力便会虚弱的身子不同，是莹珠给了这抹月华神智，可月华的修炼速度却快了她数倍！
月华口中的鲜血早已消失干净，他心知莹珠不满他这一年的懈怠，连忙跪地解释着。
“我已经拿到放置测灵石的厅堂的钥匙，等过了祭典，月华亲自守着珠珠儿…”少年亲昵的轻吻着莹珠莹白的耳垂，眷恋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眼前的少女。
莹珠倒无所谓他小狗一般的舔吻，一年前这抹月华被她点灵成精，倒也给了她不少有用的信息。
月华是天生地养，在玉山的那段时光，只要是挨打的日子里，那抹月光就围绕在她左右。
莹珠不惧怕他成长的快，只是不耐他在人间遨游许久，小心思也渐渐多了起来…
她倒不是怕欠下因果以后与此界更难相容，而是从人身体吸取的灵力到底不如从灵石中获取。
如今身体未愈，虚弱感让她产生巨大的不安情绪，这不安并不是来源于眼前被驯服的狗…
——而是她逐渐长大，这身体，与天道，与这人间的不合。
这不合使她愈发弱小。
可不听话的狗可以杀了，更多的灵力从何而来呢？
她也曾犹豫许久，可老天不肯让她好过！月华被点灵成精以后就告诉了她关于她的身世，此界不容她，所以她才被欺辱，被丢弃，甚至不断的失去…就因为她是妖魔？所以就不配活着吗？
妖魔的命格，与人间相互排斥，她是这人间唯一的妖魔，月华也是她点灵了唯一的月华妖精。
就因为她不是此界之物，所以就该去死吗？
她也想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可她太弱小了，天道甚至不允她好好的长大，去寻找回家的路！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愈发坚定。
这天道偏爱人间，叫她去死，
她偏不！
既然这人间规则要亡她，那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莹珠摸了摸月华的脸颊，轻轻的呢喃着。
“你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听懂了吗？”
月华的面容逐渐柔软，他乖巧的趴在莹珠的膝盖上。
轻声附和着。
“我永远都是你的。我的珠珠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