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愿

到了第二日,几只肋骨不管饱,李玄贞早早饿醒缩在狗床里,等凤别云醒来伺候她更衣。

有了昨日“早饭饿到”凤别云的经验,管家阿福让人备齐餐点候在门口,不敢怠慢这小霸王。

隔段距离凤别云都能听见他肚子发出的叫声,她拿起肉包子咬了一小口,撑头晃了晃手中的包子:“想吃吗?”

李玄贞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

她故意松手,让包子掉落在地,撑着头说道:“吃吧,赏你的。”

李玄贞弯下身,想将其捡起,凤别云说起话来漫不经心,却有股不容反抗的气势:“狗,怎么会用手?”

李玄贞就这么定在那儿,像个杵。

“行呀!你就自个儿把自己饿死,这样爹就不会再强迫我嫁给小乞丐了。”凤别云不开心戳着瘦弱的胸膛:“不对,我堂堂凤氏小姐,怎么会嫁给一个妓女生的小杂种?一定是爹瞎了眼,忘记你这身体里流着窑子出来的脏血。”

李玄贞擡起头,在冰寒的目光下藏着滔天怒意,李玄贞最忌讳人污辱他娘“芙蓉夫人”,更厌恶被说成“窑子出来的杂种”。

凤别云不得不踩他的雷区,因为她发现黑框下多了一个进度条。

踩雷值。

下面有行细字:一月结算一次,若未完成进度条,则会有相应的惩罚降下。

凤别云:...。

这不是玩死她吗?

维持人设同时还要男主爱上她已经够难了,现在又让她去踩人家的雷,是不是黑框注意到她一直在避开男主的雷区,所以刻意出了“踩雷值”来整自己。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

凤别云扯了李玄贞的头发,强迫他弯下腰:“不识好歹的脏东西,还敢瞪我?”

李玄贞吃痛蹙起眉头,随即敛下眼脸:“是奴才污了小姐的眼睛。”

凤别云拿起包子砸向他的脸:“让你说话了?”

李玄贞四肢伏地在地上“汪”了声,即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往心里藏,唯有活下去才有未来,唯有活下去才能替娘争一口气,唯有活下去才能亲手制裁这些恶人。

所以即使活得像条狗卑贱,也要忍下去,李玄贞如此告诉自己。

【踩雷值】:50

(尚有二十九天又十五个小时结算)

在男主弯下腰吃着地上的包子时,踩雷值暴涨到95。

凤别云:...。

一次凑满好了,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月就不用管它。

凤别云拿起一盘素菜,倒在李玄贞面前,看着他吃着地上的食物,嫌恶的说道:“人模狗样,果然是妓女生的杂种,什么畜生都像一点,唯独不像人。”

【踩雷值】:130

为什么这东西还有一百以上的数值,多出来的难道是加在下次?

一月后,踩雷值重新清空,上次多出来的30应该打水漂了。

又过了一个月,阿福告诉自己穆怀信在凤府大门外跪了两天,求见凤别云一面。

凤别云来到门口,见到前两个月说着“小姐自重”的穆怀信此时跪在家门准备来自荐枕席,凤别云让阿福赶走围观的群众,走至他面前,将他搀扶起来,她故意问道:“哥哥这是做什么?”

穆怀信不起身,膝盖早已冻得没有知觉,嘴唇发白,眉稍结了一层霜,即便如此狼狈也不曾折他风骨,他吐着雾气:“请小姐借我钱,来日得了功名必会报答您。”

“哥哥,我很喜欢你,但你总是对我爱搭不理,除了将你囚禁在那屋子,自认不曾亏待你们母子,即便对你掏心掏肺也换不来你喜欢。”凤别云伸手扫去他肩上的细雪,又继续说:“我是谁?凤氏大小姐,一呼百应,何曾有人能让我这般低声下气?”

她温暖的小手带了些湿意抚上他冰冷的脸庞:“哥哥知道我要些什么。”

她像是勾引人堕落的恶魔,倾身在他耳侧说道:“你不爱我,我什么都不给你,但你若是爱我,我什么都能给你,只要你愿意跟了我,凤家便是你的依仗。”

穆怀信虽然天资聪颖,却还是一届平民,若无凤别云的帮住,也不可能有机会读到这么多书。

他怨凤别云将他囚于院子,读书人总是有自己的傲骨,如今卸了那层傲骨,里头全是凤别云,残破的院子、卧病的母亲,无一不是告诉他,他所享受的生活全是凤别云赐予的。

若是凤别云一直将他囚禁,他还可以找借口埋怨几分,如今放他自由,立刻发现自己一无是处,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更没有可以为生赚钱的法子。

他挨家挨户去敲门,问可有孩童想学字,贫穷人家听到能用几个铜钱送自己孩子去学字便发起秀才梦,纷纷将孩子送去穆怀信的破院子。

一下子穆怀信多了二十个学生,每人一月五文钱,收了一百文钱,节省点日子还是过得去,难就在于母亲患了肺痨,拿药便花上好几两银子,有时病情严重,就得去请大夫来看,短短两个月里,将凤别云赏的五十两用光了。

如今母亲药快用完了,出门前母亲枯瘦的手指拉住自己的衣袍,头发花白,眼叫皱纹似鱼尾,眼里满是不舍:“别去了,好不容易鳯小姐愿意放你走...娘...咳咳,娘不碍事,娘也知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了...咳咳咳咳。”

说完又是一阵咳,素白的帕子染上殷红的血迹,穆怀信握住母亲的肩头安抚道:“娘,孩儿无碍,您先好生歇息。”尔后,他披上白衣,踏入这寒冷雪天,在凤府门前跪下。

他心底有无声的叹息,只恨自己没用:“小姐...在下愿意。”

凤别云喜上眉梢,像是得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把抱住他,想到他有个肺痨母亲连忙松手,转身对阿福说道:“阿福你帮我安排安排,他们母子俩,我先赶紧沐浴,肺痨太晦气了。”

凤别云不怕生病,就怕喝药,尤其是中药,光是沾到一小口就会恶心整天,吃不下饭。

这两个月,李玄贞越发乖顺,像个小媳妇似默默承受她的无理,偶尔恼了也只敢垂下头,露出手臂隐忍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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