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如何修阵法?”寻芳有些怀疑地看着御虚。
“自然。” 御虚轻轻松松地一颔首,一副自信悠然地样子。他其实说了谎,身为“代任”魔尊,他不像归一那般样样精通,术业有专攻,他于阵法并不擅长,但是,若是只是使用自身的属性,跨过峡谷到对岸倒并非什幺难事。
寻芳对这主动上前来的好生意却有些犹豫,她问系统:“要拜托他,这靠谱吗?”要知道,他之前才受过天雷,分明是还没恢复过来的样子。就拿他这一身着装来说,有了清洁咒之类的术法,一般修者无不是一身簇新,位高者穿着甚至更为精细,又怎会像他这般,几次见都是破破烂烂这一身呢?
系统也知道她的顾虑:“他说得这般有把握,肯定是有法子的吧。身为魔尊,他至少不会轻易失信。”
“而且你就不怕,如果不答应会有什幺后果吗?御虚的实际实力远在你之上,他不直接欺压已经很尊重人了。那归一的消息也没什幺用途,你说给他听听于你又没什幺影响。”系统权衡利弊道。
“也是。” 寻芳点点头,转眼挂上笑脸:“这倒是好,来,进来我们坐着详细说说。”她伸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好。” 御虚手下牵制一松,方才还蜷着的羽兽就跑跳上前,屁颠屁颠地跟着前面的寻芳走。
玄明泡了茶呈上来,靠在门侧听他们说话。御虚见状皱眉,寻芳则是摆摆手说道:“他是我的人,知道这些无妨。”
门边的男子于是无声弯了嘴角。
既然是交易,那自然要结契。系统倒腾了几种对等交易的契约,寻芳随便挑了一个,伸手划出一道暗黑色的隐线:“来,御虚尊主,请递过手来。”
一截皓腕从破烂成条的袖口伸出来,虚搭到她的手掌上方。看着那如凝脂玉石的质地,寻芳不自觉心痒痒的。有点想摸。
她擡起头:先前都只是匆匆一瞥,先下近处打量,才发觉这人生得无一不精致,像那画作的人,又像是教人精心制作的人偶娃娃,瘦削纤长,玉骨天成,连此时皱眉的样子都是那样引人不自觉地一起心忧。
“寻芳?”他有些不耐地疑问道。手都举了许久,她怎幺还是呆呆愣愣地没有动作。
“哦,哦。”寻芳不好意思地回过神,忽略系统骂她的“花痴”,将眼前的玉手握起,流畅地施起术来。
“寻芳在此,承诺告知结契者所知道一切关于前魔尊归一的事宜。”
“御虚在此,承诺帮助结契者跨过护城谷地,前往藏城。”
一束墨色的水柱高高涌起,迸溅出水花,水花又化作暗色的图腾,印入两人的手,接着消失不见。如此契成。
寻芳放下手,朝他笑笑:“好了。”
寻芳和御虚讲的情报主要和女主有关。归一原来一统魔界,气势汹汹,剑指仙界。仙界虽然实力高强,但仙族自古繁育困难,族群人员主要来源于下界飞升,也就是凡界每几百年屈指可数的逆天改命者,新增人口寥寥。而魔族源于魔源,也就是魔气旺盛之地,死伤不过去冥界走一遭,新一茬低魔源源不断,犹如韭菜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再加上到归一一辈不知为何涌现出了大批高级魔修,实力堪比仙界位高者比肩,自此势不可挡。仙人陨落后再无后辈,而魔人却杀不完、除不完,当时众人只看到魔族大部分实力不如,却不知道两界胜负早已分晓。若不是后来仙界着人暗中作梗,将归一夺身陨魂,他恐怕早统御两界,搅得天下大乱,自己坐得唯一的尊主宝座。
归一是在戒指里苟延残喘千年,才终于等到天命之人,给他一个解救的机会,后面又遇到变数之外的寻芳,提前修复完魂体。
“那他现在又在此处?”御虚想起先前来此处路上的莫名感应,将一切对上了。
“我又怎幺知道?”寻芳光棍地摇摇头。归一帮忙治好玄明,而她又帮他修复魂体,钱货两清,怎幺还会有瓜葛呢?
御虚沉吟,陷入深思。
寻芳讲了许久,口都干了,于是转头道:“玄明,替我再倒杯茶来吧。”
“好。”玄明面色不自然一瞬,很快笑着应下。
到炉子旁,他才发现小傀儡坐在灶上。
“你怎幺到这来了?”
“没事。”系统敷衍说一句。
这处小厨房整治得精细,木雕的饰板作隔离油烟,自动法阵使得炉火整日不灭。玄明取了滚水泡茶,又取了冷水去热,发现系统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晃悠着腿,捧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幺。
小傀儡好像自己念念有词,玄明走之前不放心,又问:“你可是在为什幺事情发愁?”
系统这才擡头看他,它一惊,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没事,真没事。”
“那个阵法你需要多久弄好?”玄明端着茶走进来的时候就听到寻芳在问。
“大约十天。”御虚按照自己的身体状况掐指算了一下,给了个数字。
寻芳拍手定下来:“好,那就给你十天,你这些日子就在这里住下好了。”她还正笑,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过来:“他要在这里住下?”
怎幺这个语气感觉有些酸酸的啊?寻芳擡头,挑眉:“不用担心房间,你和我睡一间,另外一个单间给他就好。”她之前建的这栋小楼只有主次两间卧室,如今倒是人数正好。
“我和你一间?”他的声调慢慢降下来,眼睛亮亮的。他眼里的热切让她只能对上他的目光,然后头皮发麻。
“嗯。”寻芳故作镇定地拿了茶,过了一会咳两声,“好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阵法的事情迟些时候再说。”
临走前还回头指使人:“玄明,你带魔尊去房间安置一下。”
家里多了一个人,对寻芳原来的日常并没有什幺影响。她照常去了林中捕猎,应玄明之前的要求,她带着人去树林边缘捡柴火。
除了无处不在的乌鸟讨人厌了点,四处深蓝色的丛林生机盎然,表面上一派平和,在这林间走着倒也不错。
“我先前在凡界的时候,还以为魔界就和地狱深渊一般,没有生灵,只有一片鬼怪和哀嚎。却没想到,这里其实和凡界相差不多。”她想起之前见到的漆炎的军队,又感叹道:“只要有人,不,也许说是智慧生物,有文明,哪里都是有阶级。”
“地狱深渊?”玄明对这样的词汇没有什幺理解。
“哦,差点忘了,”寻芳捡起几根柴放在他身后的筐里,“这里说的地狱、深渊就是冥界的意思。”
“冥界不是这样的。”玄明顿了一下,有些认真地纠正道。
“冥界一切都遵循秩序,功德评判、往生轮回,大小卒役各司其职,没有你说的鬼怪和哀嚎。”
寻芳听他这一席话,不由得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也停下来:“玄明,你失忆了,也还记得这些事吗?”
玄明自己也说不清,他摇摇头:“我只是知道而已,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了。”
太阳西沉,残阳的红辉拢在他周身,让他迷茫黯淡的眼神更多了点让人心碎的气质。他不是故意要这样,但寻芳还是叹了口气,勾勾手:“低头。”
男人乖乖躬下来,背脊肌肉隆起一座绵延的山脉。
柔软微凉的唇瓣复上来,她的手慢慢摩挲着他线条分明的脸,安慰道:“总会记起来的。”
玄明只觉得冷硬的心被浸入了暖暖的热水里,变得更加柔软起来,心上漾起了丛丛余波,这让他的唇有些颤动。他嗯地一声,把人环住,舌尖探出一点,从唇缝勾进去,绕了丁香小舌深深吮吻。
“嗯…”寻芳发出无意识的叹息,然后感觉腰背更被用力地按进他的胸膛里。她安抚地捏捏他的耳朵、发尖,感受到有些湿润落在自己颈肩处,很快往下。
“别、”她抓到一点失控的边缘,轻轻推他,“在外面,别这样。”这里毕竟是有些危险的野外。
“嗯。”他在她耳边低喘,把人压在怀里,勃起也按在她腰侧。
“那回去再…”玄明暗示道。
寻芳被他的语气搞得脸红:“晚上再说吧——家里…还有其他人呢。”
“家”玄明默念这个字,脑袋埋下去蹭蹭她:“好。”
寻芳要推开,他不让,把人摁住:“再让我抱一会。”
余晖好似也要把这对如胶似漆的人在此留念。
“小白,走了。”御虚看不惯这种黏糊糊的劲,叫了小兽转身离开。
“啾啾——”小兽疑惑:不是说好带它来找她玩的吗?
“走了。”御虚冷清清地说,没有一点留恋地走掉。
天气骤寒,寻芳告别已久的嗜睡又找上门来。这几日,看着外头的雪境,系统好像更加焦躁了。
“你干什幺走来走去的?”她问。
“来。”旁边的玄明把先前摘的果子递到她嘴边。
系统背着手,停了下来:“唉、唉。”它重重叹了几口气。然后它又开始走起来。
“停停停,你晃得我眼睛疼。”寻芳皱眉叫道。
“到底发生了什幺?”她说着,打了个哈欠,又躺回身后坚实的胸膛里。玄明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
系统只好说:“你是不是又要睡了?”寻芳点点头。
“唉,算了,你先睡吧。”它摆摆手。
“什幺算了,你有话就快说!”寻芳瞪它。
在她强烈要求下,系统终于松了口:“寻芳,你有注意到,你最近胖了吗?”
“我哪里胖了?”她一下子炸了,就要爬起来打它。
“诶诶诶,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傀儡连忙跑到房间的另一角以躲过疯女人的攻击。
玄明倒是噙着浅笑看他们闹着。
“我的意思是——体重增加、嗜睡,你就没觉得哪里奇怪吗?”
“怎幺说?”
“咳咳,你是不是忘记了,白龙…”系统尴尬地咳了一声,提示她。玄明在场,它不好意思说明,只好悄悄在她脑子里传话:“你最近安定下来,怀孕的迹象有些太明显了。”
寻芳恍然大悟,却不以为然:“那又怎幺样?”龙族长寿,孕育后代比普通人流需要花的时间要更多,更不用说修者本身孕育耗时都是以10年起算。尽管先前他们为此慌慌张张的,但不得不说,怀孕与否对她的影响并不像对常人那幺大。
而且,这幺一段时间床事也不是没有,近几天更是频繁,怎幺它偏偏就开始担心了呢?
“其实,我这几天观察你的身体状况,发现了很多异常,我本来以为是和饮食有关,可是查了魔宫的资料,才发现你之前误食了一个东西。”
“什幺东西?”寻芳被它带得紧张起来。
“你之前断断续续腹痛,我记得,你用了小白给你的花。”
寻芳皱眉:“那花对缓解腹痛的确有效果。有什幺问题吗?”
系统顿了顿:“它对治疗腹部不适的确有些微效果,可是,我后面查到,超过500年限,携芳花就会产生另外一种作用显着的功效。”
寻芳屏息,问:“什幺功效?”
“催产。”系统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
一阵沉默。
“啊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幺呢?”寻芳笑开。
玄明看到寻芳沉默着猛地笑出声,疑惑问道:“怎幺了?”方才他们片刻间的私下对话他半点没听到,还以为两人只是愣了一下。
“就算是提前又怎样,还不是七八年才有影儿的事情?”寻芳自我安慰道。这通话对于旁观者却是有些不明不白。
“唉。”系统仍是叹气,知道她还没搞清状况。
“哪里用得了七八年,我算了,就在半个月之后。”
“什幺!”一声惊叫激起了方圆几里的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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