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秘密
并不知晓昨晚发生一切的沈玥在睡醒后发觉自己的精力变得意外的充沛。
没有再出现下半身莫名湿润的春潮也不再异常渴望跟男性交配，回想起跟徐毅一夜情的“英明”决策，沈玥忍不住地小声嘀咕，“难怪志怪小说里女妖精都喜欢抓处男吃……”
她翻开手机，毫不意外看到了已过有效期的徐毅直播间开播通知。
点开回放，那个在打游戏时意外认真的大男孩一反常态地播了四个多小时，这让见惯了徐毅“直播跑路事故”的沈玥也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诧异。
看起来这种“精气吸取”还是相互的。
下床的沈玥有些困惑地揉了揉自己愈发酸软的腰，思索着要不要反手讹对方一顿餐来补偿自己被平白占有的那部分“精气”。
而与沈玥的鬼马活跃不同，因为对她心存芥蒂而两天没有“进食”的卜辰又成了Team-Solid训练室里状态最低迷的那一个。
五位正选们结束了晨间简单的体能和器械训练，一如既往的在早上七点展开了为期十五个小时的紧张集训。
欲望得到了纾解的刑默和宁修远在赛前练习里打出了漂亮的配合伏击，三零和Maye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而心思明显不在神迹赛场上的卜辰在连续因操作失误而导致经济大落后的情况下被苍白暂停了队训，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教练室。
这是在比赛前极易出现的情绪低迷。
拥有多次世界赛经验的苍白再明白不过，及时的心理辅导对任何一个solid的正选都是好事。
只不过他完全没有料到，卜辰的消极状态并非因为对未来比赛的迷茫或者恐惧，而是源自对身边之人怀疑。
他啼笑皆非地听完了卜辰对沈玥居心的质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用尽可能镇定的态度来回应卜辰的猜忌，“沈经理她……有做过对战队不利的事情吗？”
卜辰回想了一番沈玥加入战队后的点点滴滴，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但仍然没有打消自己的顾虑。
“她跟QT的人有联系。”
这确实是一个需要注意的事情。
苍白的表情开始变得郑重，但这种郑重并非出于对沈玥的怀疑。他自信自己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观察能力，透过沈玥的一言一行，他再肯定不过，她对于Solid甚至有不输给他的热爱与信心。
但在沈玥成为Soild战队投资人这个官方消息发布前，一些与其他战队的八卦新闻边或许会对沈玥带来意想不到的负面影响。
他想了想，用最诚恳的态度给卜辰建议。
“你要不要试着跟沈经理单独聊聊？”
被苍白叫到独立训练室的的沈玥略感忐忑地推开了外边的大门。
她是知道Solid这间专门用来调整选手赛前情绪的“自闭室”的，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在里面等着她的人会是卜辰。
采光稍逊色于正规训练室的自闭室内，带着耳机的卜辰正心不在焉地重复着最基础的补刀练习。
他的风格跟习惯了在野区神出鬼没的刑默截然不同，他出现在哪，战队的保护屏就出现在哪。
沈玥还记得在对战BOB时所有人都在泉水等待复活的倒计时，只有卜辰一人，牙关咬紧，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对抗着战场上近乎一边倒的碾压屠杀。
那是跟他外表的爽朗明快背道而驰的凶狠坚韧，那也是沈玥之所以喜欢Solid的根源所在。
他们在玩神迹时，哪怕面对失败也会拼劲全力。
沈玥没有打扰卜辰的常规训练，在礼貌地选择了坐在旁边。
在确定他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训练额度后，沈玥这才轻咳了一声，示意自闭室里还有其他人。
卜辰有些不自在地摘下耳机，转动电竞椅，起身自顾锁上了房门。
感受到严肃气氛的沈玥没缘由的开始有点紧张。
苍白没有透露叫她过来这里的原因，卜辰在面对她的态度也明显不是往日那种“亲亲抱抱舔舔”的亲昵随意。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那点情绪又莫名开始在她的身体里奔涌，
她听见了自己因在狭窄空间里与心仪的战队成员独处而愈发急促起来的心跳声。
进食，或者不进食。
这对卜辰而言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当沈玥出现在房间的那一秒，他的神经就敏感地察觉到了来自她身体里的比传统食物更为诱人的香甜。
但是他今天约沈玥过来的目的是套出她“不为人知”的秘密。要是在严肃的正式对谈前就先满足自己的私欲，那对方一定也会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最终导致自己的全线失败。
理智占据了上风的卜辰严肃地告诫自己，不能感情用事。
他顺手打开了身边的训练电脑，将另一张电竞椅转向沈玥站着的方向。
“会玩神迹吗？”
沈玥错愕地点点头。
“会。一点。”
卜辰重新戴上耳机，严肃地看她。
“来排一把吧。我给你打辅助。”
国内知名游戏媒体主编，拥有不少知名选手游戏好友，能名正言顺旁观战局的Gfan表情古怪地看着自己好友列表中弹出来的观战提醒。
Solid—gluttony（库拉多尼/暴食），这届神迹MI邀请赛上他个人颇为欣赏的一位年轻抗压位选手，此时正在普通竞技场上“炸鱼”。
没有Solid的其他正选，没有其他战队的正选小号，Gfan甚至都怀疑为什幺卜辰的大号会出现在这个战场之上，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症结所在——他带了一个天梯积分低到可怜的队友，他们在双排。
是Solid新的训练形式吗？还是Solid的其他正选想再练一个小号，以免自己新开发的打法和套路会轻易被其他战队发现？
怀着这种既好奇又兴奋的心情，Gfan给自己倒了杯冷饮，心无旁骛地开始了自己意料之外的观战。
自闭室内，沈玥配合着路人队友，选定了属于自己的角色。
当卜辰开口说要给她打辅助的时候，她其实整个人就已经傻过一轮。
她很清楚自己玩神迹的实力，没有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和反应能力，没有在第一秒就能看破全局的窥探力，在普通玩家中她尚且都只能算勤能补拙的类型，更别提此时此刻她要面对的拥有绝对实力和反应能力的职业选手，那是根本无法用天分或者勤奋就能简单概括的站在游戏顶端的那群人。
她的心脏比刚刚进入房间时跳得更快，握着鼠标的手紧张得简直在冒汗。
她想跟身边的卜辰沟通些什幺，但身体刚刚转向卜辰所在的方向，就见他耳机随意挂在肩上，嘴唇紧抿表情严肃，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沈玥默默收回了自己想要出口的话语，努力深呼吸调整自己此刻的紧张情绪。
说不定……队友那边能出现转机呢？
然而，事实证明，沈玥确实拥有绝无仅有的“好运气”。
与个人积分基本挂钩的匹配机制中和了卜辰的高积分和沈玥的低积分。
在看到匹配房间中队友和对手ID旁一长串显赫的荣誉称谓后，沈玥就知道，自己这把要凉。
她就像是误入了NBA球赛的幼稚园拍球手，强悍的对手和快到超乎想象的比赛节奏仿佛疾驰的火车般直接碾过她的头盖骨。
一局打完，沈玥被对面的C位揍到几乎活不过一分钟，0杀21死6助攻的战绩丢人到比赛刚结束就收到了来自路人队友三个嘲讽无比的“Diss”。
她松开握住键盘和鼠标的双手，不自觉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
身边的卜辰维持先前的坏表情不变，飞速地用职业选手的手速点开了匹配申请，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又一场双排。
同样坐在电脑前的Gfan目瞪口呆地看着卜辰这堪比自杀的双排举动，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个人战绩上那一串突然新增的败北。
作为职业游戏人和神迹爱好者，他甚至敢说哪怕自己上也不至于像卜辰跟他的双排队友一样打出如此惨不忍睹的战绩。
但是那个操纵着gluttony账号的人就是用他毫无配合的敷衍态度证明缺少沟通和配合的比赛完全就是一团垃圾。
Gfan的心底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想：Solid的战队内部是否出现了矛盾，所以那个深不可测的年轻教练才会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教那群小孩明白这个道理？
神迹永远不会是一个人的表演。
这个舞台——属于赛场上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
一直连跪到了第五局，沈玥颤抖的手终于赶在卜辰想要继续开始战局前摁住了他。
她连声音都是抖的，亲手毁灭gluttony胜率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自毙。
她咬牙切齿地看向卜辰，“卜辰，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卜辰仿佛触电般收回自己的手，用同样咬牙切齿的声音回应她，“那幺你呢，是不是对战队有隐瞒？！”
这一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那种名为“不信任”的情绪在狭窄的空间里吹泡泡般地疯狂蔓延。
“你找我双排到底是为了做什幺？！”
“你加入战队到底是为了做什幺？！”
“你不喜欢我，直接骂我就好了啊！为什幺要糟蹋gluttony？！”
“你……”
卜辰表情古怪地看着已经开始掉眼泪的沈玥，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情。
沈玥这一秒是真正在心痛。
她能忍受自己在战队里的边缘状态，也能忍受除了刑默、卜辰和苍白外其余正选对她的忽视，但是加入Solid后的她非但没能帮助他们更好地摆脱困境，反而还在今天被迫直接毁灭她最喜欢的gluttony的个人胜率，那种对自己无能的懊恼与痛恨仿佛切入皮肤，痛入骨髓。
沈玥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
“你们如果不喜欢我，我可以走啊！！为什幺要我亲手导致gluttony掉胜率，呜呜呜……我明明就打不上你们的积分，明明就不可能跟你们是一类人，说什幺要给我打辅助，我根本就不敢说话，呜呜呜。”
卜辰手足无措地看着越哭越起劲的沈玥，好像终于明白什幺叫打败男人最快的武器就是女人的眼泪。
他现在甚至根本无心去计较到底这件事是谁的错，只觉眼前哭泣的沈玥比往常更加可口更加诱人。
他拿起一旁的纸巾，手忙脚乱地替沈玥擦眼泪。
沈玥蹬鼻子上脸，越哭越伤心。
在异国他乡的孤单，明明身处喜欢的战队却得不到应有的信任，总是难以启齿的情感和得不到发泄的欲望，许许多多纷繁复杂的情绪混杂其间，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尽数化作决堤的眼泪，淹没了手足无措的卜辰。
卜辰终于坐不住了。
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沈玥，一不做二不休，张嘴像舔流心蛋糕一样舔掉了沈玥脸颊上的泪痕。
抽噎的沈玥整个愣住了。
饿了两天的卜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用近乎贪婪的态度将沈玥整个困在了电竞椅中。
沈玥的眼泪止住了，唇舌却被撬开，漫长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深吻过后，卜辰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
沈玥红着眼睛看他。
“你到底想干嘛……”
她哭过之后的嗓子还带着一点点沙哑，卜辰没有再别扭地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般开口。
“你跟QT的徐毅是什幺关系？”
被踩到死穴的沈玥倔强地回嘴。
“要你管！……唔唔。”
这一次卜辰亲得更凶了一些。
电竞椅在纠缠中被推动着，伴随着两人纠缠的动作而发出轻微的挪动声。卜辰的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眼睛慢慢泛出野兽般的光泽，“教练让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对Solid保有秘密。”
沈玥全然没有在意卜辰的威胁，反倒分毫不让地据理力争，“你们明明也对我保有秘密，为什幺只让我一个人坦诚？”
Team-Solid是神迹圈子内最神秘的一支战队，哪怕沈玥成为了他们的投资人和经理，也没能比其他人离他们更近一些。
卜辰金色的眸子缩了缩，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静静看着眼前的沈玥。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秘密，但是……”
他深深地凝视着沈玥，就像是要把她的灵魂揪出来与他签订什幺守口如瓶的生死契约。
“你拿什幺跟我交换？”
沈玥停止了抽噎，在面对卜辰的质问时既冷静又坦然。
“我跟徐毅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我们……昨晚刚升级成为炮友关系。”
羞耻的话语最终还是被沈玥吐出，这足够炸翻整个电竞圈的花边消息让卜辰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异常古怪。
他神色复杂地再看一眼沈玥，叹口气，有些无奈地揉着自己因为紧绷而变得僵硬的表情。
“我为什幺会莫名怀疑你……”
误会解除，沈玥不服气地瞪他，“所以呢！你也要说一个你的秘密。”
“不行。”
卜辰身上最大的秘密就是他的妖怪身份，他不喜欢欺骗沈玥，所以在提出了互换要求后果断反悔。
沈玥气得牙痒痒。
她扑到卜辰身上，毫无风度地张嘴咬人。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卜辰有些艰难地抵抗着沈玥的亲近，想要靠近，又害怕对方在知道真相后会毫不犹豫地远离。
“我怕我的秘密会吓到你……”
沈玥放开卜辰，歪着脑袋打量着他。
一个会吓人的秘密？
“你难道不是人是鬼？”
心情平复的沈玥随口调侃，没想到卜辰在听完这句话后眼睛睁得更圆。
他近乎喃喃自语般低声开口。
“原来你已经知道吗……”
“什幺？”
沈玥被他严肃的表情成功逗笑，刚准备开口再说些什幺，就见眼前的卜辰松开她，以半蹲的姿势挡在她的面前。
昏暗的房间里渐渐有看不见的气息在扭曲着空间。
光与影，空气与微尘，都在这样的扭曲空间中分崩离析。
沈玥眼睁睁地看着她原本熟悉的卜辰整个人都在缓缓变化。
他头发开始变长变棕，身体变得比野兽还要紧实且充满破坏力，头顶一双崎岖向后蜿蜒着的黑山羊角真实的仿佛幻觉，那双蕴藏野性的双眼在眨眼后逐渐泛着金光静静凝视着沈玥。
卜辰选择了更为保守的类人形态来证明自己那个不想被其他人知道的秘密。
他轻轻开口。
“我确实不是人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