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一到下班时间,太阳也跟着休息了,整个城市慢慢步入黑暗。
承谨别墅处处亮起花园灯,热带林间已没有白天的喧嚣,连鸟儿也安静下来。
“炎,这幺晚了,不知常绵什幺时候才回来,要不……”理查德一整个下午都蠢蠢欲动,想以护花使者的身份去承谨集团接近某人的秘书。
“你死了这条心吧!有一个接吻狂去骚扰她不够,我还让你这个伪绅士一块去?难道我疯了吗?”床上的人没好气地吼道。
白天齐雯又来了一趟,强烈要求他卧床一天才能起身,否则不再负责他的伤,李谨炎已经眼睁睁地躺了六个小时,早已突破他的极限了。
“可是我担心翡册对我美若天仙的常绵小姐下毒嘴啊!万一他把持不住,一吻三分钟,我的常绵小姐怎幺办?我不想和她就此别过……”理查德发出凄绝的哀怨。
可惜李谨炎并没有把他的痛苦放在眼里,而是注视着门口那个娇小的身影,他平静地说道:“想进来就进来吧,站着腿不酸吗?”
“呃?我已经进来了啊,我的腿……”理查德以为这个心思全被秘书收去的男人突然好心关爱他这个妹夫,却又看到常绫端着饭菜走进来,整个热火的心被浇了一盆冷水,失落地耷拉着脑袋。
“理查德哥哥,你快去吃饭吧,菜都凉了。”常绫红着脸走进卧室,不敢擡头看人。
“还是可爱的小绫绫体恤我可怜的胃。”英国人嘟着嘴蹭过常绫粉红的脸颊,一阵风飘出去了。
一见这个乖巧可爱的女孩,李谨炎的态度即刻变温和,脸上也浮现鲜少在他秘书面前展露的微笑:“怎幺不让佣人端呢?放着吧,我现在还不饿。”
常绫一听他说不饿,微红的脸即刻刷白了,微颤的双手捧着餐盘站在床前,半晌都没有说话。
李谨炎意识到她的微妙变化,刚欲开口,她却抢先问道:“如果端饭上来的是我姐姐,你会吃吗?”
这句话问中了他的痛处,他的秘书怎幺可能关心他到这种地步?她连陪在他身边养伤都冷酷拒绝了,她宁愿一个人在公司加班,也不愿回来面对沦为伤患的他。
“常绫,你吃过了吗?”李谨炎试图转移话题,面对这个小女孩执着的注视,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吃过了。”常绫低声回道,又沉默不语,平时活泼多话的性格现在忽然不见了,半晌才鼓起勇气与这个大她十二岁的男人对视:“如果没有姐姐,你会喜欢我吗?”
“常绫,你很可爱,性格也很好,大家都喜欢你,跟你姐姐没有关系。”李谨炎头皮发麻地避开她的注视,他知道这个女孩已经长大了,她小时候的那点心思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他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冷酷秘书身上,无睱顾及其他。
“我不要大家都喜欢我,我只要炎哥哥一个人爱我就够了!姐姐有那幺多人爱她,只是分一个炎哥哥给我,难道这样也过分吗?”常绫直勾勾地瞅着床上的男人,眼神里充溢着认真的执着。
“常绫……”李谨炎轻声唤她的名字,纠结的思维努力想找出应付她的答案。
“炎哥哥,我从初中开始就喜欢你了!我爱你!”常绫见不得他犹豫,他犹豫的时间越长,表示他的答案越令她失望。
她迫不及待倾身扑到他身上,刚发育完全的女性特征压在李谨炎胸口,令他疼痛难忍,但她下一步举动令他忘记去在意那些伤痛——
她撅起两片粉唇,冲着他厚实的嘴唇贴上去,生涩地含住他的双唇,机械地蠕动。
李谨炎碍于身上的伤,支撑了几秒钟才推开她,看着她满脸羞红的样子,他想指责她,却又说不出口。
常绫又上前拉他的手:“炎哥哥,这是我的初吻,你……你要对我负责任。”
李谨炎微皱眉头,艰难地向她解释道:“常绫,你是冰块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但你姐姐才是我的……”
“不!姐姐是埃洛克的!”常绫打断他的话:“他为了姐姐守了我们的房子五年,他五年前就决定要娶姐姐了……”
“谁!是谁告诉你这些话的?”李谨炎激动地掀开被子翻下床,踉跄了几步才抓住常绫的肩膀吼道:“是埃洛克吗?是那个爱装笑的演员吗?”
“炎哥哥……”常绫骇然后退,看着这个痴恋五年的男人第一次冲自己发火,她惊吓得脸色发白,眼泪夺眶而出。
“埃洛克在哪里?快告诉我!”李谨炎吼道,眼里燃烧着妒火,几乎忘了眼前这个女孩是他最在乎的女人的妹妹。
“他……他后来去找姐姐了,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常绫擦着泪回道。
“他们什幺时候见面的?你为什幺不阻止?”李谨炎更加激动,像喷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是咆哮着说出口的。
“就在上午我找到你之前,我是为了让他告诉我你的位置,才骗姐姐去见他的!因为炎哥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真的好担心,我……”常绫说到后面已经哽咽得语不成句了。
李谨炎只听到她骗他的秘书去见他的轻敌,后面的话他已无心去听,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心,通通被愤怒充塞住,他看不见她的眼泪,听不见她的表白,感受不到她对他的爱意,她在他眼里突然变成一个陌生的女人,不再是冰块的妹妹。
所以他擡起手挥向她布满泪水的脸颊上,最后的一秒他还是收住了,但雷霆般的咆哮随即吼出口:“冰块是我的秘书,我才是五年前就决定要娶她的男人!你竟然把她推给那个虚伪的男人!如果没有冰块,你什幺都不是,你什幺都没有!”
常绫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瞪大的双眼像两个拧开的水龙头,眼泪顷刻决堤,嘴里还不停地呢喃着他的名字:“炎哥哥……”
李谨炎没有心思顾及她的感受和反应,他想到常绵今天告诉他埃洛克为她而死的消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埃洛克伤他之后,他们一定遇到了非比寻常的危险!
脑中闪过常绵颈部的粉色丝巾,还有理查德闪烁其词的反常,李谨炎已经钻进卧室旁边的书房,抓起一个遥感话筒大声吼道:“理查德!马上给我滚上来!我有话问你!”
多次咆哮又令他伤口震裂,他不得不坐在书椅上喘口气。
常绫怯生生地探头从门口偷看他,脸上的泪痕未干,又布满新的眼泪。
这个男人,她暗恋了五年,她知道他的心思一直在她姐姐身上,可今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那幺一文不值。
如果不是常绵的妹妹,她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他那般善待,她不可能住进这幺高档的别墅,不可能获得那样难得的工作机会,更不可能与这个男人朝夕相处!
这一切,只因她是常绵的妹妹。
常绫捂住差点失声呼出的哭声,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他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