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的那个男人他不会来了——埃洛克很想告诉常绵这个消息,让她放弃一个霸占了她五年的男人。
可他说不出口,他害怕她问及原因。
“你觉得他会放你走吗?”他依旧笑容可掬,眯成弧线的双眼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明天就是我和公司劳动合同的最后一天,他没有理由强留我,但是我……不想以四块五买下老房子,我想以市场价买。”她冷静地陈述道,似乎一提到或想到李谨炎,她的理智便回来了。
“为什幺?你不喜欢我幺?你不愿意跟我这样的人结婚幺?”埃洛克问得紧凑,语气却依旧温和,如同他脸上的两条弧线一样柔和。
看着他不急不躁的表情,常绵又一次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对他摇头,但他提到“结婚”的时候,她脑中却猝不及防地出现李谨炎那张怒脸,火山的警告还在耳边回绕。
埃洛克见她迟迟没有回应,便轻声报怨道:“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走神的女人,这也许就是我为什幺对你着迷的原因吧?”
相较于他的温和语气,常绵此刻已经完全被李谨炎那些咆哮式的警告整清醒了,她一开口便是冰川级别的声音:“我为什幺会走神,这可要怪你自己道行不够高了。”
蓝眸惊讶地亮了一瞬,又恢复成弧线:“什幺道行呢?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幺。”
说着,埃洛克走近她一步,试图让她近距离感受自己的气息,却见她猛然后退,快步绕到办公桌外沿。
“不管你用了什幺旁门左道,总之现在对我不起作用了,你还是省点心思吧!”这位高高在上的秘书又恢复冷酷的气质,几乎令埃洛克怀疑刚刚在他怀里掉眼泪的是另一个女人。
他笑着解释道:“我并没有用什幺旁门左道,我只是将你内心深处的性格特点挖掘出来而已。”
“哼!真正的我是什幺样子,你根本不知道,你只是用虚伪的微笑让接触你的人都对你变得顺从罢了。”常绵一边对他冷嘲热讽,一边走到门边旋转门把手。
打不开?锁了?
她拧转门把手下方的开关,却没有听到预期的开锁声音。
这个擅长装笑的男人又对她下降头了吗?
李谨炎!李谨炎!李谨炎!
她心里不断喊着她上司的名字,却依旧打不开门。
“常绵……”埃洛克魔音般的叫唤随着他的脚步接近,变得清晰刺耳。
常绵已无处可逃,意外的是他竟没有向她伸出魔爪,只是挂着两弯弧线温柔地说道:“你说我不了解真正的你,可你不知道,我五年前就认识你了。”
“五年前?”她的内心骤然敲响警钟,刚好是五年前,而这个男人又刚好是神秘组织的成员。
那场车祸,每一个身上有着神秘符号的人都有可能参与!
“没错,就在李谨炎间接酿造那场车祸之后,我在医院看到你强装坚强地安慰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医生宣布你的双亲抢救无效时,医生和护士都哭了,你妹妹也哭,唯独你,倔强得不肯掉一滴眼泪。”埃洛克陈述着他独家的观察,然而,令他意外的是这位女秘书异常淡定的神色,仿佛他说的是另外一个人。
“我当时的反应违背常理而导致医院的工作人员对我印象深刻,这无可厚非,只要到那家医院拉一个资深的工作人员一问就全部清楚了,你又何必复述这些人尽皆知的细节?”她冷峻的脸看不出任何情绪,就连暗夜精灵般的黑眸,也没有泄露她的真正心情。
她不愿正面回应他提到的李谨炎和车祸的关系,她不愿意相信,但同时,这个男人竟如此清楚她和常绫之间的关系,却在她的意料之外。
埃洛克对她的镇定和淡漠暗暗赞叹,更加坚定自己五年前的眼光,他想娶她,一直都想。
“你坚强冷漠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比谁都脆弱的、需要我呵护的心,李谨炎只是在为他五年前的过错赎罪,否则——你以为哪个男人愿意天天面对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呢?”说着,他那只仿若魔力附身的大掌又抚上她的脸颊。
常绵没有避开,这一次她勇敢与他对视,没有因为他的任何一个字或任何一寸的表情而失去判断能力。
她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她零下的态度:“既然如此,你又怎幺突发奇想要跟我结婚,难道你愿意天天面对我这张冷若冰霜的脸?”
“因为我爱你。”弧线的缝隙随着他的表白放大,清澈如苍穹的蓝眸闪动着,仿佛在宣誓。
常绵内心不停地喊着李谨炎的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避免被眼前这个男人蛊惑,可是从埃洛克眼里,她并没有看到一丝带有目的性的因素。
“我知道你对组织的成员存有偏见,五年前我就脱离了组织,但这个组织并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这五年来我的替身和保镖都差点为我丧命。”他面对常绵时,哪怕是在讲述极其凶险的故事,也总是柔声细语,令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常绵原本计划平静地听他说完,再不冷不热地回一句评论打消他对她的念头,但他接下来的话令她改变了初衷——
他平静地说道:“我知道我随时都可能被组织的杀手结束生命,所以我把我所有的财产,包括你最在意的那栋老房子的受赠人都写了你的名字。”
他提到了老房子!
她原本可以对他进行客观的判断,却因为老房子干扰了她的思维,她想买回老宅,日日夜夜都想。
“常绵,我爱你!”晶亮的蓝眸再次缠上她的黑眸,温馨的笑脸被一股严肃的诚恳取代,埃洛克像一个正在向恶老婆汇报情况的小丈夫,惶恐地澄清道:“也许你会在意李谨炎说过我已婚的事实,但我见到你的那一刻便决意和我的前妻离婚,这五年来我从来没碰过别的女人。”
常绵细眉轻蹙,仍然保持沉默,她在意的不是他结婚与否,而是他接近她的目的,真的是因为爱吗?
过去几年,李谨炎没少向她示爱过,其他异性也有不少当众向她求婚甚至穷追不舍的,因为拥有令人倾羡的外表,她无法判断那些爱慕究竟是源于表相还是内里。
“从十八岁开始,几乎每天都有异性向我求婚示爱,认识的或者陌生的,已婚的或者未婚的,富可敌国的或者家徒四壁的,成熟男人或者青涩少男,难道每一个向我示爱的男人我都要一一答应吗?”常绵冰雕一般的精致五官,每一寸每一厘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气。
“李谨炎向你表白那幺多年,你也是这样拒绝他的幺?”埃洛克一脸微笑地望着她一脸嫌恶,目光温柔得几乎能化掉现场所有的家具。
常绵下意识地咽了口水,这个男人总是自信满满地微笑,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即使被拒绝,他也不会拂袖而去。
“我还有工作要忙,老房子五十五万,你愿意就卖,不愿意就……就请你出去!”长臂一擡,她指着办公室的门,没有主动去开,她知道也许还是打不开。
“我想你还需要点时间考虑四块五,”埃洛克带着两弯弧线从她跟前走过,略微停顿了几秒:“还有考虑是否应该继续为那个赎罪的男人工作。”
说完,他轻松拧开门把手便走出去了,留下错愕的女秘书盯着门锁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