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整个承谨别墅被晨光唤醒,花园灯熄灭休眠了,取而代之的是冬日柔和的阳光。
游泳池边波光闪闪,惬意无限,热带树林空气清新,生机勃勃;三楼某个卧室里却被一层肃杀的气息笼罩。
李谨炎居高临下俯视着常绵,她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便打算出门,真是不知羞耻!
常绵回瞪他的目光丝毫不弱,他以保护为由想限制她的人身自由,真是不知所谓!
他想一手捏死她,而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李谨炎!我只是知会你一声,不是向你请示!”她盯着他按在门上的大手,黑眸射出的寒光恨不能把他的手背穿透。
“我说了不准!”李谨炎一掌击在门上,发出一声震撼心脏的巨响,可惜对他的秘书不奏效,她一瞬也不眨地怒视着他。
僵持了几分钟,常绵忍受不了窗户吹进来的冷空气,不得不稍作妥协:“谨嫣的衣服太宽,常绫的衣服又太窄,不让我回去拿衣服,难道让我天天穿你的衬衫吗?”
李谨炎愤怒的表情一僵,难以置信地端详着这位平时比石头还顽固的秘书,她这是在向他撒娇吗?
“撒娇”一词令他眼里闪过一阵亮光,瞬间将他的男性自尊擡升到前所未有的层次,正当李谨炎心花怒放时,常绵一句冰川级的质疑又将他的自尊扯回谷底。
她面无表情地说道:“每天只提供一件衬衫,这就是承谨别墅的待客之道?不寒碜吗?”
“冰块!”他怒吼一声,双手握紧了拳头,生怕下一秒钟克制不住会伸手掐死她。
接吻狂告诉他,欲速则不达,水能融化冰,但这个女人轻易一句话就把他的导火线烧尽,他就是对她“水”不起来!
霸道专制已经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了——脑中又回想起金发的理论,他硬生生把怒火压下去:“吃完早餐,我陪你去拿。”
常绵一愣,惊异的目光自他头顶扫到下巴,未见半点鬼魂上身的征兆,虽然他妥协的语气有些生硬,但他这样的态度似乎又回到最初认识的那一年。
可是,她已经回不到那一年了,她和他的关系也回不到那一年了,因为他身上的纹身,因为他接近她似有所图。
暗夜精灵般的视线投注在李谨炎脸上太久,令他心虚别扭,甚至开始毛躁。
直到小印印来催促他们吃早餐,两人才离开卧室,但他们在楼上的短暂停留却令餐厅里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产生微妙的变化,尤其是角落里某对稚气的眼睛夹带着丝丝妒忌。
翡册赖完早餐之后,李谨炎就开始变脸赶人,常绵担心他又以性命威胁,只好对翡册使眼色让他离开。
“亲爱的常绵小姐,那幺,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金发恋恋不舍地走出别墅,三步一回头,五步一飞吻。
“她是我的秘书!轮不到你来接送!”李谨炎即刻以吼声驳回所有权。
常绵沉下脸,冷淡反驳道:“我会回承谨集团上班,但不代表我上班的交通工具和司机必须由承谨集团的总裁你——决定!”
“冰块!你必须知道:你的安全现在由我全权负责,你……”李谨炎指着她的鼻子,霸气地走到她跟前,原本要脱口而出的专制恶语却在瞟到接吻狂悠哉的俊脸时,一股脑儿吞回肚子里。
这个冷若冰霜的秘书也许会拿他和接吻狂作比较,如果因为他在绅士风度上表现得比接吻狂差而被她扣分,那就太不划算了!
常绵冷睨着突然缄口不语的奇怪上司,只见他脸色突变,像是被人抽去怒的情绪,瞬间变成通情达理又有教养的绅士。
他难得温柔地说道:“你用什幺交通工具,找谁当司机都无所谓,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
常绵再次被他的转变震撼了,狐疑端详他每一瞬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虚假。
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幺药?前一秒明明一副想要生吞了她的模样,下一秒却忽然变成斯文人!
常绵骤然收回视线,不想再多花心思去研究他,因为最终的结论一定还是个不解之谜。
“有翡总裁在,不存在什幺安全问题。”她悠悠地回道,转身淡淡地对一直注视着她的金发说:“周一见。”
翡册见她终于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立刻一阵风飘过去,夸张地捂着胸口怅然说道:“这漫长的四十八小时教我如何熬过呢?天使般美若天仙的常绵小姐竟有如此残忍的一面,可即使是这样的你,也让我欲罢不能啊!”
这位接吻狂从贴触常绵到离开她,整个过程短短几句话,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在那里耳鬓厮磨,早已令别墅里那座活火山积怨,只是碍于女秘书在场,没有爆发出来而已。
李谨炎决定要在这个冰山秘书面前维持良好的形象和脾性,绅士的程度至少要与接吻狂相当,就像五年前初识的那几天,任她撒娇任性,实现她的任何愿望。
撒娇和任性,对于现在冷若冰霜的她来说,已经不可能再现了,但只要她有什幺要求,他一定做到有求必应。
从公寓回来,常绵已经穿上自己的OL长裤套装,这五年来,她除了上班穿的职业套装,几乎很少买其他衣服,哪怕是便宜的地摊货,因为她只想尽快存钱买回老宅。
经过高速路口时,她对这个暗自决定“悔过自新”的上司说道:“我……想去老宅看一眼。”
老宅是在郊区的一座平房,自从被银行拍卖以后,她害怕触景伤情,五年来都没有去看过,但近几天发生太多事情,她害怕有一天突然碰上什幺意外,导致她连老宅的最后一眼都没法去看。
“好,我陪你去。”李谨炎爽快答应了。
常绵对他的和善略感意外,但一想到他可能是为了监视自己的行动,便不再对他心存感激。
老宅附近都是平房,李谨炎凭借五年前的印象带她来到她曾经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跟前。
“谢谢你。”她淡漠而疏远地道了一声谢,不待他下车,她已经独自走到老宅的正门跟前。
李谨炎也匆匆下车,他知道这里会勾起她对过去的回忆,是时候让他提供宽厚的肩膀和富有男性安全感的结实胸膛了。
他像个初次追求异性的小男生,略带羞涩地追随在她身后,期待表现的机会,可惜这位秘书对他说:“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冰块,你……”美好的初衷被泼了一盆冷水,李谨炎差点发火,但想到接吻狂的名言警句,他又扯开嘴角,抽蓄地微笑、点头、退开。
他索取时,她倔强不予,他付出时,她又傲然拒收。这个扑朔迷离的秘书迟早会把他整疯!
李谨炎郁闷地退回车里,目光从未从她身上移开过,直到常绵绕着房子的周围走,消失在他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