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整齐的男子接过男侍递来的玉碗,细心地吹凉玉碗里的药,直到温度适合入口才用匙羹舀起一小口药汁,正欲给床榻上的女子喂药,女子却不领情,径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将药碗放回托盘,顺手拈起一颗蜜饯塞入嘴里,一丝丝甘甜化淡了口中药汁所残留的苦涩。
男子被拒绝也不恼,从衣袖中抽出一条手帕,为女子拭去嘴角的药汁,笑意盈盈地望向女子,嘱咐道:「陛下近日精神好转,不妨到处走走,但别勉强自己,切忌用神过度。」语罢,俯下身子吻向床榻上的女子,女子似有察觉,垂下眼眸,把脸侧向一边。
偌大的宫殿中一片寂静,两人皆不发一言,气氛变得有点僵硬。
「大臣在主殿中等候已久,恭送皇夫」一道轻柔的男声响起。
离女帝仅有几步之遥的近侍出言打破沉默,率先带领宫人行礼,姿势十分标准却让皇夫一股无名火起,莫名的看近侍不顺眼。
皇夫轻抚女帝的脸颊,飞快地留下一吻,不容女帝拒绝,随即起身正了正衣冠,转身向宫人交代几句,离去前眷恋地望住女帝,但女帝由始至终都未擡头。
半响,女帝轻唤:「朱砂、望月,梳洗后准备上朝。」
左右近侍望向女帝,神色有些担忧,迟迟未有动作。
女帝看看左边的朱砂、又看看右边的望月,苍白的脸上绽出一抹微笑,轻声说了几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向两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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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
季初鸢猛地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看到熟悉的摆设才舒了一口气,回想起梦中发生的事,令她感到些许疑惑,如此迫真的梦境,仿佛亲身经历过这一切,但她分明不认识梦中的男子。
就在此时,传来侍女的声音,提醒季初鸢出发前往祭天大典。
季初鸢这才收回思绪,暂时不再回忆那个十分真实的梦。
久候在殿外的侍女拿着朝服鱼贯而入,手脚麻利地为季初鸢穿上属于长公主的朝服与配戴朝冠,季初鸢摩挲朝服上以银丝绣成的凤凰,擡头望向窗外,朝着皇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季初鸢屛退侍女,唤来心腹交代了几句,又命人从仓库取出一副头面,才离开公主府,前往祭天大典。
祭天仪式结束后,少年帝王在宫中设宴,邀请朝中重臣回宫赴宴。
季初鸢褪下朝服,更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身后跟随着几个近侍,最引人注目莫过于左右贴身男侍,两个近侍长相有八九分相似,这对双生子穿着一样的服饰,又以同一款发带束发,令人难以区分。
季初鸢带领近侍走至殿门附近,凝望这比以往更加严格的盘查,侍卫正认真检查赴宴的人有没有私带兵器赴宴,季初鸢放慢了脚步,没有马上进入殿内。
远处有一位艳丽张扬的宫嫔缓缓靠近,季初鸢顿时计上心头,擡手扶了扶发钗,向艳丽张扬的宫嫔挑衅一笑,宫嫔见到后趾高气扬地走近,故意撞了撞季初鸢的肩膀。
季初鸢向后倒去,一枝发钗脱落,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左右贴身男侍迅速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搀扶。
「长公主何时变得如此孱弱,轻轻一磕碰便快要晕倒,不如回府休息,免得殿前失仪。」宫嫔眼中闪过一抹异样随即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容。
「让贤贵妃见笑,方才祭天大典久站,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和淑头晕。」季初鸢顿了顿又道「本应先整理一番仪容,只是宫宴即将开场,怎么好意思让朝中重臣等待,朱砂暂替本宫收起发钗。」
贤贵妃闻言侧身站立,让季初鸢先一步进入殿内,朱砂拾起脱落的发钗收入怀中,贤贵妃的侍女和季初鸢的近侍相继接受盘查,朱砂和望月等近侍留下了防身的匕首才获放行。
季初鸢走至武官之首的位置坐定,歪头对旁边的傅小将军微微一笑,轻轻地做了个口形,预料之中看见傅克燃泛红的耳尖,坐在对面的异姓王见状移开了视线,转了转手上的指环。
感到上方炽热与对面若有若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身上,季初鸢也不擡头亦不回应,任由他们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