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方夜看了看那谋士,虽不喜他的举动,但还是勉强按捺下对他的嫌恶,在心里再次细细地将计划过了一遍。

寅浡必须拿下漠城,若能进一步拿下整个北境,便能度此严冬,即便不能拿下北境,也可以靠这漠城和大沈的皇帝做交换。此次出征,二十万大军已经是寅浡的大半兵力,冬天越来越冷,今冬严寒远超过往几年,再这样下去,寅浡只能继续南迁,迟早有一天要与大沈冲突起来。

拿下漠城,在父汗那儿也有个交代。

方夜站起来,底下坐着的谋士、使者和其他将领也站起来。他两指捏起一只酒碗,那酒碗在他手上看上去像一个小钵一样。他环视四周,声音豪迈,“出征必胜!拿下漠城!干!”

说完一饮而尽,将酒碗在地上摔个粉碎。其余人也大声应和,“干!”饮罢,也将碗在地上摔得响,一阵阵巨大而清脆的碎裂声传到帐篷外,里面的豪气干云也传染了外面的勇士,手执长矛的两个卫兵也捏紧了手中的武器,恨不得立刻将它插入大沈人的胸膛里。

夏松梦睡得并不安稳,一夜惊醒了好几回。睁开眼,外面仍是黑黑的,营帐内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全不似昨夜的热闹。

梦里她好像看见蛮夷带兵杀入了漠城,蛮夷人长得凶残可怕,嘴角都滴着血,见一个杀一个,提着人头哈哈大笑,她被逼到一个角落里,好几个蛮夷人举起了刀,不管她怎幺呼唤爹爹都没有人来救她。

回忆起这个梦境,夏松梦攥紧了被子,手心汗涔涔的。

“鹊五……”她小声叫了一下,营帐内静悄悄的,没有回答。她叫这一声也没抱什幺期待,只是觉得更加不安。爹爹远在都城,邢麓苔要带兵打仗,鹊五更不是她的私人护卫。如此想来,曾经高墙大院众人环伺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在那夜看过山景之后,夏松梦再次清楚地认识到,现在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而鹊五,正在做开战前的最后准备。这几日邢麓苔一直忙于军务,无暇顾及盘三之死,他微微掀开床单一角,床下土壤疏松,微微凹陷。只有掀起他的床才能发现这微微凹陷的形状竟是一个人形。

摸了摸该准备的东西,鹊五放下心来。外面集合的号角声响起,天微微亮,整个军营便苏醒过来,每个人都戴上了自己的装备,手执武器,在练兵场上整齐排列。

邢麓苔登台,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士兵们大声怒吼着回应他们心中认准的最高领导,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这一声声怒吼响彻云霄,别说夏松梦了,就连燕枝蔻都从梦中被吵醒。一摸身边,被子冷透。她麻利地起身穿衣梳头,往城门楼冲了过去,待她登上,邢麓苔已经率军走出了很远,只能看见一道由人和马组成的铜墙铁壁正在靠近歌笛山脉的缺口,要将这壶口堵住,阻蛮夷与歌笛山外。走在前排的人变成了一排小黑点,尽管离得远,燕枝蔻还是看到了,骑在正中央的高头大马上的人,就是她和大沈的盖世英雄。

军营内,夏松梦正在烧着火,扇子扇着扇着掉到了地上。她俯身去捡,手指抖得厉害,完全捡不起来。

军营里空荡荡的,他们都上前线了。刚才她感觉到地面的颤动了,开战了吗?大沈是不是占据上风了?夏松梦全然不知道。昨晚的梦始终萦绕在脑海里,让她心绪不宁。旁边的草垛动了动,钻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小鼻子。小鼻子抖了抖,感觉到外面没有危险,便钻了出来。

夏松梦看着脚下冒出的老鼠,惊诧不已。正要大叫,才想起来不知道可以叫谁。她一手捂住嘴,一手捡起扇子,正准备靠近,那老鼠在角落转了几圈,找到个洞钻到营帐外面去了,后面一只接一只,连续跑出来七八只,夏松梦头一次见到这幺多的老鼠,魂都要吓飞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方夜已率领大军行至歌笛山脉中。此处山高,为防止高处落石,他已经安排将领率兵登上两侧高山清扫障碍。从此处走出,便是漠城所占据的一小片平原。骑在马上,方夜便很快就看见了远处飘扬的黄色旗帜。

两支军队相向,铁蹄踏过,大地颤抖。天已经亮了,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人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方夜看见了带头的那个人。都说邢麓苔是大沈的守护战神,久闻其名,今日得见,骑在马上这人真真是气宇轩昂,看来名不虚传。

他打量邢麓苔时,邢麓苔也在观察着他。据情报消息看,蛮夷的这个小可汗确实是身材高大,体型健硕。只是眉宇间一股蛮夷的野性,一看便是缺少教化。不单两个人相见各怀想法,就连二人胯下一匹枣红马与一匹黑马也互相看不顺眼,打着响鼻,前蹄用力刨着地。

作者的话:耶!前几天答辩结束,我顺利毕业啦!今天为经常给我投珠珠的“来一斤吴磊”   加更~谢谢你给我投的珠珠~你一直以来的鼓励和陪伴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谢谢你!还有谢谢其他小伙伴的珠珠和评论,谢谢谢谢!!(⁎⁍̴̛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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