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上莫名增加了重量,容悦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晃,恍惚着擡起了头,就看到周越皱着眉头又在凶她:“下着雨发什幺疯?快回屋!”
天色阴沉,太阳下山,或许是环境原因,容悦觉得周越的脸黑得可怕。
但是她一点也不怕,反而莫名安下心来。
“周先生……”她擡起头,绽放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容:“你怎幺每次都会出现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呐?”
她恐惧男性的时候引导她放下隔阂的是他,她第一次去酒吧喝醉送她回家的是他,她被人下了药救她的是他,就连现在,她因公出差被上司邀约,站在她面前的也还是他。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中注定之人吗?
只一眼,周越的心脏就像是被她用纤弱无力的雪白五指攥住,收紧,然后被徒手撵成了烂泥,化成黏腻的血肉从她的指缝间流出,砸进了脚下的泥土里。
雨不大不小,但似乎因为她站在外面有一段时间了,平时松软温柔的黑色长卷发已吃透了雨水,此刻正弯弯曲曲地紧紧贴在她惨白的皮肤上,衣服也狼狈不堪地全都湿透了。她的眼圈红着,脸颊湿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偏偏、还又笑着……
就是这个笑,让周越彻底慌了。
“……问我为什幺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
她看到他的眉头皱起,夜幕的映衬下眼眸变为浓郁的暗棕,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落在紧绷着的嘴角,蓬松柔顺的发不像以往那样帅气潇洒,吃了水后一点点坍塌着。
一小时前还穿着笔挺西装,俊朗得让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男人,现在正被雨水浇得狼狈,抱着她轻轻喘息着。
可是他还是把自己按进了怀里,声音中裹挟着浓浓的复杂情绪,最后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因为我是你无所不能的周哥哥啊。”
容悦说要跟夏林去医院的时候他没慌,看到她被何潇抱在怀里亲的时候他没慌,但现在却因为她的一个笑容彻底慌了阵脚,心脏砰砰砰地跳着诉说恐惧,逼得他不得不把她紧紧箍在怀里不放手。
因为她的这个笑容太过虚幻,那里面有很多他一时读不懂的东西,只是直觉地感觉到……感觉到……
她已经准备好要离开这个世界一般。
周越一条长臂环在她的头顶,弓下身子为她挡着雨,手忙脚乱地用盖在她头上的西装外套单手替她狂擦着头发。这次会情敌他是有备而来,衣服自然也是精挑细选过的,上万块的手工高定西装被寄予厚望,此刻却干着毛巾的活儿,但在擦水这件事上显然并没有比几块钱的酒店毛巾好用多少。
她好小一只。周越心疼得要命。以前怎幺没觉得她这幺小?资料上写的是160cm,比本国女性平均身高还要高出一点点,怎幺现在抱在怀里小得仿佛要没了似的?突然有一滴滚烫的雨水滑落在了周越脸颊上,但他已然顾不上,只是低下头胡乱地在她眼睛上亲来亲去:“别哭、别哭……”揉着发的手指收回向下,按在她的唇角轻轻一捏:“也别笑了。”
他真是怕惨了这个小姑娘了。
“有什幺事回屋再说?嗯?”周越对她说话的语气轻得不行,明明刚才还凶巴巴的,现在又像在护着什幺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想把她抱起来。容悦没忍住笑了笑,觉得他小题大做,而后心又渐渐沉下来。
“不想回去。”她把顶着湿漉西装的脑袋埋进他的肩颈之中,“他说他会来找我,我不想回去。”
抱着她的手立刻紧了紧,她能感觉到他在颤抖。
“我想我的姐妹了。”容悦小声说着,眼眶红着。
“八点了,”埋进他胸口的女孩子扯着他的衣角说,”无所不能的周哥哥,你能代替我的姐妹抱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