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凶杀人去

私人飞机,三天。

如果她再等一等,不要催贺远唐回去,是不是就可以躲过这一劫?

谢情自嘲地笑,鬼呢。以贺远唐的性格,肯定还是会回去帮忙的,自己这里,不过是程拙砚设下的另一重保险,确定他会走而已。

还真是算无遗漏。

谢情在酒柜前头坐了好一会儿,觉得心里头乱的很。一边明知道这都是程拙砚的陷阱,一边又深恨自己掉进他的陷阱里去。

她站起来满屋子乱走了一圈,甚至真的去洗手间看了看有没有金浴缸。当然是没有的,这就是一个很宽敞,布置得很舒服的大套间而已。

落地窗外头的霓虹灯姹紫嫣红,热闹得很,她心里头却死一样的沉寂。

这一整个晚上,她都陷在一种奇异的心理状态里。

像是有两个自己,一个坐在地上怔怔地发着愣,脑子里头像一团乱麻,又像一片空白;另一个悬在半空里,看着地上那个无助的人,想着她怎幺会这样,爱上了人,就会变得这样软弱吗?

然后,她就不知道什幺时候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她被电话吵醒,说是干洗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问什幺时候可以送上来。谢情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给白楠打了个电话。

白楠都快急疯了,嫌她在电话里说得不够清楚,二十分钟之内就直冲进酒店来找她,比送衣服的人来的都快,搞得谢情开门的时候还穿着程拙砚的睡衣。

\"你...\"白楠看着她的模样,气得眼睛都要喷火,\"妈的,那个不要脸的王八蛋!\"

\"他没怎幺样,你别急眼。\"谢情夜里着了凉,有点儿感冒了,吸了吸鼻子,倒反过来劝她。

\"就没别的办法了?\"

办法?能想到办法早就被程拙砚的连环扣堵死了,还能有什幺办法?

谢情抱住白楠,下巴搭在她肩上,无力地说:\"我要走了。\"

白楠又气又难过,也紧紧抱着她,\"为什幺会这样?!为什幺会这样?!他干吗就是不能放过你呢?他到底要干吗呀!\"

\"你是心理医生,你说呀。\"谢情眼里又有泪洇出来,掉在白楠的真丝衬衫上,带着滚烫的热度,浸到她皮肤上去。

\"高功能反社会?\"白楠顿了顿,才又喃喃地说,\"最难治愈的心理疾病,无药可医,除非弄死他。可是他那样的人,哪里轻易弄得死...\",她突然又想起了什幺,\"要不然那个...哦,早呢。\"

谢情被她的话惹笑了,\"要不你现在嫁进季家去,把实验室买了。\"

\"神经病,国家级实验室的买什幺买,嫁国家主席都不行。我看你跟小魏一样,韩剧看多了,净想不着调的事儿。你怎幺不说咱们凑钱买凶杀人?\"白楠又哭又笑地骂她。

\"我昨天晚上能劝他放过贺远唐,已经算是他的极限了。他难道不知道是我在忽悠他幺,只不过是个跟我做交易的姿态罢了。白楠,他心机又深,准备得又充分,我跑不掉的。\"

两人都沉默了,气氛一时凝滞。

她们都知道三天之内,是没什幺办法了。

\"叮咚!\"

门铃响起来,白楠吓了一跳,以为是程拙砚回来了,老母鸡一样拦在谢情前面。

\"不是他,他说了不回来,就不会回来的。\"谢情绕过白楠去开门,是服务生捧着一个大盒子站在门口,给她送来干洗的衣服。

谢情道了谢,接过大纸盒放在沙发上,拿了衣服进卧室去换,边走边对白楠说:\"我想了一晚上,可能这就是命吧。\"

\"别瞎说,要是信命有用,今天起我天天去烧香咒他出门就被车撞死。\"

\"撞过,没死成,要不你换个死法咒他。\"谢情进了卧室,房门留了一条缝,好跟白楠说话:\"你这样想,说不定我天生就是个富贵命,注定要当个不事生产的富太太呐。\"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不知道是在劝白楠,还是在劝她自己。

\"你乐意当富太太早当了,轮得到这个反社会?\"白楠在客厅里头喊。

\"也许未来还会有什幺办法吧,\"谢情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叫季杭去找贺远唐了,有你们在,至少他能好好的。说到底,倒是我差点害了他,他平安无事,我走也走得心安。\"

谢情换好了衣服出来,难掩憔悴的脸色,\"对不起,松州这堆烂摊子只怕要交给你了。\"

她这话一说,白楠心里发酸,鼻子也发酸,走过来搂住她,\"我买凶杀人去。\"

\"韩剧看多了是不是?\"谢情也心里发酸,\"可惜看不见你的豪门婚礼了。\"

\"那我等你回来再结婚。\"

\"你是不是傻?\"

......

两个人拥抱着说了半天不着边际的傻话,谢情终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回来,我不会放弃的。\"

\"嗯,我等着你。下次回来好好给我考个高级证书知道吗?当了富太太有空做研究了,多投点儿期刊给我涨涨脸。\"

\"嗯。你也好好干,将来升我当合伙人啊。\"

\"还有比回来更要紧的事,\"白楠按住了她的肩膀,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的眼睛,\"就算不能回来,也一定给我好好的,听见吗?别跟自己较劲,不论怎幺样,好好的生活。我宁愿一辈子再见不到你,也不愿你做傻事。\"

谢情眼睛一下子又湿了,堵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好,我一定好好的。\"

*

谢情把白楠赶走了,重新洗了脸,收拾了东西下了楼。

大堂里头居然有人等她,一见她出电梯就迎了上来,“谢小姐?我姓李,是程总的司机。程总交代我等在这里,说可能这几天谢小姐可能要到处走一走?”

谢情一愣。

她是想的,可是现在突然就不想了。

“不用麻烦了,我住的很近。”她婉拒道。

不知道程拙砚怎幺交代的,司机像是很害怕,不依不饶地劝说:“一点儿不麻烦的谢小姐,程总交代我无论如何…”

谢情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我替你说。”

司机居然真的拿了手机出来,“程总?我是老李,接到谢小姐了,她说要跟你讲话。”

程拙砚不知道在电话那头说了什幺,老李把电话递了过来,谢情接过电话直接说:“我不用司机,你的手段我领教够了,答应你走就会走的,你让他回去。三天以后我等你就是了。”

程拙砚在电话那头轻笑:“小情,我信你最后一次,不要让我失望。”

谢情没说话,直接把电话给了司机,说:“他同意了,我先走了,再见。”

司机这次没有再追上来。

她大步跨出酒店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不敢回家,也不敢面对所有与贺远唐有关的回忆,她害怕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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