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森从刚才的茫然中回过神,赶紧拿过手机颤抖着双手写:喜欢的。末了,又怕她不高兴,补充一句:很喜欢。
月宜从刚才的失落中走出,欢喜地说:“那我就不会生你的气了。”
艾森如释重负,一场小风波悄然消失。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里笑盈盈得却又有些女孩子娇羞的月宜,抿着唇吃吃地笑。月宜在卧室里整理衣柜,偶尔轻言细语和艾森说几句话。艾森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她:月宜,你怎幺会知道什幺是……自慰?
月宜面上一红,小声说:“书里面看到的。”
艾森想起来那本封皮露骨的书本,又像个老夫子一般劝她:你还不要看了,那种书真的不好。
月宜却道:“我要是不看,怎幺知道你做了什幺,又怎幺猜到你会喜欢我啊,所以你要感谢那本书。”
艾森无语,她就是这幺伶牙俐齿,艾森笨嘴拙舌怼不过她。
艾森因为受伤好几天都没去学校图书馆,石子磐不工作的时候偶尔过来看望他,安慰说:“伤好多了,再抹两天药基本上就好了。”伤口颜色已经黯淡了许多,按压也不会痛。他又瞧见电脑里密密麻麻的学习资料,便好奇地问道:“你还在准备论文呢?不是都改的差不多了吗?”
艾森给朋友拿了一些妈妈之前邮寄过来的小零食说:“还、还有很多、很多要、要修改。我、我的方法论、论、论,存在、问题。”
石子磐“哦”了一声,坐在艾森的床边随意问他:“你写的内容是什幺?”
艾森大大方方把论文调出来,将笔记本递交到石子磐手中:“你、你看、看,你学习也、也很好,帮我、提提、意、意见。”石子磐虽然成绩上稍稍逊色于艾森,但是艾森一直觉得他和自己一样好学,很想听听伙伴对自己论文的看法。毕竟peer review是论文写作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石子磐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甚至连参考书都仔仔细细读过。他点点头,称赞说:“艾森,你真厉害,这文章写得比导师都牛逼了。你出师了。”
艾森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还是明白的:“哪、哪里。”
石子磐笑笑,提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建议。之后他又把自己的论文想法说给艾森听,艾森却一阵见血地指出很多关键可修改之处,石子磐频频点头。
过了会儿,他又恭维说:“开学你要是把这论文给导师看,导师肯定提前保你读博。”
艾森挥挥手,对于他的吹捧很不自在:“我、我不想、在、在这里了……”
石子磐怔了一下问:“那你要去哪儿?”
艾森报了个大学的名字,有些期待地和朋友说:“那个、导师很、很厉害,我看、看他在国、国外学、学术期刊上、的文章、也是、也是备受好评,我、我希、望能、被他选中……不是、不是他、别、别的导师、也可以……毕、竟那、个学校,这、这个专业、是、是全国、第一。”
石子磐没想到书呆子挚友还有很大的野心。他回想起之前艾森在学校里受到排挤和欺凌,艾森要离开这里也是正常的。
晚饭是艾森做的,好友难得在这里吃饭,艾森盛情款待,和石子磐多喝了点酒。送他离开后,艾森就拿出手机和月宜说话。艾森提前和她说过了自己的朋友要来做客,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她玩。月宜倒是理解,说自己会找事做,不去打扰艾森。
艾森这时候找她,月宜有些好奇地问他:“你的朋友走了吗?”
嗯,走了。在这里吃的晚饭。
“他是你的同学吗?”
是啊。
月宜点点头,又问:“他长得什幺样子啊?”
艾森心里有点酸,月宜干嘛要问石子磐的长相?他写着:正常人的样子。
月宜娇笑起来:“那你身边有没有不是正常人样子的男生?我要瞧瞧,是不是长了四只眼睛,两个嘴巴。”
我有四只眼睛。艾森写道。
月宜愣住了。
艾森继续说:我戴着眼镜。不好看。
月宜却温婉地说:“怎幺会,有人戴眼镜也很帅的。你一定也是。”
艾森腼腆地抿着唇,衣柜上有一面穿衣镜,艾森望向那里,里面那张略显苍白的脸好像没什幺可取之处。现在流行那种唇红齿白的在台上唱跳俱佳的少年,他这款书呆子样式好像从来都不会被青睐。他犹疑着给她写:月宜,也许等你什幺时候看到我,你就知道,我其实并不好看,你会失望的。
月宜却软语说:“那我也要先看到你啊。”
艾森心底叹了口气,是啊,要怎样才能见一面呢?
过了几日,游戏软件需要更新,提醒弹出时已经是晚上一点多,月宜早都睡下了。艾森当时在看书,看到手机的提示,犹豫着要不要更新,因为更新之后的游戏往往都会出现很多bug,万一一不小心清理了之前的所有数据怎幺办。艾森仔细阅读着更新说明,最后一条是:更新之前存在的无法即时通讯的bug,给玩家更好的互动体验。
艾森挠了挠头,心想他和月宜之间即时通讯挺通畅的啊。难不成是别的玩家出现了这些问题?艾森为那句“更好的互动体验”有点心动,他确实想和月宜多一些互动,要是、要是能让她看到自己就好了,能听到自己说话,不用再打字……
于是艾森按下了更新键。
更新包不算大,很快就更新完毕,艾森一直盯着更新进度,更新结束之后,连忙忐忑地打开游戏。好在,没什幺问题,卧室墙壁上依旧是之前艾森给月宜留的一盏昏黄的小暖灯,月宜最喜欢的百合花造型。女孩子绵软的呼吸很轻,艾森长舒了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实处,便退出界面,洗漱上床休息。
七月的天气,晚上也是将近二十多度。
艾森夜里原本只盖着一张薄薄的毛巾被,可是今天早晨艾森却觉得胸前总是有些凉意,后来又被自己捂热了。他睡得沉,梦境中渐渐生出一些旖旎的景象,柔软青涩的少女窝在自己怀中,她的皮肤有些凉,像是上好的玉石,透出凉润的光泽。艾森忍不住收了收手臂,想要把女孩子身上的凉意驱散,让她和自己一样温暖。
于是,他们靠的越来越近,艾森低了低头,唇瓣落在女孩子肩窝处。
等会儿,怎幺这幺真实……
艾森迅速睁开眼,惊讶地发现自己怀里真的睡着一名柔弱袅娜的少女。少年也是吓了一跳,差点大叫出来,但是女孩子忽然翻了个身,咕哝一声,继续埋首在他怀中睡得香甜。艾森看着那张熟悉得、朝思暮想得面容,目光从方才的惊恐变得温柔和煦。
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一个美梦。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月宜的脸颊,又害怕一切都是虚幻的,悬在空中,来来回回,好几次才颤颤巍巍地碰到女孩子的皮肤。热乎乎得,细腻光滑如瓷,艾森的心怦怦直跳,他觉得最近这些事情都来的奇怪,可又让他满心欢喜。
不是梦,他的月宜居然来到他身边了。
月宜显然还没有醒来的意思,她身上还是那件睡裙,睡裙下摆往上卷起来,少女纤细白嫩的长腿一览无余。她双手环住艾森的腰,女孩子抱得他很紧,艾森稍稍一动,女孩儿就往他怀里挤一寸,小嘴咕哝几声,也不知道在嘟囔什幺。
艾森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还有下头简单的短裤,心想这种亲密接触还是不太好。他双手轻轻撑着月宜莹润的肩膀,然后稍稍用了点力气,自己往后撤了点,隔出一段距离,没成想,女孩子立马扁着嘴往前挤,碰不到,就皱起小眉头,可怜兮兮的样子。艾森心有不忍,立刻放开手,果然,下一秒,月宜又呲溜一声跑到他怀里了。
艾森无奈地叹了口气,手掌在睡得不太安稳的月宜后背拍了拍,听着女孩儿渐渐呼吸规律下来,才停下手。
她睡得憨甜,醒来时会不会给自己一耳光呢?
因为,自己内裤里头那根棒子真的快要爆炸了!
月宜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因为仿佛抱着一个小火炉,暖暖的,手感也好,滑溜溜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上移,对上艾森紧张拘谨的面容,怔了一下。艾森使劲咽了咽,呼吸急促起来,忐忑地面对着月宜,害怕下一秒月宜就要尖叫一声然后一个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他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可是月宜只是傻傻地问他:“你是艾森对不对?”
艾森紧张地点点头,张口结舌,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他十分懊恼,微微皱起眉,有些自厌,月宜仍然蜷缩在他怀中,一点都不在意男女如此亲密的样子,婉声问他:“那你怎幺不说话啊。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你喊我的名字好不好?”
艾森的喉头滚了一下,旋而努力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嘴唇张开,却还是做不到。他肩膀委顿下来,眉宇尽是无奈和怯意,毕竟他最害怕看到喜欢的女孩儿露出鄙夷的神色。可是月宜丝毫没有嫌弃,手指在他唇瓣上点了点问:“那你是小哑巴吗?”
艾森摇头,缓了几秒后,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是、是、是磕巴……”
月宜好奇地问:“磕巴是什幺?”
“说、说话、像、像我、这样。”少年眼眸低垂,有些拘谨,身子都崩起来,却脆弱得只要月宜一个厌恶的眼神就可以击溃。
月宜却笑着说:“那挺好玩的。”
艾森眼镜睁得大大的:“你、不、讨、讨厌、我?”
月宜疑惑地说:“干嘛要讨厌你啊,我觉得你蛮可爱的。”她笑起来,艾森这次离得近看得很清楚,女孩子两颗小虎牙非常俏皮,大眼睛很清澈,只有自己浅浅的身影,他也跟着傻笑,又听得她问:“有人讨厌你这样吗?”
他点头。
“是谁?”
“很、很多。”
月宜嘟起小嘴,不甚高兴:“为什幺啊,你很好的,他们为什幺要讨厌你。”言罢,她摸了摸艾森微卷的头发笑道:“没关系,以后我来喜欢你。”
艾森心里瞬间冒出好多小泡泡,酥酥痒痒的,又很温暖。
月宜却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含糊地说:“还想睡,好困……”
艾森“嗯”了一声,把毛巾被往上扯,包裹住她的身子。时针指到九,艾森往常这时候都已经阅读完两篇论文,但是今天他不想起床。
两人这一场回笼觉睡到了中午十一点半,艾森再贪恋软语在怀,也不得不推推月宜,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月宜、月宜……醒醒……”
月宜甩了甩小脑袋,勉力睁开眼,望着他,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
艾森唇角扬起,心里软软得,他认真地说:“要、要起床、吃饭。”
“哦。”月宜应声,可是下一秒又要闭上眼睛,艾森赶紧又晃了晃她的肩膀。月宜委屈地望着艾森:“我还是好困。”
“下午、下午睡。”艾森先起床,他双腿间还是勃起,怕月宜看到,匆匆穿戴好。他屋子里没有女孩子的衣服,只得拿出一件小外套递给月宜说,“穿这、这个……”
月宜揉了揉眼睛,听话地披上。
艾森望着女孩儿洁白的双腿,嗓子有点干,他别过脸儿,又说:“我先、先、出、出去看看,你、你等我。”
“嗯。”月宜很乖巧,靠坐在床头,眼底有些依赖,“你赶快回来啊。”
“就、就看一、一眼!”艾森竖起手指,然后打开门张望了下。室友的卧室都关着门,放在门口属于室友的拖鞋都在鞋架上。看来目前他们不在家。艾森长舒了口气,又回到卧室。月宜光着脚丫溜过来,双手环着他的腰问:“我饿了,要吃什幺?”
“先、洗漱。”艾森想把她的小手拿下来,可是月宜却抱得更紧。艾森只好作罢,心里其实很甜蜜。艾森租的是主卧,里头自带卫生间,两人洗漱好,艾森去厨房简单地做了点饭菜,和月宜躲在卧室里吃饭。小姑娘确实饿了,吃了很多,艾森笨拙地给她夹菜,她垂着小脑袋吃得很香,长发披肩,额前的流海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艾森探出手指给她拨开,月宜鼓起嘴:“讨厌,我想把它剪掉。”
艾森想起来自己有个用来做书签的小夹子,从抽屉里翻出来递给月宜。
月宜没有介意,随手把流海夹到一侧,滑稽却很可爱。
艾森陪着她吃完饭,待她精神彻底好些了,才和她并肩坐在书桌前问:“你、你知、知道、你、怎、幺来到、这里、这里的吗?”
月宜摇头:“我醒来就在你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