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冬月不出门,苦了一众牵驴郎。
钟氏兄弟先是举债度日,到借无可借时,只得到从前的贵人恩客那里去“打零工”。
公主男宠的名号虽于此等事业有助裨,究竟非长久之计。男人的青春也是有期限的。
挨到次年春,太子良娣王氏生日宴上,才终于又得遇公主。
那落魄的心情,活像死里逃生的寒号鸟。
简直热泪盈眶。
阿五冬月这一病,褪掉了两腮嘟嘟的婴儿肥,露出心形面孔的本来轮廓,与猫睛极配搭。瘦纤纤的身段,也隐现先皇后的仙姿灵态。
然而,身为公主,美是理所当然的义务,不美对不起天下万民。
连王良娣也松口气,“阿五看上去终于像是姑姑的女儿了。”
来贺寿的司马淑妃不免得意,轻摇团扇,“今岁新春宫市,至尊打算教她宝马雕车游市中呢。”
堂中红丝毯上,忽涌入一群美少年,羯鼓笙箫,载歌载舞。往年没这幺热闹的,都是听说公主来,借佛献花。
王良娣是以巧笑,“那一定更热闹了,公主财囊大振,冻馁的牵驴郎们也有食吃了。”
天子开宫市,也有十来年了。不收进场钱,只按成交额十税一。所得进项,也用来养女儿。
司马淑妃不悦,横她一眼,“还是长辈呢,言语这样轻佻。”
王良娣笑逡她,“你庄重!你当自己是长辈,人家当你是什幺?充其量是乳保。把个痴娇娇,养得若许大,不知姑丈感动起来,幸过你几次。”
司马淑妃变色,站起又坐下,“今日你生辰,我不同你计较。”
王良娣拍拍她的手,“我只替你不值。看天子寡欲的模样,鸡鸡想已拿去给姑姑陪葬了。幸亏我退步抽身早,差不多成色的男人,也眠过几个——”
司马淑妃又好气,又好笑,“人多,你小声些。你这样的,放在前朝宫中,早得白绫一道了。”
那边厢,钟氏兄弟跪在公主座前,含泪述离情别意,兼自家财务困境。
阿五宽慰他们,“宫市之后,我就有钱了。”
钟孚却道:“总向公主乞讨,无男儿气概,旁人耻笑,吾等亦深愧之。若能在少府谋一官职,自给自足——”
奔着钱去,岂有不贪的。
阿五只是摆首,“不可不可。”
钟仁直言问:“公主恐我们贪?”
阿五倒窘了,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听这香气,是烧鹅幺?”
王宠先遣两个宫婢,支走钟氏兄弟,才回到阿五身边。
阿五不瞒他,复述毕,为难道:“我怕讲实话,伤他们的心。”
王宠给她出主意,“你可以告诉他们,已经同耶耶提过了,耶耶不准。”
阿五想了想,摆首:“我不会说谎。”
王宠又道:“还有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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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攸的宫市,是齐桓公的宫市,不是唐缺德宗的宫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