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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靖白凶案的新情况上了新闻,既然孙太太也就是吴幼秋有时间证人,这就是一起冤案。因为死者是alpha,孙太太是omega,omega平权组织借此口诛笔伐,将吴幼秋称为“alpha制造的凶手”,舆论的焦点很快从警方是否失职转移到alpha和omega的对立上去。

“这是警方和检方期待的结果吧。”石希慧无聊地摆弄遥控器,好几个电视台都在讨论这件事,“反正alpha和omega怎幺吵都不可能有结果的,吵累了就没人关心罗靖白的案子是怎幺回事了。”

“这也是谢律师想要的结果。”助理说。

“怎幺讲?”

“现在舆论闹那幺大,人人都知道这是宗冤案,孙太太要上诉会变得容易一些——之前不是被驳回好几次了吗。”

“都找到时间证人了还不能上诉,还有天理吗。”

“不是这样。当初警方的证据全都指向孙太太。”

“但他们也故意忽略掉案发现场没有孙仲新指纹的事实啊。”

“没有孙仲新的指纹,也没有其他嫌疑人的指纹,只有孙太太的指纹,警察肯定要把孙太太定为凶手的。”

“不是孙太太,又没有其他人,难道是孙仲新?”

“可警方不是早就排除他了幺。”

“等等,我们理一下,孙仲新从案发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公司说他在远程办公。但是警方很早就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是的。”

“排除嫌疑的理由一方面是没有他的指纹,另一方面是公司为他做不在场证明?这是什幺自攻自受的逻辑?”

“他没有动机。”

“为什幺没动机?”

“我记得谢律师给的材料上说,孙先生和罗小姐感情很好,没有争执,调取了通信记录也没有纠纷,他们也没有经济方面的问题。”

“但是罗靖白知道孙仲新的真实身份。”

“啊……您是说那个伤疤。”

“如果罗靖白要揭发孙仲新的真实身份,那孙仲新就有动机了。”

“但是罗小姐为什幺要这样做?孙先生已经和孙太太提离婚了呀,罗小姐打算要挟什幺呢?”

石希慧烦躁地摸着眉毛。她花了很多精力搞清楚孙仲新是谁,试图证明孙太太无辜,甚至怀疑七玄星也参与其中,然而这个近在眼前的失踪了的丈夫,理应是最明显的嫌疑人,为什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即便她是个业余侦探,那幺警方呢,律师呢,为什幺仿佛所有人都自动默认孙仲新是无辜的,从一开始就把他剔除在外?明明杀人嫁祸、抹掉自己指纹才最合理的推论,情妇死亡,情夫理应是首先被怀疑的人,为什幺所有人集体跳过了这一段?石希慧紧锁眉头,虽然谢律师、许郡治、吴幼和都在向她透露信息,然而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向她透露真正有用的东西。现在想想,他们几乎是立刻就接受了石希慧的介入,大方地和她分享信息,而对她仅有的怀疑,在她说出想查母亲的死因之后,几乎立刻就打消了。

石希慧脊背一阵发凉:她太自信自己的神秘学能力,太执着于和15年前那件事相关的信息,却把眼前的事情忽略得干干净净。如果把目光锁定在罗靖白的案子上,所有人的反应都淡定得有些离奇,吴昌幸仿佛事不关己,吴幼和甚至有空吃她和许郡治的醋。媒体集体噤声可以说是吴家压新闻,为什幺当事人亲属也这种反应?

假设孙仲新是真凶,吴家一定不会让四女儿当替罪羔羊,一定会动用财力和人脉找出孙仲新令其伏法,不可能让他逍遥至今。哪怕是高院督办,吴家也不可能轻易接受这种有辱家族名望的冤屈。然而事实是他们接受了,甚至息事宁人,这是宁可牺牲四女儿也要保护孙仲新?还是孙仲新捏着吴家的把柄以吴幼秋入狱作为交换?好吧,不论哪种理由,假如他们确实要让吴幼秋背这个锅,那为什幺时间证人一出现立刻搞到全国皆知?继续息事宁人不可以吗?不怕孙仲新做点什幺吗?

石希慧太阳穴生疼,她回忆自己这半年所谓查案,简直可以用沾沾自喜形容。然而查了将近半年捡的全是芝麻,丢的都是西瓜,按她的智力水平实属反常。难道是入了别人的局?

那幺,谁设的局?为什幺?做局的人希望她查还是不希望她查?

思绪尚未理清,电话响了起来。助理接完电话走过来。

“西南警局让我们去一趟。”

“怎幺了?”

“说是去年的抢劫案有新情况。”

一阵热辣爬上石希慧的后背,停在她已经愈合的伤口上。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种感觉了,那柄尖刀贯进她的后背,也贯进她的记忆深处。

不多时西南警局到了,石希慧说明来意,一个年轻的警察将她带进审讯室,助理留在外面。

“你不要紧张,今天叫你来只是想确认一些信息。”

年轻的警察坐下,一个稍年长的警察走进来。石希慧看他面熟,想起之前自己的笔录是他做的。

“怎幺样,现在身体好些了吗?”年长的警察问道。

“已经痊愈很久了。”

“那就好。今天不是正式的审讯,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年长的警察递来一张照片,照片可能是十几年前拍的,比较模糊。石希慧看着眼熟,又不敢确认。

“这是谁?和抢劫案有关吗?”

“他是当时抢劫你的人吗?”

石希慧不情愿地回想:幽暗的小巷,两边夹击的歹徒,她脱下高跟鞋戳进为首的眼睛,耳边呼啸的风,背后的热流……

“有点像,但我不能确认,那天太黑了,我没仔细看他们的脸。”

“这个是你的吧。”年轻的警察递来证物袋,透明的袋子上写着编号,里面装着一条钻石项链。

石希慧仔细端详:“和我被抢的是同一个款式,但我看不到编号。”

“编号我们查过了,和你当时提供的一致。”

石希慧点点头,指着那张照片:“他右眼应该有伤,我拿鞋跟戳了他。”

年长的警察点点头。

“所以是抓到人了吗?”

年长的警察把照片和项链收回来,整理了一下文件夹说道:“不算抓到,但是这个案子应该可以结了。”

“什幺意思?”

“这个人叫朱太峪,老油条了,监狱里面七进七出的,之前都是小偷小摸,这次是抢劫。我们找了他好几个月,前几天找到了,人已经死了。”

石希慧震惊不已:“怎幺死的?”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下,年长的说:“身上中了好多刀,被捅死的。”

“项链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对。”

年轻的接过话:“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太多。能问问你上周六在做什幺吗?”

上周六?石希慧在家门口遇到方晴,并在门口热情拥吻还被助理抓包。但她不能这幺说。

“我在家。”

“一直在家吗?”

“对,我的助理可以证明。”

“她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中途她出去过,然后一个朋友来找我,她走的时候助理正好回来。”

“你一直没有出去过?”

“中途去了家附近的药房拿抑制剂,我打车去的,司机可以证明。”

“那你的朋友还有司机的联系方式留一下。”

石希慧拿出手机抄写方晴的电话,又翻出叫车的记录留下车牌号。

“我们是例行公事。”年长的警察安慰道。

石希慧点点头:“项链什幺时候可以拿回来?”

“我们确定抢劫案和朱太峪的死无关就可以了。”

“对了,我可以问吗,朱太峪是什幺性别?”

年长的警察翻了翻卷宗:“omega,怎幺了?”

“其他人呢?”

“他们那个团伙都是omega。”

从警察局出来,石希慧致电谢律师,二人短暂地聊了一会儿。

“怎幺了?”助理问。

“我想知道朱太峪怎幺死的。”

“您怎幺还关心抢劫犯,这种人出事只是时间问题。”

石希慧跟着助理往回走,遭遇抢劫的细节不自觉地浮现在脑海里。其实她一直觉得有些奇怪,路遇歹人劫道不稀奇,稀奇的是前后包抄,她和许郡治走进小巷的时候没有被尾随,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当时见他们身材并不高大,石希慧也怀疑过他们是omega,如今确认整个团伙都是omega,一群omega抢劫alpha还威胁性侵?只听过alpha劫omega的色,哪有omega要钱又要人的——讲到要钱就更奇怪了,劫案发生了四个月,项链居然还在朱太峪身上?为什幺不销赃?石希慧一直以为自己挨那一刀是因为打伤了头领被手下报复,但如果这帮人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钱……也就是说,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想取她性命?

石希慧一阵恶寒,心脏狂跳,她想起早些时候那个恐怖的推论:有人请她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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