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外婆

窗外的风景快速掠过，从新到旧，变化十分明显。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周末，陈述终于带着老师坐上了通向老屋的大巴。

“怎幺了？”陈述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向身旁一直看着自己的女人。

“没什幺，想到很快就要见到外婆了有点紧张。”李思然紧了紧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偏过身子将头靠在女孩的肩上。不知道为什幺，自从上次回了一次家以后，总感觉小孩情绪有些不对，虽然还是爱笑爱闹，会缠着自己讨要甜头，但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发呆，就像刚才那样，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有我在，别担心。”陈述亲亲女人的额角，调整了坐姿让人靠着更舒服些。

老家是在H市辖下的一个小村落，有别于快节奏的城市生活，这个远离喧嚣的小镇还保留着一份自然的古朴，沿河而建的各式老旧建筑是小镇的一大特色，近年来当地政府也有意发展旅游业来带动经济发展改善民生，只不过现在也只是有个雏形罢了，还算清静。

“外婆，我回来啦~”推开虚掩的院门，陈述扯着嗓子对屋里喊着。

老屋看起来很有韵味，陈述有了钱之后首先就把老房子翻新了一遍，原本破败的小平房摇身一变成了面前两层高的小楼，房屋外观特意做旧，与周边的坏境更为融洽，也不会让住惯了原先老破小的外婆产生不适感。原先门前还有一户人家，两家挨得近，每到下午两三点，正好的阳光就被遮了个七七八八，如今陈述也把它买了下来，全部推倒，变成了如今种满果蔬的大院子，边侧还有一圈栅栏，里面圈养着好些鸡，老人家一个人在家时也有了消磨时间的去处。

“哎，囡囡回来啦，时间正好，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一个看着就让人觉得十分亲切的老人从屋里快步走了出来，腰上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显然方才是在厨房忙碌，听着宝贝孙女的呼喊赶紧出来看一眼，这一下就看到了孙女身边的漂亮姑娘，“呀，这姑娘可真俊~”

“外婆您好，我叫李思然，是小述的……朋友。”终于见到小孩口中的外婆李思然很是紧张。

“哎，好好，咱们小述还没带过朋友回家嘞，等下一定要好好尝尝外婆的手艺，呀，我的菜！真是高兴忘了。”老人显得格外高兴，突然闻到股奇怪的味道，才记起锅里的菜还在烧着，赶紧向厨房跑去，还不忘交代陈述好好招待朋友。

“别紧张，外婆人很好的。”陈述捏了捏女人出汗的手心，轻声安抚道。

“你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外婆有没有什幺需要帮忙的。”陈述放下手里的东西，将女人牵到沙发旁。

“我和你一起吧。”李思然拉住女孩，想要一起去帮忙，不然让老人家忙活着她自己舒服地坐在这里也不太好意思。

“别，老师你就安心坐着，看看电视吃吃水果，不然外婆要怪我不好好招待客人了，你忍心我被责怪嘛~”陈述说着，把一个又大又丑的橘子塞进了李思然的手里，显然是自家种的，方才进门就看到那颗大大的橘子树了，上面挂的全是这样的丑橘子。

“贫~知道了，快去吧~”李思然嫌弃地挥挥手。

“你怎幺进来了，把客人一个人晾在外面呢。”陈述还是受到了“责怪”，外婆一边抢救着锅里的菜，一边望了望外面，客厅里，李思然正端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个橘子，看着十分乖巧。

“我这不是看您辛苦想着来帮帮忙嘛~”陈述亲昵地搂住外婆的肩膀，看到一旁已经有了好几盘烧好的菜，上面盖着盘子保温，中间的大砂锅即使盖着盖子也挡不住扑鼻的香味，不知是哪只老母鸡遭了难，八成是上次啄她那只，陈述小心眼地想。

“去，别添乱，赶紧把菜都端出去，叫小然吃饭了。”外婆甩开肩膀上碍事的手，指使着陈述。

“哎，都亲切地叫上小然了，果然这思然一来，我就不是您最爱的孙女了~”陈述故作吃醋，趁着外婆还没空出手来收拾她赶紧端着菜就窜了出去。

“皮猴子！”外婆笑骂。

三人很是愉快的共度了一顿温馨的午餐，饭桌上，外婆一高兴还吐露了不少陈述小时候的糗事。对于外婆这幺出卖自己，陈述没有丝毫的羞恼，只是笑着听老人将一件件小事细数，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许多事，她都不记得了呢，毕竟真的是好多好多年了……

李思然认真地听着外婆讲那些自己不曾参与的小孩的过往，幼稚、顽皮、偶尔的小脾气……和面前这个成熟到总是让人忘记真实年龄的女孩融为一体，呈现出一个更加真实鲜活的陈述。桌下的手突然被握住，迎上女孩望过来的目光，前几日笼罩着的若隐若现的阴郁荡然无存，弯弯的笑眼里盛满了碎光，是最初吸引到自己的样子。两人就这样在外婆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牵手，相视而笑，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饭后，陈述就带着老师出去逛逛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镇，顺便消消食，外婆实在太热情了，李思然不好意思拒绝，不当心便吃了比平时多得多的量。

“外婆看着可真精神。”李思然感叹道。

“是啊。”陈述笑着，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可以赶在外婆病情恶化之前及时带她去治疗吧，没有穷困潦倒到处求人的困境，也没有癌症晚期回天乏术的无奈。

两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对面一个女生低着头向这边走来，不知道在想些什幺，眼看着就要撞到李思然。

“当心。”陈述将老师往自己这边揽了揽。

许是突然的出声惊吓到了神游天外的女生，这人一个晃悠便向一旁倒去，而倒向的那侧正是河流，水流虽然不湍急，但从小在这里长大的陈述知道这水深地很，下意识拉住女生的手将人拽了过来。

高奕萱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幺便一头撞进了陌生人的怀里，擡头，正好望进一双深褐色的瞳孔，和记忆力里的一摸一样，下意识拽紧了手下的衣襟。

“您好，可以放开了吗？”声音有些不耐烦，虽然偏中性但明显能听出是个女孩子。

“对不起。”高奕萱放开手，拉开与这人的距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牵手走远的背影，她一定是魔障了，怎幺看谁都觉得是那个人了呢，明明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