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飞脚,将一块镶玉缀穗的猪胫骨踢出门外。胖乎乎的小犬以为他在逗自己顽,乐颠颠越过门槛去拾。
天子又吼道:“我要去太白山,拆他的茅草屋!”
皇后笑,“那恐不易办,你几天回来?”
鼎革后,王宗弼随宗族迁回西京,谋了散骑常侍的差事,并不来上班,隐居太白山下炼丹修道。王氏这一房,两京宅田丰饶。宗弼的太白别业,乞活军烧过一回,突厥又烧过一回,竟未成焦土。崔攸去拆,没十天半月不能毕功。
崔攸于是更张,“那我就去踢翻他的丹炉。”
阿京阻之,“不要。小舅舅答应,炼出仙丹来,与我几丸呢。”
崔攸冷笑,“我教你做到人间的皇后,他无此能为,便许诺你飞仙,说到底是没本事。”
小犬拖着骨头,到阿京身旁求搔颈,用脑门拱她的掌心。
阿京道:“胜在听话。我昨天叹一句‘长铗当归兮,居无犬’,他今日便遣人送来一头。”
崔攸拾起小犬,交与青衣阿蟠抱走,“这东西绊脚,我是想你生下孩儿后再养。”说到珠胎,他又得意,“老王得知你怀上我的孩儿,不知灌了几坛子酒浇愁呢。”
阿京无语,“你消停下吧。前月贬元八的官,坊间便有人议论你挟私。天子心胸,针眼样小。”
崔攸不由得笑,“元八出京前还请见,辩驳说当年是你撩他。他的胆子,才针眼样小。我若存心整治情敌,怎会释皇甫出狱?”
内侍恰于此时报,“皇甫纳言在花萼楼候觐皇后娘子。”
宫娥擡步辇入。
阿京扶着侍婢登辇,问崔攸,“阿兄何不偕往?”
崔攸酸溜溜道:“恐妨碍你们说梯己话。”
步辇出了柔仪殿,中途遇太子轼,器宇颇类崔攸当年,而无其悒郁。身后两侍从,捧着许多青帙卷轴。
阿京答崔轼礼,问:“太子何往?”
崔轼笑禀:“娘娘不是欲观新都皇城宫室图册,我专送了来。”
阿京亦笑,“一起来花萼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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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舅舅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