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午后,疯狗略显烦躁地在寨里到处走动,而他的身后,始终跟着一个小尾巴。
特殊时期,所有当家都忙得很,没得个空闲时间,寨里的人能下山也都被安排下山做事去了,整个寨子空落了许多。
疯狗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按理来说,他也该是下山队伍中的一员……
时间来到早上,二当家和五当家天未亮就出远门了,娃娃还没睡醒,由嬷嬷看顾。而大当家武功高强,向来神出鬼没,不主动告知的话,也无人知晓他的去处。
所以今日是三当家和四当家带人下山,疯狗也在列中。他年龄虽小,一身的本领却不差,本就是将门出身,天赋极高,又跟着大当家学了两年,除了身子小外,论起武艺他可不输一般人。
在整顿队列的当口,本该在房中的小身影突然蹿出,越过重重人群找到了他跟前,拽着他的衣摆打死不松手。
周围的寨众有瞠目结舌的,有面露不满的,有哭笑不得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哎呀,这时辰不早了,”刘术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色:“大家动作快点,家伙都带上了吧?咱们赶紧下去。”
疯狗拉了拉娃娃的手,没能拉开,低声凶道:“松手!”
刘德见此,试图上前帮忙,但又不敢用力去拉娃娃的手,听说小娃娃的身子骨很脆,一不小心就折了。他只好在一旁为难地看着:“老四,这怎幺办?”
“这,要不带着娃娃下山?”四当家也故作为难道。
“那怎幺行?”刘德第一个反对。
“那强行把娃娃抱走?娃娃可能会哭哦。”四当家又提了个建议。
“不行,换个法子。”刘德想也不想地反对,心里纳闷,老四脑子灵光,怎幺尽提馊主意?
四当家叹气:“可是时辰不早了,总不能等娃娃主动松手吧?她分明是不想让疯狗下山啊。”
“要不这样吧,”刘术一拍手,笑眯眯地看向疯狗:“乘风,你干脆留下,给娃娃当玩伴吧,怎幺说你也是个孩子,跟着下山于理不合。”
疯狗:“……”
这都跟了两年了,现在才说于理不合?
“这主意不错!”刘德赞同,“疯狗你就留下带娃娃吧,这回别再把娃娃惹哭了,不然我可真揍你了。”
“我不……”
疯狗正欲开口,刘术却大手一挥:“就这幺定了,大伙儿,动身。”
周围的人拍了拍疯狗的肩膀,以示鼓励,转头就走了。
徒留疯狗与娃娃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还不松手?”疯狗语气不善。
娃娃默默松开手,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疯狗迅速后退,擡脚就往下山的路走。
娃娃呆了下,随即迈着小短腿屁颠屁颠地跟上。
眼看着疯狗越走越远,怎幺也追不上,直到从眼中消失不见,娃娃停下脚步,漂亮的大眼睛瞬间漫上一层水雾。
而疯狗走出一大段距离,甩掉身后的娃娃后,没感到轻松,甚至更觉烦躁了。看着周围一棵棵葱郁的大树,层层树后是一片黑暗,藏匿着未知的危险,疯狗眉头紧皱,暗骂一声,又折返了回去。
还没看到人,便听到一阵细弱的哭声,疯狗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小孩子真是麻烦。他嘴上这般说着,脸上反倒是担忧的神情。
很快就找到了蹲在原地哭的娃娃。
疯狗在身上摸索了一番,从内袋里摸出了一张帕子,将娃娃抱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疯狗还是不耐的语气,却用帕子轻柔地给娃娃拭去眼泪。
帕子样式精致,材质上乘,绝不是一个小小山匪能拥有的东西,显然是他家族尚在时保留下来的,应是极珍贵的东西。
“这是我母亲给我缝制的。”见她不哭了,尽盯着他手上的帕子看,他不由得多嘴说了句。
“好看吧?我母亲的刺绣可是整个云城最好的。”
疯狗看着帕子,忆起曾经的幸福,面色柔和了不少。
“当然,你的母亲也是不差的。”疯狗也豪不吝啬地夸赞了一番她的亲人,“那凤凰绣得栩栩如生,肯定是爱极了你,才会如此用心,那香囊你可要好好留着,别丢了。”
想到什幺,他又沉下了脸:“只可惜世事无常……”
娃娃安静地听着,看到他脸上的疤,小手又有些蠢蠢欲动。
好在这里离寨子不远,几步路就到了。一到寨子,正撞上寻找娃娃的嬷嬷,她刚刚接触娃娃,以为是个安分的孩子,没想到一晃眼的功夫娃娃会到处乱跑。
把娃娃交给嬷嬷,疯狗打算再度下山,但娃娃故技重施,挣脱开嬷嬷后又死扒着他,跟个牛皮糖似的。
疯狗郁闷不已:“你这娃娃,怎幺就这幺黏人呢?”
准确来说是只黏着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娃娃为什幺会喜欢黏着他,就因为初见时他抱了她的那一下?还是因为同是孩子的原因?